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之天生不对[星际] 完结+番外 (假发浸酒)

　　那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指腹有薄茧，但触感干燥温暖。
　　奥斯维德忍不住握紧了几分，手心里真实的触感终于和走马观花的记忆连接了起来。
　　看的记忆越多，他就越是想要真实地碰触这个人——这个人生气的时候真是那样的吗？笑起来呢？打架的时候是不是真的那么强悍？亲起来的时候是不是会脸红？
　　很多很多，他已经有些不满足于只是单纯看一遍那些记忆了。
　　他想要加倍地记住那些失去的东西，然后一点点地去求证。
　　之后几天，维修机甲和精神疏导有序地进行着。
　　奥斯维德那驾黑色机甲已经差不多维修好了，西泽这天站在外面观察悬浮在远处的时空洞出口，看了一阵招呼奥斯维德道：“动作得快些了，等下我们就试着启动机甲，看看能不能今天就去基地那边接能源。”
　　那块巨大的白斑又一副准备旋转起来的样子，周围细沙飞舞，估计再过不久这风就得大起来了。
　　奥斯维德也同意他的话，两人调试完最后的线路，进入驾驶舱里。
　　一块光幕跳了出来，显示机甲能源仅剩不到2%，奥斯维德清掉提示按下启动键，嗡的一声，安睡了足足七天的机甲内又亮起了微弱的照明光，它随着奥斯维德的指令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半个嵌在地里的身体破开沙土，踉跄了一下后朝着基地的方向快速移动。
　　远在一个星系之外，一个熄灭了好些天的亮点终于重新出现在信号台上。
　　“陛下！”穿着帝国军服的士兵霍地转头看向首席上的男人。
　　那人面容颓唐，闻声视线一扫，随即眯起了眼：“找到了？在哪里？”
　　“在贝尔塔星系的边境，我在尝试连接机甲的监控口。”士兵动作飞快，不一会，一个有些不稳定的画面出现在光幕上。
　　加莱六世目光定住，待看清楚画面中那两人的脸后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士兵就在这时惊呼出声：“陛下，有新的发现，您看看这个！”
　　白色的旋涡出现在另一块光幕上，加莱六世猛地坐直了身，阴鸷的眼里闪过亮光。
　　*****
　　看着能源接口上那个规律闪动的绿灯，西泽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充能的进度，觉得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充满，干脆也不浪费时间，开始对奥斯维德进行常规精神疏导的操作。
　　如今奥斯维德已经习惯了那阵乱吹的精神风，他像之前那样随着精神风落下，低头一看，发现这次落在了十几岁的西泽身上。
　　此时西泽的脸已经慢慢长开，逐渐显露出凌厉却不失柔和的轮廓，他跑得有些急，冲进向导疗养中心时甚至还差点撞倒了一个出来的老大爷。
　　奥斯维德随着他进了五楼一个房间，一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人，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十几岁时候的西泽，父母失踪，后来一直陪伴他成长的只有他的祖母艾丝，但经历过百年大战的艾丝退休之后身体一直不算太好，坚持到西泽十几岁便撒手离开。
　　此时艾丝病危，祖孙俩聊了多久，奥斯维德就听了多久，他浮在西泽上方半个身位，看着少年倔强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伏在祖母身上大哭。
　　伸出的手虚虚地覆在少年的头上，奥斯维德安静地陪伴着，直到少年哭累趴倒睡着，也没舍得收回手。
　　突然，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的动作。
　　“哎……这位先生，你这是走错病房了吗？”
　　奥斯维德动作僵住，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去，只见艾丝飘到他面前，戒备地打量着他。
　　视线随即落在床上，奥斯维德发现床上还躺了一个艾丝，他疑惑地在两个艾丝之间看了一阵，发现飘到他面前的这个脚下悬空，身体呈半透明状态，分明不是真实的人，倒像是意识状态。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艾丝似乎看到了他！
　　但怎么可能？这明明是西泽的记忆，现在少年哭累睡过去了，记忆应该中断才是，奥斯维德没有立即被精神风吹离已经够奇怪了，还能见到艾丝的意识是个什么操作？
　　艾丝见面前这人不说话，看了看奥斯维德那诡异的身体，从她的角度看去，对方像是从西泽身上生出来一样，半个身悬在上空，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你也快要死了吗？”她狐疑地道，哨兵和向导在死亡前后意识会短暂地残留在身体周围，在死亡几十个小时候意识才会完全消亡。
　　奥斯维德有些犹豫，不知应不应该回答，按道理说这只是西泽的记忆，任何超出记忆范畴的情况都应该谨慎应对。
　　但艾丝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觉得这人相当可疑，久未等到回应，出于保护孙子的心理，皱着眉上前一拉。
　　奥斯维德微微一惊，发现自己居然被拉得往前扑倒，腿部几乎离开西泽身体，顿时开口道：“道尔森夫人！”
　　艾丝咦了一声：“你认识我？”
　　奥斯维德见事已至此，只得道：“夫人你先松手，我附在西泽的精神里。”
　　艾丝皱起眉，声音有些冷：“你附在西泽精神里？你是谁？”
　　奥斯维德：“……我是他的绑定伴侣。”
　　“绑定伴——”艾丝卡顿了一下，随即瞪大眼，“啊？伴侣？？”
　　作者有话要说：
　　艾丝：我孙子才几岁？就有伴侣了？？？


第92章 两个人的荒星（3）
　　奥斯维德解释了一遍, 艾丝才知道了来龙去脉。
　　“原来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真是万万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吃到关于自己孙子的大瓜，艾丝感慨地仔细打量奥斯维德, 觉得西泽的眼光还是可以的，只是这位伴侣的属性和他的喜好也差得太远了，完全不符合他从小标榜的择偶标准。
　　“黑暗哨兵啊。”艾丝啧啧称奇，看着奥斯维德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孩子，你知道你得到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能力吗？黑暗哨兵不需要同伴, 也不需要绑定向导, 他仅凭自身就能立于顶峰，和另一个人绑定反而会成为他的包袱, 对这种人来说, 抛掉包袱斩断情感才是最重要的，你为什么还要执着于那点没用的记忆？”
　　一旦和别人牵扯在一起，黑暗哨兵将不再纯粹，能力也就达不到顶峰了, 追逐记忆简直是自掘坟墓。
　　艾丝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奥斯维德, 也可能是她此生仅有的一次，她能看出这个年轻人的不凡, 但她没办法这么简单地看清这个人的心。
　　但奥斯维德显然没有被难住，他沉默了一会, 有些哑声地开口：“那看来我是不适合当什么黑暗哨兵了。”
　　艾丝一愣，听见他开始挑挑拣拣地把有关西泽的记忆说出来。
　　后来发现挑不下去, 那人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如此值得一说，奥斯维德一板一眼地说着，淡漠的眼里有光，落在艾丝眼里显得有些意外的笨拙。
　　她的表情松懈下来，心中终于有些宽慰，津津有味地听了一阵后，伏倒的西泽忽然惊醒，少年并不知道自己身边正发生着奇妙的事情，医疗设备的警报声震响，他几乎整个人弹了起来。
　　房间门就在这时敞开，涌进来几个医生和机器人，他们围拢在病床周围，开始紧张地进行抢救。
　　浮在半空的艾丝意识到什么，她有些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
　　“本来还想跟你多聊几句的，毕竟我没有机会看到以后的西泽，但现在看来，时间是不太够了。”
　　说完她就伸出手轻轻按在奥斯维德额头上，后者一愣，随即感到一股纯粹的力量从碰触之处源源不断地涌进他的意识。
　　“夫人？”奥斯维德诧异地想要往后退开，有些不明白艾丝这个举动的意思。
　　“别怕。”艾丝说，眼里露出一些促狭的笑，“大概这就是老天的意思吧。”
　　精神力的损失令她又变得透明了几分，但她毫不在意，语声轻快：“说来很巧，星云战役那次核心能量爆发，我不但属性提升了，还多了个很有意思的能力。”
　　奥斯维德耳听着她说话，感觉到意识深处渐渐变亮。
　　艾丝的思维触手慢慢地游走在重重黑雾间，初时黑色太过厚重，那点光根本不够看，但当触手分成无数的细线，由疏变密，黑色便被分割成细小的碎块，微弱的光穿梭其中，如同在无边宇宙里闪烁的繁星。
　　“找到了。”艾丝突然道，她的思维触手停在了某个残破的碎片上，化成一团莹莹的光。
　　奥斯维德倒吸一口气，听见艾丝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我能修复破损的精神，以前帝国喜欢对人质进行精神洗脑，战后我加入康复机构，专门进行精神修复的工作，我虽然未必能将精神彻底恢复过来，但恢复个大体还是可以的，今天便宜你这小子了。”
　　随着她的话声落下，光芒大盛，残破碎片像是被浇灌了养分一般，参差不整的边缘开始一点点地复原、生长。
　　断续的画面和声音纷至沓来，奥斯维德来不及捋清楚，眼前的艾丝已经只剩淡淡的一层影子，她有些遗憾地收回手：“精神力不够了，只能先给你起个头，往后你再自己慢慢整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