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绶踌躇片刻,走上前,“原来你就是黱绶。”
黱绶嘴角划过一丝轻笑,似乎早就料中,这个人会来找他,“你想说什么?盭绶之死?”
一句话,主动挑起墨绶压抑一路的愤怒。他咬紧牙关,冷冷问道:“你知道他的死状吗?”
“我心中比你清楚。”黱绶看一眼墨绶移上剑柄的手,冷言问道,“你想与我动手?”他看一眼旁边两人,“你们一主文,一主罪,这种情况要如何是好?”
“诛!”一袭红杉的赭绶,一手按在腰间,嗖地抽出一支赤色长鞭。
察觉有两道目光在盯着自己,缃绶不慌不忙地抖开手上一尺多长的铁书卷,摇头晃脑地吟道:“因主之力而敝之,以私剑戮”他拽出句文诌诌的话,将书卷一合,眼神一凛,“犯禁者诛!”
无需多言,各自心中明白。此战不问输赢,只定生死。墨绶脑海中闪过盭绶的死状,而这一切,原本可以不必发生。他手握长剑,虽知必死,亦无怨无悔。
之前连日不吃不喝,拿身体发泄心中郁结,又与文世遗一干手下缠斗半天,加之从白石郡奔至此地。眼下还要以一敌三,墨绶仅凭一口怒气支撑着。可他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要一个答案。何况已经动手,那便没有转圜余地。
三人配合默契,意在取命。不多时,两方几十招走过,墨绶渐渐显露败势。一个不留神,已被赭绶长鞭缠住腰身。缃绶见得到机会,手上书卷一开一合,照着墨绶胸膛一轮重击。后者连退数步,未等稳住身形。眼前一道银光,对其贯心而过。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污浊的人世间了。墨绶心中无声的感叹,望着泛白的天空,缓缓阖上双眼。
“你们在干什么?”为首的人由宅院中走出来,怀中抱着不知是死是活的文世遗。他把人放在马背上,看一眼各自收拾兵刃的三人,沉着脸,翻身上马,率先离去。
一只纯黑色羽毛的鸟儿在天空盘旋半晌,突地俯冲而下,停在一具尸体上,才迈了两爪子,仿佛受到惊吓,扑棱棱飞走。墨绶恍惚转醒,意识在生死之间,“地狱原来并非黑暗……”远处,一道身影若隐若现,他张了张口,用尽最后的力气,“是你啊……”
☆、118
“这丫头,又跑了!”无为双手使劲儿揉着一个纸团儿,咬牙切齿地言道,“有了汉子,忘了兄长。真该带回去教育一顿!”他心中更为气愤的是,自己牺牲了大半睡觉时间,左思右想才做下决定,暂时搁置计划,带丫头回少师府。私心想着能拖延一阵是一阵,哪怕是随着少师无为的凡身一同死去,相信身边这小子若是知道,应该会高兴地蹦起来。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饶天泽送信溜走了,跟着她家墨绶走了?!直接扼杀了无为想出的,最正当的逃避理由。昨晚折腾一夜,又因舍身之事萦绕心头,他本就没怎么休息。现在又被饶天泽一封留书彻底打蔫儿了。此刻整个人俯在桌子上,没精打采。
同睡一张榻,有涯自然感受的到,但却不知无为所烦的具体原因。想来想去,只当对方是为了接下来要往哪里去而一时没有头绪。他悠然自得地饮着茶,随口问道:“下一步,你打算往哪里寻?”
“啊?”无为抬了抬眼皮,瞥一眼有涯,“脚往哪里走,就到哪里去。”他顿了顿,发出一声感叹,“世事总与愿相背,打算何用?一切,但看天意。”
有涯品了品话中滋味,眼前一亮,“你动摇了?!”
“笑话!这世上能让我改变注意的……”无为注视着对面的有涯,在看到其眼中闪过一抹清亮。他心中一声叹息,缓缓点头,“我动摇了。”见对方努力把笑容压下去,他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后者身形一缩,蹲在长凳上,笑嘻嘻地言道:“踢烂了可是要赔钱的。”
嬉闹归嬉闹。有涯偷觑了无为几次,“要回转息丹城吗?”
无为摇摇头,“闲着也是闲着,看一看人间界的大好河山,岂不是更好?”
闻言,有涯明显松了口气,嘀咕一句,“那就好。”
“你说什么?”无为狐疑看了对方一眼。
有涯连忙摆摆手,“我说,那很好。”
无为的方向感很糟糕,两人在外这么久,通常都是他说出个大概方位。具体要怎样到达,除了靠鼻子下边一张嘴,另外就是靠有涯带路。无论是多么弯弯绕绕的山路,只要这小子一个纵身上树,四下张望一圈儿,准能确定路线。
如是,日升月沉,晴雨交替,不知过去多少时日,只觉得天气越来越热,从旁人言语中得知,原来即将入伏。无为懒洋洋地躺在树桠间,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暗自腹诽,“感觉才一晃眼的功夫,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抬首看一眼树荫之上的日头,“明明往北走,怎么还是没躲开盛夏的闷热。”言语中有几分抱怨兼不解。
有涯闻言,面上闪过一瞬心虚的神情,不紧不慢地言道:“心静自然凉。”
“哈?”无为斜过去一眼。才发现有涯看上去干干爽爽,而他则是能穿多少穿多少,即便如此,依然感受到身上一阵潮乎乎地难受。他挑着眉头,笑吟吟地问道,“你不热?”后者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猛然感觉到衣襟一紧,接着便是一个天旋地转,整个人撞在树干上。
老树辛苦为两人遮蔽烈日,却吃力不讨好地受到一股劲力波及,晃掉它不少子孙叶。无为压在有涯身上,一手扣着对方的胳膊,垂首吻上去。原本微凉的双唇霎时被他的火热吞没。他略微眯着双眸,非但刻意挑诱,还故意憋地有涯难以喘息。另一手则在不知不觉中探入对方衣里,覆在那逐渐起伏地厉害的胸膛之上,缓缓游移。
日头慢慢西去,不时有阵阵热风吹过,被树叶阻隔泰半,余下送到两人身上的,倒是有几分清凉。见有涯整张脸难得红透,无为露出个贼贼地笑容,在其耳边低声问道,“现在,还凉吗?”却不知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俊容上泛着潮红。引得有涯心中一动,抬手紧紧把他搂在怀里,暗自腹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是否不该多做强求?”
两人算好时间,避过闷热,在黄昏时走下山,远远看到一处小镇。不少做完伙计的人们,各自肩扛农具手提竹篮,陆陆续续进入镇中。
人群中,一名穿着破补丁衣衫的姑娘,一手挽着篮子,走路有些不稳,忽地摇摇晃晃摔倒在地。
“小翠!”旁边老汉连忙丢了锄头,蹲下身,把人扶在腿上,惊慌地喊道,“小翠你醒醒啊,你怎么了?!”他吓得脸色泛白,手上不停地摇动,怀里的人仿佛死过去了,丝毫没有反应。
“我来帮您看看。”一名身着玄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拨开围观众人,走到老汉跟前,单膝跪在地上,伸出一只手,“如果放心,请把她交给我。”
老汉抬头看了看跟前的年轻人,又看看围观瞧热闹的,迟疑着把怀里的人向前送了送,“这位公子,有本事救小女?”
年轻公子面上挂着一抹浅笑,接过女子,只手在其手腕探过脉息,心中有数。他一手拖住女子的后脑勺,另一手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儿薄纱白方巾,盖住女子上半张脸,随之打个响指。
就这一下子,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水滴,打湿了方巾。一众人瞧着新鲜,不由得啧啧成奇。
小翠发出一声细微地低吟,似乎有转醒的意思。年轻公子从怀里拿出一颗手指肚儿大小的黑色药丸,送进女子口中。
“喂!你给我女儿吃了什么?!”老汉一脸防备,猛地夺过自家女儿。这一晃,小翠缓缓睁开眼睛,扯下自己面上的方巾,看到一众人都在盯着自己,“阿爹,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伙儿一看,小翠还真就被这年轻公子救醒了,纷纷连声赞叹,“好厉害啊,厉害啊。简直是神仙下凡,妙手回春。”
老汉也连忙拉着自家女儿给年轻公子磕头,父女皆是感激涕零。
年轻公子看了看众人,身形向后退了数步,开口言道:“不必如此客气,我非什么神仙,而是一只修行数千年的妖。”
话音甫落,眼前一众人无不面上一僵,继而嘴里哇哇乱叫,不管不顾地往镇子里逃窜,连家伙事儿都不要了。老汉也仓惶地爬起来,拉着自家女儿就逃,“女儿快走,妖怪……妖怪吃人啊!快跑!”
一阵尘土飞扬,眼前再无一人,呜哩哇啦地喊声亦渐渐远至细不可闻。年轻公子不以为意,摇首苦笑,“果然还是这句话管用,耳根子清净了。”言罢,面上不禁浮上三分愁容,“只好另寻住处了。”他转个方向,才行出几步,昂首看一眼较远处的树梢。那里坐着两个看戏的,似乎也没有避开他的意思,就那么遥遥相望着。
待到对方远去,无为言道:“若那大妖家里多几只这类,或许当初便不会落得几近覆灭的下场。你说是不是?”他说着,反手在有涯身上拍了拍,见后者非但没收回目光,还怔怔发愣。他手上加重力道,“喂!都走没影儿啦!你神游什么呢?是不是看那只妖长得很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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