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苓谦不予理会,深知跟言允初话不投机半句多,懒得浪费口舌。
“各干各的,谁也别碍着谁。”言允初背过身去,夜风吹得他斗篷呼呼鼓起,他却迎风笔挺健稳,傲然屹立。隐藏在暗黑兜帽之下的脸庞,因为月光的照映发白发亮,唇角间似有若无的浅笑勾勒的他更加迷人。
刹那间,喻苓谦有些恍惚,竟觉得面前之人有些熟悉,虽然那感觉稍纵即逝,却触及了内心深处,让他失了神。
“再会。”言允初径直跳下房顶,喻苓谦一怔,等回过神来匆忙去看之时,言允初已经消失不见了。
月明星稀,夜深人静。言允初进入翰林院,根据各个宫殿的门牌指引,进入了放有史书的楼阁。
喻苓谦是来找无暇的么?
这是言允初的初步猜测,既然师父能感应无暇的位置,那么喻苓谦这个玄虚宗的守护仙兽自然也感应得到。
三十三年前的历史,发生的地点是在人界,而且还在大凉境地,史官这里必然有记载。
言允初翻阅相关竹简,总算在里面找到了端倪,跟君澈那小崽子说的大致相同。
三十三年前,八月盛夏,金阳城天降大雪,此乃不祥之兆。果然在一日后,魔头君流霄降临金阳城,滥杀无辜,男女老少皆不放过,悲鸣冲天,血流成海。仅仅一夕之间,金阳城就成了人间地狱,孤魂野鬼四处飘荡,尸骨如山,变成一座死城。
虽然没有附图,虽然只是单调的文字,却一字一顿皆触目惊心,言允初紧攥着竹简,明明这些自己都没做过,可为何这里描写的绘声绘色?
言允初又敞开部分竹简,看到之后的字迹标注,当时在金阳城居然幸存了一个目击者,那目击者是路过金阳城,真真切切的亲眼所见杀人屠城。
言允初心一颤,赶紧去瞧这人是谁。
然而,竹简内并没有再写,或许史官也不知道,又或许是在保护这个人。
言允初又换了一个竹简翻阅,里面将历史的状况也得很真切也很惨烈,字语间无不透着惨绝人寰,对君流霄的描述字字狠绝,描述着他的丧尽天良。
总共三座城,七处村落,尽都无一活口,无论是当地居民还是路过的商客书生,全都无一例外的血溅当场。
“啪”的一声,竹简掉落在地。言允初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他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是杀人不眨眼的嗜血魔鬼。
狗屁!
言允初攥紧双拳,咬牙切齿,他明明没做过!
什么为了助长修为布置血阵,他已经是仙体了,还助长什么修为,有毛病啊!
言允初愤愤的捡起竹简扔回去,忽觉身后阴风袭骨,言允初身子一紧,本能的就伸手只取对方咽喉。
不料抓了个空,言允初微愣,极速思考能躲过自己攻击的人会是谁。出入王朝的皇室宗亲都不屑于修仙,他们只追求眼前富贵,所以鲜少有修行者。要么是镇守宫城的禁军统领,要么是当朝国师。
阁楼内光线昏暗,借助惨淡的月光只勉强能看清对方的身量。比自己高出一截,身材也比自己强壮一倍。彼此双掌撞击的触感能推测对方并未穿戴盔甲,一招一式犀利狠绝,短短数秒言允初竟然落了下风。
书架与书架之间的间隔窄小,直接限制了言允初出招的空间范围,但对对方而言无关痛痒,无论宽敞还是窄小都能收放自如,强烈的一股真气外涌,言允初被冲击的撞上书架,不甘示弱的举掌如刀,手刃锋利削铁如泥,伴随一道寒光劈下,却被对方硬生生攥住手腕,顺带往那人的方向一拽,言允初猝不及防朝前踉跄一步,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并拢双指,预备触击对方死穴。
“是我。”那人突然开口。
言允初一怔,短暂的诧异令他招式凝结,直接撞倒在那人怀里。
望着扑倒在自己怀里的黑发少年,喻苓谦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碰他,以前倒没那么强烈,但自从君流霄不在了之后他就不愿意接近人,也不愿意跟人多交流,保持三丈远标准距离已经持续了三十年。而此时此刻这种零距离……喻苓谦有些意外,自己居然没反感。
“喻苓谦?”言允初自行撤出,心愤难平,“为何躲我身后袭击我?”
喻苓谦无奈,“是你先动手的吧?”
“……”言允初无言以对,又觉得可笑,“若你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人,你不先下手为强吗?”
这回改成喻苓谦无话可说,但脸上依旧游荡着怡然自得。
警报解除,言允初松了口气的前提下,也觉得啼笑皆非,“喻先生到这里来做什么,这儿可不是娘娘寝宫。”
“你又在翰林院做什么?这里只有在读留宿书生,而且性别男。”要是搁在以前或者别人身上,喻苓谦是没有那个兴趣拌嘴的,偏偏这个言允初皮得很,而且并不让他反感,偶尔怼一句居然觉得身心舒畅。
看书架上摞放着的一排排竹简,上面布满灰尘,其中几个表面明显干净,稍看名牌,喻苓谦了然疑问,“你在翻阅历史?”
言允初淡笑,“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喻苓谦没理会,只是一伸手,那竹简就自动飘到了他手中,“而且看的还是三十三年前的历史。”
“正确的了解历史,以免误人子弟。”言允初伸手去抢来竹简,重重的放回原处,“有问题吗?”
喻苓谦面不改色,望着言允初的眼神中平添了一抹惊奇和冷厉之色,“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对历史抱有怀疑。”
言允初不以为然的笑道:“又有哪些历史能百分之百的准确?”言允初顺手拿起另一卷竹简,在喻苓谦眼前晃晃,面带嘲讽,“康昭年间,康昭皇帝皇长子君流霄,三界都知道这个君流霄就是玄虚宗的那个冰魇仙尊。但史书上所写的却是皇长子君流霄早在出生之时便已夭折,二人不过是同名同姓罢了。自欺欺人,世人也掩耳盗铃,不知喻先生作何感想?”
在听到“君流霄”三个字之时,喻苓谦的脸色就变了。尤其是之后有关历史的虚假,更让他积愤不泯,眼中跳跃的怒火几近喷发而出。
“你似乎对君流霄很感兴趣。”喻苓谦嘴角勾起一道肆虐的弧度,目不转睛的盯着言允初。
“彼此彼此吧!”言允初似笑非笑,“一提起君流霄你不也脸色大变吗?”
喻苓谦眼底闪过的无措稍纵即逝,却还是被敏锐的言允初察觉到了。他不太能理解这份无措是何意,回想宁雨珩的神色是充满愧疚,而喻苓谦的态度是充满落寞,总是能从他身上感觉到寂凉和悲切,那种黯然神伤的模样让人心酸。
言允初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认识君流霄吧?”
“你想说什么。”喻苓谦收起那份无措,目光一瞬间变得犀利非常,那种气势仿佛言允初稍微说错点什么就会被立即绞杀。
“君流霄是祸害三界的大魔头,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言允初问道。
喻苓谦听了这话,蓦地笑了。笑容中蕴含着微不可查的讽刺味道,言允初不理解他笑容声中意欲何为,到底是跟那群修仙证道一样同仇敌忾,对自己除之而后快。还是会顾及昔日旧情,对自己……
言允初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谬,面前之人可是玄虚宗的守护灵,上万年的仙兽,对正邪之分早已根深蒂固,才不会因为旧情而徇私枉法。
“我只是有些后悔。”短暂的沉寂,喻苓谦突然开口说话。言允初愣了愣,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正期待着后续,突然阁楼外几道烛光来回闪动,层层叠叠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国师大人说,翰林院的方向有异动,他稍后就来,先通知了大统领过来看看。”
“是有妖魔闯入吗?”
“应该不是,国师说可能是修仙者。”
“修仙者闯入翰林院做什么?偷书啊?”
喻苓谦撇了一眼室外,转身下楼。言允初放下竹简,浏览书架上下看还有没有需要阅读的,便随后跟着喻苓谦一起下楼,顺便笑问道:“你的“娘娘”没找到?”
喻苓谦不与其争辩,顺口回答:“没有。”
“那你预备怎么办?继续追娘娘,然后领着她私奔?”言允初说。
喻苓谦止步回头,目光坚定:“不行吗?”
言允初怔鄂——这家伙还真要私吞无暇!?
言允初想了想,心生一计,便拐着弯说道:“喻先生,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拐跑娘娘,皇上找你麻烦啊!娘娘可是皇宫的所有物。”
言外之意:私吞无暇,火蕴天尊不会坐视不理,那可是玄虚宗的至宝。
喻苓谦伸手握上门栓,因为用力而攥的骨节发白,“尽管来试试!”
房门大开,强烈的烛光照射而来,红澄澄的有些刺眼。待到适应了那明亮光线,只见整座楼阁前前后后外三层围满了侍卫及官兵,领头之人身着盔甲,手持长矛,身高体壮,宛如神兵。
“我乃当朝禁军大统领,二位姓甚名谁,是何来历。为何在这深更半夜乔装打扮,夜闯我大凉重地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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