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亏欠我什么
月光清辉似水,夜色安谧恬静。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个失眠夜了,宁雨珩站在厢房门前,欲敲门又作罢。他犹豫了很久,迟疑了很久。映着月光,显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灵尊……”
厢房之中寂静的毫无生气,但宁雨珩知道,喻苓谦听得见。
“您……为什么会跟言家一起来清阳门?也是为了流霄么?”
没有回答的声音。
宁雨珩紧了紧拳,内心煎熬却又无法释怀,只能日以继夜,继续煎熬,继续折磨。谁让这是他造的孽,他自作自受,活该如此。
“打扰了,灵尊,您好好歇息吧!”宁雨珩转身,正欲离去,突然听到从厢房内传出的乐声。宁雨珩眼前一亮,是君流霄的“暮归”?
这乐声凄凉,无尽哀伤,诉说着世态炎凉,万物沧桑。
宁雨珩悲哀叹息,那些他完全不敢去回忆的片段,也身不由己的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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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霄,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
“你别骗我了,村子里的人都死了。我的爹娘,还有你的姨母……村长,小东子,小胖墩儿,他们全都病死了。我也感染了瘟疫,我肯定也要死了。”
“别说话。”
“流霄,死后的感觉是什么样?我会去阎王殿吗,我好害怕……流霄,你要带我去哪儿?”
望着背着自己艰难行走的银发少年,他几次哽咽,失声哭泣。他年纪比他大,个头比他高,虽然步步艰辛,却依旧一步一个脚印,倔强而又坚决的往前走。
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求过小贩蹭车,也险些被抓起来卖掉。每每跌倒,君流霄就艰难的站起来再走。为节省时间攀爬断崖,抓着藤蔓,脚下不留神踩空往下坠,君流霄死命的抓住藤条不放手,两只手心里全是血。
身上到处淤青,遍体鳞伤,肋骨早已不知断了多少根。忽然的风雪交加,忽然的天寒地冻,血与雪溶在了一起……
当他绝望,认定自己再无活下去的可能时,只觉耳边响起清澈的一道天籁之音。
“雨珩,我们到了。”
是啊,我们到了,成功的获救了。
君流霄所做的一切,君流霄对自己的真心实意,可换来的是什么呢?
当年若不是他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带自己去玄虚宗求药,自己早就命赴黄泉,化作一副枯骨了。
他看似薄情,冰冷淡漠,其实这样的人内心最为炽热,最为敏感,最为柔软,也最为脆弱。他好像漠不关心,其实比谁都在意。好像孤僻冷傲,其实比谁都渴望关怀。
宁雨珩脸色阴郁,胸口发闷,他不敢再去想,也不敢再去面对。逃也似的匆匆离开,走在穿山游廊上,突然听到对面传来低沉一声,“是谁?”
宁雨珩微怔,朝那声音源头看去。就见隐藏在黑暗中缓缓走出来的黑发少年,他俊俏的脸庞暴露在月光下,平添一抹皎洁的光辉,有些迷离,有些虚幻。
宁雨珩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是……江南言家七公子?”
“雨……”言允初没想到会碰上宁雨珩,一时间有些无措,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埙声已经停了。
言允初浅笑,对着宁雨珩微微欠身,“幻羽公子,幸会。”
虽然终日在玄虚宗待着,但最近几日宁雨珩频频出落人界,倒是对修仙同道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懂得了一些。江南言家也是名门望族,在修仙界有头有脸的,只是传说言家七公子资质愚笨,备受同辈嘲笑。
只是今日得见,宁雨珩却不那么认为。
初步推测看下来确实是庸才不假,就算修行千年万年也与仙无缘。但隐隐的感觉他锋芒毕露,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坚忍卓绝,不畏不亢的气势。他好像一潭深泉,让人捉摸不透。怎么看怎么差,却又觉得他胸有城府,不可估量。
“夜已深,言七公子怎不早些歇息?”
“幻羽公子不也有雅兴月夜散步?”
“月夜花朝,良宵美景。好容易来一次清阳门,不好好观望这的湖光山色,岂不可惜?”
言允初面不改色,月光映的他眼底波光粼粼,荡漾着神秘莫测的异光。
“玄虚宗的景色又当如何?”
“玄虚宗……”宁雨珩轻笑,只当言允初这种修仙路上的凡夫俗子向往玄虚宗,“那当然是水光涟艳,山色空朦,钟灵毓秀,人间仙境。”
溪水潺潺,仙气充灵,风光旖旎,仿佛那一切近在眼前,银杏落叶的金黄,粉红妙曼的海棠花林。他最好的朋友,以及那个他敬爱的……
“火蕴天尊可一切安好?”言允初问。
“我师父他老人家自当安好,只是常年闭关疗伤,我也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宁雨珩的唇角挂起一丝极难察觉的苦涩笑意。
闭关疗伤……原来如此。
三十年前,火蕴趁他不备从背后偷袭,生死一线,即便面临魂散灵消,他还是本能的做出还击。多多少少对火蕴造成了创伤,所以这三十年来,火蕴一直在闭关修养。
只是,隐隐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言允初再看向宁雨珩,很巧妙的将心中疑惑隐藏起来,平淡的引诱:“火蕴天尊可是被君流霄所伤?”
宁雨珩一听这话,瞬间变了脸色。尽管他可以躲避和掩饰,却依旧被神经敏锐的言允初看的清清楚楚。
提起“君流霄”三个字,他居然露出了惊恐,犹豫,焦灼,甚至亏欠的神色。
为什么要亏欠?
你亏欠我什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么?
一瞬间升腾上来的层层疑问,让言允初险些失了控。他紧盯着宁雨珩的眼睛,试图从那不安的眼神中读出什么内幕。
他一直觉得自己死的太莫名其妙了。
谁也没得罪,谁也没招惹。修自己的仙、悟自己的道。因为他天赋异禀,三界扬名,敬仰他的粉丝无数。却不知为何逐渐的全成了黑粉,一个个对他喊打喊杀,而他就在懵然无知之时,被敬重的师父大义灭亲了。
言允初攥紧双拳,强制隐忍,“此番幻羽公子亲自驾到,也是为了除魔卫道,将可能复活的君流霄斩尽杀绝么?”
☆、是不配
宁雨珩心一颤,眼中的慌乱再也遮挡不住,涌泄而出。他略有无错的避开言允初的目光,茫然的脸色仿佛是在回避:我不知道。
“君流霄是您同门师兄弟吧。”言允初如此补充,仿佛是在自嘲。
“何止是同门师兄弟。”不料宁雨珩接话了,他仰头望着墨色夜空,仿佛陷入了回忆漩涡。目光空洞而又充满悲凉,“他是……救过我命的恩人。”
言允初心中触动,垂眸轻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感慨,却被宁雨珩听了去,他回头注视着言允初,脸上的神态极为复杂。
“朋友?是啊。”宁雨珩叹了口气,“以前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以前?
“现在不是了?”言允初语气冰冷,忽然想到什么,嘲讽一笑,“对啊,他现在是人人唾弃的大魔头。”
宁雨珩轻轻摇头,他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言允初的身上好像一根轻盈的羽毛,柔和而又脆弱。
“以前是不敢,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仙尊。很难想象吧?你这个年纪当然不晓得,也没有机会亲眼见识君流霄的风采——卓尔不凡的英姿,威震天下的气势,惊艳芳华的一颦一笑。在他面前,你会变得很渺小,很卑微。三界众生包括自己,都只配仰望于他……”
宁雨珩垂目,言语中充满自讽,“渐渐地,距离越拉越远,他脱离俗尘超脱三界,步入仙境,也就越来越不敢跟他称兄道弟。”
你居然是这么想的——言允初望着他,沉默不语。
“而现在……”宁雨珩微红的眼睛忽然染上一抹厉色,那抹厉色不是对外人,而是对他自己,“是不配!”
这老混蛋有故事!
几百岁的人了,说话扭扭捏捏的干什么玩意?
言允初正要追问,突然从远处天空飞过来一个人,稳健的落在距离言允初十米外的地方。
那人模样十八九岁,头戴珠冠,穿赤金色罗衣,面上绣暗金色木槿花纹。脸如桃杏,神采奕奕,倒也相貌堂堂,可给人的感觉不太靠谱,第一印象并不好。看他衣着仪表都不凡,雍容华贵,再加上腰间佩戴的玉佩,象征非同凡响的身份。
是皇族。
又是哪个嫔妃生的皇子啊?
言允初笑了笑,倒跟自己有点儿血缘关系了,但是几百年过去也追溯不过来了。他这个祖宗见到了后辈子嗣……心情复杂。
“师父。”皇子一上来就朝这边鞠了个躬,言允初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向那一脸神态自若的宁雨珩。
这家伙有徒弟了!?
你自己学艺精不精啊你就收徒?
不等宁雨珩回答什么,那个皇子就瞄到了“第三者”言允初。上下打量一番后,顿时露出诧异的表情,一脸嫌弃道:“你是干嘛的?见到我师父还不行礼?”
这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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