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之:这小孩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他摸了摸欢喜的脑袋,欣慰道:“我们欢喜长大了,懂礼貌了——只是跟阿父不必这么客气,知道吗?”
“欢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阿爹真开心,来,过来让阿爹抱抱你。”
欢喜听到他说要抱自己,当下成了金鱼脑,将屁股下还有“罪证”的事抛之脑后,然后一脸幸福地朝着南子慕扑了过去。
南子慕眉头微蹙,结结实实将他抱住了:“你怎么又重了?壮得跟米袋似的。”
小欢喜快活地在南子慕的额头上小鸡啄米似地亲了一口,站在一边的李行之无奈地拉了拉嘴角——他也想亲!可惜还是怕把南子慕给惹毛了,于是只能忍着。
“你屁股上沾的是什么呀,欢喜?”南子慕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小欢喜的屁股。
欢喜浑身软绵绵的肥肉不由自主地一颤,心说:完蛋了。
不过南子慕没有像欢喜想象中那般发大火,只是把脑袋埋在欢喜身上,接着嗅了嗅他身上的奶香味。
欢喜现在已经断了奶,但毕竟年纪还小,晚上起夜不给奶喝就会抽抽嗒嗒的抹眼泪,南子慕知道了,就让红玉牵了头牛来,让她每天处理好后定点送来。
“子慕。”李行之说,“你这是做什么?”
南子慕:“吸会我儿子。”
他顺便捏了捏欢喜的屁股,欢喜一脸被蹂/躏的委屈巴巴,南子慕看得忍俊不禁:“欢喜比月巴好玩哈哈,月巴都不让我捏它屁股。”
欢喜:……
李行之:……
欢喜以为南子慕突然的亲昵是他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毕竟他这位一到夏天,就容易暴躁的阿爹入夏以来就没温柔过几次。
“阿爹,欢喜错了。”他眨巴眨巴带着小水珠的睫毛,撒娇道。
“我平时待你有那么凶吗?一点凉糕渣而已,待会让小蓁将床单换洗了就是。”南子慕继续捏他的屁股玩。
欢喜松了一口气,在小孩心里,大错误和小错误的边界还很模糊。他只以为惹南子慕生气了,那自己就是犯了大错,而摔进池塘里,南子慕不但没对他发火,还对他温柔了片刻,那摔进池塘里就是成功之举。
“你和阿爹说说,今天干的最不对的事是什么?”
欢喜脸上挂上一张“我知错,我一定改”的乖孩子表情,嗫嚅道:“把糕掉,阿爹床,上。”
他说的不是很流畅,但南子慕能听得懂。
“不是这个。”南子慕正色道,“是你贪玩,没留意掉到池塘里的事。这原本不是什么危险的事,皆因你胆小——你看你最后不是自己浮起来了,你应该会水才对。”
南子慕以己度人,他自己像欢喜这么大的时候,去东海找龙王唠嗑都没问题,所以觉得欢喜也没问题。
“欢喜,不会。”小欢喜瘪了瘪嘴。
“你会。”南子慕笃定,“明个就让侯爷带你去学。”
李行之:“你不去吗?”
南子慕依旧懒洋洋地摇着扇子:“不去,日头这般毒辣,我不想被日光碰到。你们去河边消暑,也不必担心我,我一个人在家用冰块就好了。”
“……”
说完南子慕找出了一本翻的有些旧了的《千字文》,他徐徐然打开了第一页,然后指给欢喜看:“再过几月,你就该上学去了,你比其他孩子小了不止一点点,只怕到时候学不进去。阿爹想了想,决定先教你学字,一天就学五个,学会一个阿爹就亲你一口,怎么样。”
小欢喜点头如捣蒜,继而得意地看了李行之一眼。
“……”
李行之:这小混蛋挑衅谁呢?
第50章 吃醋[捉虫]
夏蝉几经迭唱, 秋季咬住了夏天的尾巴,将最后一抹夏季的影子都吞吃入腹。
宋辞略一俯身,捡起了李行之桌子上揉烂的纸团, 将纸团敞平后他幸灾惹祸地一笑, 揶揄道:“哎呦呦,‘既含睇兮又宜笑, 子慕予兮善窈窕’, 侯爷就天天默《山鬼》来聊以自/慰吗?”
“找抽呢是吧?”最近南子慕睡的时间更长了, 他实在摸不透南子慕睡觉的规律, 每次去找他, 门都是紧闭着的。
明明是近在眼前的人,却不可望也不可即,侯爷每天抓心挠肝地想念,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了“寤寐思服”的滋味。
李行之伏案至五更,把读的烂熟的十大兵书反反复复又翻了好几遍,却依然没有困意,一合眼脑子里想的都是南子慕,恨不能将他屋顶的瓦片揭开, 只远远看他一眼, 也好过如今这般心痒。
“我从前对诗中所叙的情爱嗤之以鼻, 也不信那些胡乱编造的话本中的与子偕老。”李行之顿了顿, 又道,“我还觉得自己不可能沦落到单相思,更不会信怪力乱神。”
可是如今, 他从前所有坚定的以为,一个又一个的坍塌。他所以为不可能的,却全都令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
宋辞乐了:“啧,现在打脸了吧,所以话不要说太早。对了,你做的那把折扇呢?送给他了没有?”
“……还没。”李行之打开一个细长的精致木盒,里边是一把红酸枝做的手工扇子,这是侯爷亲手做的,不知花费了几个日夜,又做毁了几只扇骨。
红酸枝是顶好的红酸枝,扇面是李行之亲手画的画,以及亲笔提的字。整把折扇,从扇面到扇身,无一处不精细,李行之怕南子慕不满意,还在上边镶了几颗红宝石。
木是不是好木,南子慕肯定是看不出来的,但宝石亮亮闪闪的,本质上就是土包子的南子慕,总觉得花了大价钱的东西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只要他不瞎,就能看出来李行之对这把折扇的良苦用心。
可惜这把用心良苦的扇子硬生生在这个盒子里从盛夏待到秋凉,一是没机会送出去,二是由于侯爷纠结,怕南子慕不喜欢。
除了吃食,李行之给南子慕送的小玩意他一概都弃之如履,看起来对自己送的这些东西一点不不感兴趣。
于是李行之就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能将这把折扇若无其事地拿出来,然后顺理成章地送给南子慕。
然而南子慕不给他以这个机会。
“侯爷,你的意中人来了,赶紧捋捋头发。”宋辞小声提醒道。
李行之连忙踱步到一旁的铜镜前,粗略打量了一番,总的来说还算得体。他的心跳得飞快,心想:怎么本侯打扮的妥妥贴贴的时候看不到南子慕他人,稍微邋遢一些的时候他还亲自来了?
“侯爷,宋公子。”南子慕将两个精致的食盒往李行之的书案上,然后打了一个困乏的哈欠,懒洋洋道,“这是做给你们的点心。”
听到“你们”这两个字,李行之大失所望,但还要保持微笑:“你最近怎么总在睡觉?是不是不舒服,不如本侯叫个大夫来……”
南子慕截口打断:“阿,不用,春困秋乏嘛,现在天气转凉,能天天躺在床上真是太好了。”
“宋公子可真是好福气。”李行之转身背对着南子慕,阴阳怪气地对宋辞说。
平白遭到侯爷一剜眼的宋辞无话可说,只好沉默。
南子慕指了指其中的一个颜色较浅一些的食盒,解释道:“这个是给宋公子的,另一个是给侯爷的,你们不要拿错了。”
说完南子慕转身就走了,一点也没有要逗留的意思。
李行之不紧不慢地走到书案前,和宋辞一同掀起了食盒盖子——只见宋辞的那份里,是一小个一小个精致的豆沙包,模样皆为兔子的形状,看起来非常之可爱。
然而侯爷的这份,就显得十分不尽如人意了。
里边的七八只兔子融成了一张饼,想来一开始和另一盒捏的是一种兔子,只是可能在蒸煮过程中出了一点问题……
“怎么你那盒那么好看?”李行之没好气道,“你是不是趁本侯不在的时候,跑到子慕面前去搔首弄姿了?!”
怎么送一盒豆沙包都区别对待?侯爷开始酝酿怒气,脑海里一瞬间已经把“关于虐杀宋辞的一百种方法”都给过了一遍。
宋辞看见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当即怂了,忙道:“我哪敢阿,一定是误会,说不定南公子是指错了……这份好的才是给你的。”
“唔……你说的对。”侯爷被这把没来由的妒火烧的有点上头,稍稍冷静下来后,就将自己那副豆沙包和宋辞的调换了一下,接着道,“吃吧。”
“那就不辜负南公子他的好意了。”宋辞没用早膳,而且从来不挑食,只要不是难吃出一个境界,什么食物宋辞都能嚼吧嚼吧吞下去。于是他找了个蒲团坐着,开始掰盒中的包饼的结合体吃。
“唔,还不错,挺好吃的。”
李行之假笑,阴阳怪气道:“宋辞阿。”
宋辞:“嗯?”
“你觉不觉得你最近打扮的太花哨了?头上没事带个玉簪做什么?唔……玉佩也收起来,一个大男人,带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李行之现在对宋辞带着一千斤的偏见,恨不得说他全身上下每根毛发都不合规矩。
“还有,又不出门你洗什么头?穿粗布麻衣就可以了,那么好的衣服给你穿是糟蹋了。把心思多放点在家国百姓身上,别老搞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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