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天泽还没整明白,是要怎样让章狗官说出自己的罪行?吴大夫的小徒弟出现在三人面前,“师父交代我带你们过去,他老人家自有办法套出章老爷的话儿。”小伙计说罢,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隔间,一手指了指木门,无声地言道:“你们千万不要出声儿。”
三人顺着门缝儿看过去,原来隔壁床榻上睡着个被蒙住一只眼睛的人。再看桌上那些饰物,不难推测,这人便是章老爷。无为转首望向有涯,后者默契的点点头,表示对方所料不差。
此时,吴大夫提着酒进门,笑呵呵地言道:“人老啦,三急忍不住啊。我这儿顺便带来珍藏的老酒,一杯下肚,保证章大老爷忘却疼痛。”
“吴老头儿,你可别坑我!”章老爷冷言道,“本官现在这个样子,能喝酒吗?”
吴大夫嘿嘿一笑,“章大老爷,误会啦,误会。老朽这坛,乃是专门酿来养身体的药酒。”他说着,倒上一杯,双手托着递上前。
章老爷接在手里,也不忙着饮下,对吴大夫言道,“吴老头儿,小小眼疾,耽误本官这么久时间,你枉称神医,是不是该自罚三杯?”
好重的心机。无为暗自腹诽,不愧是江湖里打滚儿过来的。说那么好听,不过是怀疑酒中有问题,让吴老先喝下三杯。可惜,他忘了,吴老本身就是医者出身,且不说,不会害人,就算当真要害人,也会是神不知不觉。
吴大夫一边陪着笑脸儿,一边饮下三杯酒,“章大老爷,小的这儿三杯已经下肚。您……”
“好!本官就尝尝你这神医自酿的药酒,看看能否纾解我这一身疲乏。”章老爷说罢,正要仰脖灌下。
“慢着慢着!”吴大夫连忙上前两步,“章大老爷,千万当心,一个时辰之内,切勿乱动,否则恐有性命之忧啊。您细细的品,细细的品吧。”
章老爷心中一凛,沉着脸,别别扭扭地尝一口药酒,咂吧咂吧滋味,味道确实不错。脸上也没了怒气,越饮越高兴,“吴老头儿,你这酒还真不错。赶明儿多酿些,送去到府衙与本官分享!”后者只有笑脸点头的份儿,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侃大山。
不知不觉,过去小半个时辰。借着章老爷说起连日死了不少兵卒,府衙缺人手办事儿。吴大夫趁机问道:“章大老爷,饶家的事情,可是已经了结了?小的听说,尚有饶家一女,还没有找到。”
“嗯。可不是嘛!”章老爷重重叹气,“不得不承认,饶大富可是慕化城最为尽忠职守,最为铁面无私的捕头。可惜啊,可惜。”他说着,咂一口酒,“也不知道饶家那丫头跑哪儿去了,找不到人,始终是个隐患啊。”
在隔壁屋子听见章老爷的话,饶天泽气得全身打颤,果然是这狗官害了我的父母,如今还想害死我!天知道她多想冲过去,一剑戳死那狗官。可她现在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睁着一双眼睛,狠狠瞪着不知用什么手法让她动不了的有涯。
“吴老头儿,咱们酒后吐真言,我还真就不怕告诉你。”章老爷略微压低声音,“本官不过是失手打死了一条贱命,他饶大富竟然要上报京都大理寺,那要是去了,我还能有命吗?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官只好先下手为强。你说说,这事儿能怪我吗?!”
吴大夫脸上地笑容顿时僵住,“所以,章大老爷就将饶氏夫妇,溺死在湟河中?杀死了本城最为尽责的捕头!”
“老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章老爷嗖地拍案而起。
吴大夫慢悠悠地言道:“章大老爷,老朽方才可是提醒过您,不可乱动。”
闻言,章老爷全身一僵,“吴老头儿,你老小子想做什么?!你可是医者,莫要忘了自己的本职!”
“老朽从不敢忘。”吴大夫饮下一盅酒,睁着泛红的双眼,“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章老爷不屑地冷哼一声,“怪力乱神之事,本官一身武学也不是白练的,有何惧哉?!若是那饶大富的鬼魂在此,叫它尽管来杀我!本官能弄死他第一次,就能再让他死一回!”
突然间,不知何处发出一声细微响动,章老爷霎时酒醒七分,狐疑望向吴大夫,“吴老头儿,你这儿还有别人?!”
“师父,药来了!”小伙计端着一碗汤药,放在桌上,恭恭敬敬地退开。吴大夫看一眼外面,“章大老爷,这碗药下肚,过上半个时辰,您这只眼睛,便可痊愈。”章老爷端着碗汤药,踌躇良久,就不信你老小子敢下黑手,待我眼睛康复,再杀你也不迟。
无为和有涯几乎是架着饶天泽,把人拖走。偏偏丫头使劲儿挣扎,口口声声嚷着要回去报仇。无为的好耐心很快被磨光,他猛然停步,一手抓着饶天泽的手臂,“别胡闹了!章老爷是慕化城的县官儿,你若杀了他,是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家都没了!我还差自己这条命吗?!”
有涯在旁边好言相劝,“饶姑娘,请冷静点儿。想想令尊令堂那晚和你说的话,你又是怎么答应他们的?”
这话还真管用,饶天泽当真安静下来。无为稍稍松了口气,看向有涯,心中暗自嘀咕,赶情说了半天,也不如这小子一句话好使。
“我想去湟河之畔祭拜爹娘。”
可当三人提着东西来到湟河,赫然发现岸边有一人跪在地上,观其神形,怎么看都像是本该在医馆的章老爷。此人一身狼狈,明显才与人拼斗过。此刻,他面朝湟河,雪亮的双目,望着水面怔怔出神,似乎完全不知道有人向他靠近。
饶天泽跟在无为身旁,小心翼翼走近,她嗖地抽出佩剑,架在章老爷的项上,“我只问一句话,可是你派人将我爹娘溺死在湟河中?!”后者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垂着首缓缓转过脸,目光盯着寒光烁烁的剑刃,猛一扭头。眨眼之间,身首分离,章老爷的脑袋直接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一旁,两只眼睛到死仍旧保持着雪亮。
“啊!”饶天泽惊呼一声,丢了佩剑,踉跄后退两步,惊恐地看着尸体,“我……我……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是他……”
无为本想去看看那把佩剑,刚迈出半步,身形却是一个趔趄,被饶天泽拽住。后者长久以来的积压,终于爆发了。
宁静的夜空下,只有水波荡漾声,和着丫头伏在他肩头地抽泣声。泪水浸湿了衣衫,被夜风一吹,格外冰冷。无为擎着一只手不知该不该说点儿什么,目光看到正专心致志察看尸体的有涯。后者有所察觉,向他递来一个眼色,又做出个拥抱的动作。
就在无为思忖着,要如何安慰饶天泽的时候。这丫头突然站直身体,盯着他抬起的手臂,直言道:“你做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她说完,径自提着篮子走到河边,拿出香烛贡品,祭拜饶家二老。
“哈?!”无为一时语塞,半晌没想出来怎么接话。有涯凑近他身边,低声言道,“这人死得有蹊跷!”
☆、080
章老爷自缢于湟河边的消息,一清早就传遍慕化城大街小巷。人群中不知是谁吆喝一声,“老天开眼啊,龙王显灵啊!”此话一出,百姓们顿时毫不避讳,宣泄着心中的喜悦。雨过天晴的慕化城,万里无云,人们再也不用受那狗官的欺压了。大伙儿不约而同的带上香烛供果,来到湟河之畔,频频叩拜,将无数贡品撒入湟河,“祈求龙王保佑慕化城,风调雨顺,太平无忧!”
吴大夫远远看着,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饶丫头,这些百姓们,也是在祭拜你的父母啊。他们是不会忘记饶捕头,对慕化城所作的贡献。”
“晚辈懂得。”饶天泽注视着湟河水面,“我父一生为慕化城百姓,在他死后也依然不忘守护着一方安宁。”
而无为和有涯,在人群中仔仔细细找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两人相视一眼,皆无收获。无为眉头深锁,吴大夫言说,当晚章老爷本欲杀他,可两人才过几招,章老爷不知为何,失心疯似的破窗而出。之后就是被他们三人撞见,死在湟河岸边……
两人帮着将饶家重新整理妥当。饶天泽有意接吴大夫入府常驻,却被后者婉言拒绝,“饶丫头,你心不在此,又何必把我糟老头子留在这里?传出去,对你名声可不好哟。我那儿小破医馆,慕化城的百姓都跑惯啦,换了地方,他们找不到路,那可就是生死大事咯,哈哈哈……”
饶天泽闻言,也不多做客套,亲自送上些文房四宝,日常必需品,作为对吴大夫的感谢。继而大门一关,跟着无为和有涯,趁着天不亮,牵马出城。
无为斟酌良久,询问饶天泽,“丫头,如今你孤身一人,是否随我回少师府?相信二老定会将你视如己出。”后者眼前一亮,脑中倏然闪过那晚所见的一幕,她暗暗摇首,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找到你!
“哼!当本姑娘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小算盘?!”饶天泽故作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别想拐我去少师府!本姑娘说不会嫁你,绝对不嫁!你死心吧!”
“哈?!”无为暗自叹气,这丫头想做什么,他又岂会不知道?然而,那个阴气森森的家伙,会是饶天泽的好归宿吗?虽说这丫头不能嫁给无为,但如果是少师无为呢?如今的结果,会对少师无为造成什么影响?也罢,事已至此,再想也是多余,反正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他冲饶天泽笑笑,“丫头,既然你铁了心要去找他,我只能从心里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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