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没误会,司决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但他面上并不显出来,喝了一杯冷茶后才总算恢复了平日的体面,严肃地说起了正事:“昨夜魂种趁虚而入,我虽为你暂时压制住了,但难免损伤。在魂种未取出前,切记莫要再饮酒。”
知道其严重性,晏重灿自是爽快地点头,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感激道:“幸好有师兄,不然我怕是早已成为了极域神君的傀儡。只是……为何要脱去我的衣服?”还不给他穿上。
“……此事说来话长。”
晏重灿扬起唇角,坏笑着“哦”了一声,他刻意拖长了音,尾音上翘,一副打趣的狡黠神情。
两个害羞的人在一起,通常只要有一个更害羞,另一个人便会迅速学坏,比如他。
司决颇为无奈,然而见到他灵动的眉眼,心头又是一动,眨眼间便已将人拢至自己身下。
“……?”晏重灿睁大眼睛看着他。
司决的手指挑开他刚穿好的衣襟。
“???”晏重灿咽了一下口水,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有点期待。
结果司决只是拿起了那块晶莹剔透的血玉,柔声道:“此为我贴身血玉,乃是十年前师尊为我寻得,能够稳定神魂,如今便交予给你。有它在,便如我在。”
晏重灿这才发现自己胸前多了块玉,早起太过慌乱导致他根本没注意到。
他伸手摸了摸玉身,同源之间更有共感,只这么一触碰他便感受到了它身上专属于司决的温度,这温度热烈而滚烫,彰显着它生于血液,长于灵力,升华于魂魄,珍贵得无法言说。血玉在他体内温养十年,也许早已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意识到这点,晏重灿眼眶一酸,手里捧着的似乎已不再是玉,而是司决的真心。
明知它的珍贵,它的来之不易,晏重灿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真心一旦送了出去,便断然没了再让人收回的道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侮辱司决的好意。
“师兄,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晏重灿红着眼睛起身一把抱住他,头埋在他肩窝堪堪憋住了眼泪,却憋不住大受感动的哭腔。
司决轻笑,抬手拍拍他的背,唇自他耳边一掠而过,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起来吧,别让小不点们看了笑话。”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正冷目看着门外探头探脑的童子。
闻言晏重灿才抽着鼻子把人放开,司决摸了摸他的发顶,提剑出了门。
小竹和小草见人出来立即假装他们在认真扫地,光看表情简直忙得要命。
司决懒得和他们计较,吩咐了两句便御风而起,飞身去医馆拿药。他和晏重灿此次都多多少少受了点伤,论严重程度,他比晏重灿更重,只怕要多吃上几天药,顺便多听几天唠叨了。
他走得利落,一身白衣清冷似冰雪,端得就是一位神仙巡游,殊不知身后两个童子看着他的背影满脸啧啧称奇。
“要不,我们今天做一锅红豆饭吧。”小竹努力摆出一副老成的表情,虚着眼睛无限唏嘘道。
小草附和地点头,还伸手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主人长大了,吾心甚慰啊。”
全都听见了的晏重灿:“……”
不用想,他这辈子肯定都洗不清了。
然而手一触及身前的血玉,他又忍不住偷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怀着即将起飞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峰头,吕赓雅似乎也是刚回,躺在怪石上瞥见他这副春心荡漾的表情不禁抽了抽嘴角:“春天刚过吧?你这又是去哪沾花惹草了。”
晏重灿冲他眨眨眼,哼着小曲进了屋子,推开门就被一坨疾速冲来的小胖团子糊了一脸。
“叽叽!”胖团子亲昵地啄他的脸。
“疼疼疼……”晏重灿手忙脚乱把它扯下来,差点都要以为自己脸上有洞了,“赐星?你怎么来了?”
拳头大的奶黄团子在他掌心蹦来蹦去:“我来送信哒!”
获月站在柜子上睥睨着这个愚蠢的弟弟:“它昨晚就来了,我看你和司决处得正高兴,就没让它去打扰。”
赐星又蹭了蹭晏重灿的手,撒娇撒得他心都化了,用力亲了一口它的小揪揪,“辛苦我家小赐星了,信在哪?”
“在这里!”胖团子努力扇着小翅膀飞到桌上,嫩黄的嘴巴点了点爪子下的信封。
顺手给它抓了一把瓜子让它慢慢吃,晏重灿拿起信走到里间,把信拆开,认真看起来。
信是莫清写的,洋洋洒洒写了四页,其中三页半都是在痛诉以夏林栖为首的姐妹反了天了,不仅不再让她用传音石,还剥夺了她打麻将的权利,令她日夜神伤,希望晏重灿有空回来为她讨回公道。
晏重灿失笑看完,翻到第四页笑容却立时僵住,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来。
不同于前三张的随意,这页满满当当的字皆是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
“……这些倒都不重要,我最担心的还是你。小灿,你从小与我们一同生活,不瞒你说,我们在你长成后就常为你担忧,怕你与我们呆久了将来出去受人欺负,被人哄骗,更怕你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有了感情还不自知,反而徒增烦恼。你虽机灵,却容易轻信他人,又因与世隔绝这许多年,在有些方面总是比常人迟钝些。今日看着你向我描述司决,我第一次觉得你是真的长大了,你不知你当时的神采,更不知你眼里的欢愉,但是姐姐看得一清二楚。
……
近日虚界风景正好,梅子金黄,日日晴朗,想必人间更盛。小灿,既来人间一趟,便莫执迷,莫犹豫,认清己心。路长且艰,我希望你学会为自己而行。
一笔至此,我尚不知你与司决现已如何,若他对你无意,便尽力争取,我与姐姐们都能为你出谋划策。
便说到这里,我听见外面有麻将声了,不再与你多言,有事回信。”
短短半页纸他看了半个时辰,直至看完也只是一动不动。
一个个字都化作一只只振翅的飞鸟,在他胸腔里活蹦乱跳,撩动他本已沉寂下的心,掀起他不曾自知的旖念,在他安静的表皮下兴风作浪。他像是第一次跃出自己的身体,审阅自己的魂魄,且越看越心惊。
血玉还在不知疲倦地散发着温热,仿佛在要他时时记起与他相触的触感。
“有它在,便如我在。”话音犹在耳际,晏重灿以纸掩面,长叹着仰倒在床。
他可能真的要开始想办法把人追到手了。
师兄应该也对自己有些意思吧……晏重灿双手绞在一起,不确定地想道。
第30章 第三十章
随着灵草的成熟, 又一批新来的弟子开始准备冲击筑基期。尹子游与尹子誊两兄弟因为脾气温和, 时常刚照顾完灵草便被师弟妹们包围,讨论关于修炼的问题。他们也乐得解答,宗主对于宗门弟子互相请教是十分鼓励的, 这也是泓玄宗无论何时何地都有论道之人的原因。
飞到高处为黄龙藤浇完晨露, 尹子誊身心愉悦地踏云落下,夸赞道:“这株长得真好,足足比其它藤高了半丈有余,说不定会成为极品黄龙藤呢。”
“总之还要我们悉心照顾就是了。”尹子游眼中也满是期盼, 虽然极品灵草势必落不到他们手上,但是栽培有他们的一份就足够与有荣焉了。
“说起来晏师兄最近为何总是来去匆匆?我看灵草没了他伺候似乎都不太精神了。”他说着拨弄了一下身边的灵草,它的叶子蔫蔫的, 像是没喝饱水一样。
“也是……这可真是奇了,为何就连草都会认人,还只认晏师兄。”
符老抱着茶盘腿坐在亭子里,闻言笑眯眯道:“万物皆有灵, 你们只消诚心相待, 它迟早也会识得你们的。”
接着他就着湖光山色抿了口茶,享受地叹了口气, 晃晃悠悠地起了身:“又来了个小娃娃,你们去看看吧。”
尹子游眯眼往外一看,果然是最近一直找他们讨教的师弟,只得先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
木栏外的少年探头探脑的,面上都是忐忑之色, 见到两个师兄过来了忙向他们招手:“师兄!”
“你怎得这么闲,该练的功都练完了?”尹子游并不开门,就隔着栅栏皱眉询问。
“不是的!”他慌忙否定,结结巴巴说道“是前几日我爹娘来信,说家中出了大事,想让我回家帮忙……可我才入师尊门下,实在提不起胆子向他告假……”
泓玄宗并不像其他宗门一样要求弟子斩断尘缘,所以弟子们多与家中常有书信来往,甚至回家探望。只是像他这样刚入门便要回家的,的确屈指可数。
尹子游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屈起手指在木栏上敲了敲,沉声道:“你如今正是修炼的紧要关头,根基不打好,到时筑基更容易失败。你又不会御剑,来回一趟费去这些时日岂不是前功尽弃?”
少年立时双眼闪泪,“我自是知道的,只是……娘亲实在说得严重,我一闭眼就想起家乡惨状,实在无法静心修炼。”
尹子誊瞧他模样可怜,心中一软,在一旁劝道:“谁家还没个难事,若真的严重,说不定我们也能帮上些忙。阿山,你也别光哭,先与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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