一笑挥情剑 (桃花换酒13)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桃花换酒13
- 入库:04.10
灵猴七窍玲珑,须臾功夫便布置好茶具铜壶,清香袅袅腾空,沁人心脾,二人对饮一杯,才一入口,池深便觉一时之间,千百种奇妙滋味在舌尖纷纭迸散,既有他尝过的,也有他没尝过的,既有他想得到的,也有他想不到的......旋即丹田中有股热气缓缓腾起,木元跃跃欲试,轮转不休。
白衣问道:“如何?”
池深暗地寻思,这话必然不是随口问的,我若答的不好使其拂袖而去,岂非浪费这来之不易的大好良机。“茶,纵然生于凡尘,依然灵气十足,何况是前辈看得上眼,拿得出手,入得了口的。恐怕我夸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尽它的好处。”
白衣一挑眉尖,静待下文,却见池深忽从储物玉中掏出一物,浅浅笑道:“我也爱喝茶,只是不精此道,如今和吴大哥混久了,竟也沾染上无酒不欢的习性。”
“哦?”白衣看向池深手里的灰砖小酒坛,冷下脸重重哼道,“大战三百场,豪饮三千坛,无怪战呆子能与他说到一处,腆着脸也要来求我!”话一出口,天地忽变,星瀑结霜,寒川林立,灵猴敏锐感其心意,惊的吱吱乱叫。
池深顶着莫大压力,押下一剂猛注:“战前辈不愿和阁下交好,前辈也该从自身上找缘由,何苦拿旁人撒气?”
白衣尊者身下绿松大石猝然分崩,人则凌空而立,发丝飞扬,面容寒如雕塑:“拿你撒气,那又怎地。”
池深双膝一麻,几欲跪倒,强撑一口气道:“阁下大可为所欲为,战前辈何等人物,也要躲着你,何况是我?”
白衣元尊哈哈两声短笑,神情戏谑:“我与他相识千年,你又知道多少?也敢妄自非议!”
“相识还需相知,话不投机半句也多。”池深才说一句,忽觉肩膀压力倍增,整个人往下坠去,他当机立断,盘腿一坐,免去双膝跪地的难堪姿势,方一坐下,地面翻滚而裂,一朵斗大金莲钻泥而出,将其托至半空,佛光大放驱逐寒气。
稳住身形后池深不怕死地又说:“我与恋人心心相印,与好友把酒言欢,与家人共享天伦,阁下除去元功高人一筹,还有什么能胜过我?实在可悲可笑。”
“呵,真假虚实,本尊一辩就知。”白衣元尊单手一抬,露出苍白瘦削的一截手腕,遥遥朝池深一抓,金莲顿时失控,大起大落,嗖一声朝对面飞去,到人面前三寸处又骤然停滞。
白衣元尊一手虚虚按在池深天灵盖上,池深两眼顿时一黑,浓郁墨色瞬间染遍他眼眸,脑海之中的记忆忽地化为一幅幅鲜活场景,在他身后徐徐铺开,有他与向天游执手许诺,脉脉对望;有吴云仗义相救,助其脱离苦海,更有尊陨之地抢夺云鹏精血,以至丧命......
白衣元尊人生奇遇万千,跌宕起伏远非池深可比,但等看到大明王与五爪金龙法相时依然啧啧称奇:“分明是大妖血脉,却以人身修行,有趣至极。”说罢撤手一挥,将池深推至三丈开外。
池深脱离掌控,面上却泛出一股青气,骇然喝道:“抽魂乃禁术,你是魔修!”
白衣尊者似是被他这幅神情取悦,发笑道:“本尊若是魔修,方才使的若是禁术,你不死也得大伤元气,还能这般和我说话?”
池深冷笑道:“不尊人之意愿探其心意,此等作为,与魔修何异?我说阁下行事乖张,自私自利,原来一点不错!”
“小子,我知你话外之意。是,我对战呆子有非同寻常之意,可惜他从来不做理睬,那又如何?”白衣极尽嘲讽,言辞犀利,直中池深痛处,“至少我与他并列元尊之位,与天地同寿,和日月永昌,还怕他没开窍的一天?”
池深心中一紧,撇开眼道:“那晚辈先给阁下道贺了。”
“向天游是你爱侣,可惜以你的平庸之姿,再修炼三百年也比不得他一朝悟道,褪凡化尊,届时天上人间,他若移情别恋倒还算幸事,倘若念念不忘,此生都要饱受相思折磨,直至神魂幻灭!”
“阁下不必乱人心智,我命由我,从不寄期望于天资灵骨!”话虽如此说,但池深已面色如纸,眼带慌乱,并不似他口中所言这般坚定无杂念。
白衣尊者自以为是他所说奏效,却不知池深想的压根不是他与向天游之间的修为高低,而是两人的身世鸿沟,向天游只是此间红尘中人,而他却来自世界之外,一旦他完成任务,精神归于本体,创世机不再运转......那才是真正的天人永隔。
第105章 入府
以往池深有意无意将此事忽略,只沉迷在浓情蜜意之间,如今忽被白衣元尊撕开内心封闭的枷锁,尤为痛心。
他越是失魂落魄,白衣尊者越是得意,轻蔑笑道:“就说此次试炼资格,也不过是靠吴云得来,本尊若不放水,你照旧无望通过......”
“够了,”池深脸里透出一股暗红,额上青筋凸出,猝然打断道,“其实就算战前辈不帮我,我也是要把那枚落凡石交给吴大哥的,既然我已惹阁下生厌,阁下也各种瞧我不起,那咱们不必再废话,在此别过就是!”
白衣尊者眼中闪过短促的讶色,不假思索道:“你是想凭自己的本事再去闯其它落凡石?并非本尊看轻,实在是机会渺茫。”
池深面沉如水,抬手一揖:“这就不劳阁下费心了。”
白衣尊者也冷下脸,轻笑一声,薄唇轻启:“那便去罢。”言出法随,浓雾忽漫,遮蔽池深视线,眼皮一眨之间,神智已回归现世躯壳。
向天游三人只当他稳操胜券,皆是笑面迎人,但一瞧池深面色惨淡,又是一惊,不知落凡石内发生何事,池深方要开口,手中石子忽绽微光,轻飘飘浮起三寸,又柔柔落在他掌心。
罗千长舒一口气,笑骂道:“不是成了,作何哭丧着脸吓人?”
池深暗暗吃惊,对白衣尊者此举十分不解,但他二人间的一番较量对话,也不愿说与众人听,心思一转便道:“只是感悟良多,一时难以释怀。”
四人继续启程,这一回不再停歇直奔万府,上次一别竟是小十年未能相聚,宁千影早早等在院门之外,一见罗千便将人搂住,拉手摸脸,全然忘记长子已非孩童,一时间罗千竟不知该如何挣脱,忽听一清亮男声道:“娘还是停手罢,大哥似乎十分不适。”
池深早已看见说话之人,站于一众丫鬟男仆之前,仍是少年面貌,却身量高高,嘴角紧绷很是老成姿态,眉眼间与万虚川有七成像,显然就是万宁安了。
罗千干笑道:“小弟也长大了。娘,不知落凡......”
“吴云!”宁千影松开手,朝落后一步的池深三人热情招呼,“酒菜早已备下,只等你们来了,快进去罢。”
事已至此罗千也不好拂了她的一番好意,一顿饭下来,倒也宾主尽欢。吃饱喝足,万虚川主动提起落凡石一事,“只因你们动作慢吞吞,域主已大为不满,待会儿就随我去试炼,你二人选剩下的,还有大用。”
罗千挑眉道:“就我一人去便可,吴云已在半路找着了。”
万虚川缓下脸色:“这还差不多。”
罗千成竹在胸,果然去了不多时便带着一脸喜色回转,余下的日子便顺势住在府中,奴仆悉心伺候,所求一应俱全,好不逍遥。
一日闲逛,偶遇万宁安在山石间打坐,饶是罗千也不免惊奇,竟凑上去主动攀谈:“你怎地再此修炼?”
“大哥好,哪儿得空,我便在哪里修炼,父亲说不必拘泥于此。”
罗千嗤笑一声:“日头毒辣,怪不得你小小年纪肤色却深,虽说是个男儿,到底也不好看。”
万宁安不知该如何作答,抿嘴不言。罗千不知怎么来了兴致,纵上青石,折了根嫩枝在手中把玩,“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成日在院中捉猫逗狗,搅得一府都不太平,万虚川每每说要重罚,实则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做做样子罢了。说到底,他对你和对我还是不一样。”
万宁安心智过人,自然听出罗千话中的未尽之意,抿了抿唇道:“父亲常说,大哥聪颖早慧,资质过人,故而胡闹一番也无大碍,而我生性愚钝,只能勤以补拙,方才不至于一败涂地。”
罗千丝毫不领情,面上似笑非笑:“他为鞭策你成才,当真是煞费苦心。连万复归都看重于你,愚钝一说,着实可笑。好好一个血肉之躯练成了石头疙瘩,做人还有什么趣味?”
“父亲说,人若不逼自己,总有一日会受他人胁迫,来日懊悔为时已晚,一人存于世,并非为自己独活,想要所爱之人能平稳度日,肩上必当挑起更多担子。我修炼是心甘情愿,为了父亲母亲,也为了大哥。待我学有所成,往日之痛,必不会再现!”
罗千手上动作一顿,柳枝软绵绵贴在石皮上,蝉鸣忽躁,震得他耳朵微疼,沉默半晌后方如梦初醒般一挪身,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早已没了。“哥哥比弟弟,输得彻底。你好好的修炼,来日必成大器,我只不拖累大家就是了。”
说完这句,罗千纵身跃起,跳下石台,身形飞晃,眨眼便消失无踪。他暗藏心事,一路埋头疾走,险些与宁千影撞上。宁千影从未见他如此神思不属的模样,只以为发生要事,惊问道:“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