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上尉让士官长去查上校的身世,可是在上校来报到以前,十七团的人就找宪兵死宅把他从上高中到如今的履历查了个通透,除了成绩特别优异以外,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军医上尉说上校“是蔷薇骑士”,可是上校难道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就加入蔷薇骑士团了?就算他真的有能力,以蔷薇骑士团的高危险性,也断然不至于荒唐到让还在接受义务制教育的未成年人入团的地步。
尽管如此,保险起见,士官长还是让宪兵死宅查了一下上校是否在蔷薇骑士的名单上。结果不出他所料,蔷薇骑士中不论是已经牺牲或者去世的,还是如今尚在人间的,名叫“托马斯”的一大堆,姓“冯·哈伦霍夫”的一个都没有。
想来也是。当年的蔷薇骑士团阵亡率极高,幸存下来的都是曾经和上官黑鹰并肩作战的战友,只要熬到上校军衔,都去近卫军做团长了。如果上校真的曾经是蔷薇骑士,断然不会被“流放”到水州,才刚三十岁出头,就来十七团这种架子团做团长“养老”。
“可以了吗?”宪兵死宅拿了炸鸡就想走。
“着什么急?”士官长抓住宪兵死宅的后领拽回来,“再帮我查查帝国军中有几个姓‘冯·哈伦霍夫’的。”军医上尉说要查上校的身世,履历里面没什么异样,那就应该是祖上有什么名人了。“冯·哈伦霍夫”这个姓氏并不常见,与上校同姓的应该都是他的亲戚。
宪兵死宅悻悻然放下已经有一半塞进嘴里的炸鸡,按照士官长的要求搜索,果真搜出两个姓“冯·哈伦霍夫”的军官。较年轻的托马斯·冯·哈伦霍夫上校就是十七团现在的团长,已经去世的亚历山大·冯·哈伦霍夫中将的照片是个老头的军部报名照,眉眼间依稀还能看出和上校有几分相似。
照片上的老头年轻时,一定是个非常注重外表的美男子,即使一把年纪了,灰白色的头发依然梳得一丝不苟,胡须全都精心修剪过,勋章在笔挺的军装胸前闪烁,好像隔着照片,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纵然青春不再,冯·哈伦霍夫中将丝毫不见寻常老人的佝偻萎靡,依然身板笔挺,两道英挺的剑眉下,一双寒星眸炯炯有神地看着照片外,满脸细小的皱纹不但没有丝毫损毁他英俊的容貌,反而沉淀出年轻男人没有的成熟韵味。士官长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到了须发皆白的年纪,还能如此俊美不凡。上校说过,他的弟弟名字起得像“爱丽丝”一样,是为了纪念他的祖父“鸭梨山大”,从冯·哈伦霍夫中将的生卒年月来推断,想来上校的爷爷就是他了。
“我去!”宪兵死宅瞪大了眼睛,“我说怎么觉得他的名字耳熟。你们团长是‘银河舰队的卡萨诺瓦’的孙子!”
“卡什么?”士官长莫名其妙。
“卡萨诺瓦,大情圣。”宪兵死宅点开冯·哈伦霍夫中将的履历,“你自己看。”
亚历山大·冯·哈伦霍夫,原名亚历山大·霍夫曼,性别男,生前最高军衔是上校,银河舰队战舰“波塞冬号”上校舰长,曾获得过一枚晨光紫星勋章,世袭骑士头衔,就此改姓为“冯·哈伦霍夫”,死后连升三级,以中将礼下葬。
“原来小白兔祖上还有个骑士。”士官长嗤之以鼻,“投胎技术可真好。”
银河帝国从建国之初,就战火不断,因此军人福利极高。但是在士官长看来,善待现役军人无可厚非,但是帝国对军属,也未免偏袒得太过分了些,以至于宠出一群废物军N代。
比如隔壁宪十九团的马团长,他的祖父马焕章是正一位陆军上将军事参议官。马上将秉承马家一贯的家风,风流成性,却命中率奇低,膝下只有马团长的父亲一根独苗,独苗还年纪轻轻,就在战场上牺牲了。原本接到独子的死讯,马上将以为马家就此绝后,直呼对不起祖宗先辈,想不到儿子在牺牲前约炮时忘了戴套,留了个遗腹子。马团长的父亲牺牲一年后,当年的炮友带着孩子来找马上将认祖归宗,马上将直呼“天意啊,天意”,于是给孩子起名为“天意”,就是现在的马团长。至于马上将自己……这老头子像德川老乌龟转世一样,都快一百岁了,身体还十分硬朗。据说他一辈子最得意的事,就是当面见过苏琅嬛和上官卿云。上官卿云对当时还是小屁孩的马上将兴趣了了,苏琅嬛却是嘟哝着“小胖几好白相”,捏住他的两边脸颊,玩了整整十分钟,最后被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重孙女——当时的大总统李穹宇——拉开,才依依不舍地撒手,还给了马上将一根棒棒糖。据说老马家族徽上的螺旋形图案,就是源自于此。
比如自家十七团的军医上尉。从孤儿院一直到军营,两个人认识了二十多年,军医上尉有多少本事,士官长心知肚明。好在他老爹虽然是个十足十的混球,好歹也是个上校团长,在兄弟们帮衬下,给军医上尉也弄了个世袭男爵爵位。
比如自家现任的小白兔团长。亏得一开始士官长看上校一本正经,在学校里成绩也不错,还以为他是凭自己的本事,才有如今的位置,结果到头来,也是个躺在祖宗的军功簿上混日子的二世祖。不过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上校花起钱来,能那么大手大脚——当年银河舰队的上校舰长一个月的军饷有七万五千帝国元,和现在的陆军上将军饷一样。上校的爷爷还活到将近八十岁,想来留下了一大笔可观的遗产。而且上校只有一个兄弟,爷爷留下的遗产让他们两兄弟一人一半,再加上上校现在自己的军饷,足够他过上挥金如土的日子。
人比人气死人,士官长自己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的父母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职员,在二十年前的紫星大地震中被倒塌的建筑物砸死,于是士官长刚从初中毕业,就进了孤儿院。士官长祖上十代都没出过什么大人物,父母留下的遗产屈指可数,没有可以互相扶持的兄弟姐妹,自己也不是读书的料,总算仗着在孤儿院里最年长,还能靠打架的本事成为孤儿们的老大。从军后,士官长靠战场上的好勇斗狠拼出一身伤病,才好不容易换来一个可怜巴巴的军士长军衔。但是随着年龄渐渐上去,士官长能感觉得出他曾经引以为豪的拳头也越来越力不从心,还得每天操练新兵,可他累死累活一年的收入,还不如比他年幼五岁多的上校在办公室里舒舒服服地摇半年笔杆子。如今唯一还能让士官长找到一点优越感的,就是十七团真正服从的老大是他,而不是空挂着团长头衔的上校。
“没让你看他的勋章,我说的是这个。”宪兵死宅把冯·哈伦霍夫中将的人事资料表拉到“家庭成员”一栏。
冯·哈伦霍夫中将年轻的时候,正是地球开始走上穷途末路的年代,绝大多数人都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毕竟没有人知道死亡和明天的日出哪一个会先来。当时的军人基本“上马打枪,下马打炮”,尤其银河舰队的军人,由于能待在地面上的日子屈指可数,“打一炮换一个地方”远比找个女人成家来得实际。以至于朝不保夕的黑暗时代已经过去很久,现代人却已经对“婚姻”、“家庭”、“忠贞”基本上没概念了。
冯·哈伦霍夫中将也不是银河舰队中的例外,家庭成员中“配偶/民事结合配偶”一栏写着“无”,但是“子女”一栏写得密密麻麻。
“这老货到底生了多少?”士官长已经往下拉了三页,都没拉到底。
“半副扑克牌。”
“打半副扑克牌的人数?半副扑克牌的张数?”士官长闲暇时,经常和士兵玩牌赌钱,对扑克牌比对军规还熟悉。别说半副扑克牌了,一整副扑克牌才五十多张而已,可士官长已经往下拉了十几页了,冯·哈伦霍夫中将的子女名单还一点都没有见底的意思。
“儿子九十八个,女儿八十四个,总共一百八十二人,半副扑克牌的点数。”
士官长的手指僵在宪兵死宅的portal显示屏上:“这命中率也太高了吧?”
“其实……这将近两百个孩子未必个个都是他亲生的。”宪兵死宅指了指冯·哈伦霍夫中将的子女们五花八门的姓氏。
上个世纪,地球即将毁灭的时候,由于战火连绵不绝,帝国军人以及军属的福利极其丰厚。平民就算不能和军人结婚,只要和军人生个孩子,就能靠孩子的军属福利过得很好,而帝国的军人大多都是行走的播种机。
冯·哈伦霍夫中将和靳团长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嫖父,甚至嫖得比他更厉害——终其一生都没结过婚,情人多到几乎遍布整个帝国,对情人们生的私生子女们,则是有妈有亲戚的全扔给孩子妈或者愿意接受的亲戚照顾,没亲妈没亲戚的直接扔进孤儿院。但是和靳团长比,冯·哈伦霍夫中将胜在好歹为每一个私生子女都申请了军属福利,即使他自己没有为抚养孩子出过一分钱一份力,也能让孩子仗着军属身份,过上相对优越的生活。
一开始对前来“认亲”的孩子和孩子妈或者孩子的其他亲戚,冯·哈伦霍夫中将还会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后来人数太多了,他也就懒得一次一次往医院跑,对前来“认父”的孩子照单全收,如果军部以“没有亲子鉴定”为名驳回他的申请,他就以“养子女”的身份重新报上去,反正养孩子的开销是帝国军部出,照顾孩子是孩子妈、孩子亲戚和孤儿院的事,名下的儿女多一个少一个,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影响。后来一般平民都知道了银河舰队有这么个“傻子上校”,养不起的孩子就挂到他名下,反正孩子可以保留原来的姓名,甚至可以在真正的生身父母身边以“侄子/侄女”的身份一起生活,就算长大成人后被真正的生身父母重新认回去,冯·哈伦霍夫中将也丝毫不以为忤。据说冯·哈伦霍夫中将的最高记录是在二十四小时内,先后带了四个“子女”去申报军属户口,其中有一个还是新生儿,而当时他自己已经快七十岁了,一举创下最频繁记录和最高龄记录,以至于当地军属区公所的工作人员一度看到他的脸就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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