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词很简单,语气也没有太大起伏,但柯林下意识走近一步,毫不犹豫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是我见过的,联邦最优秀的指挥官。”
顾淮失笑,他反手回握住柯林,再开口时语气多了一两分感慨,“我没有跟你诉苦的意思,我今天打算跟你分享的也不是那些往事。”他抬起另一只手敲了敲信息墙,扬眉说,“这里是我在星际航行时,唯一能独处的地方。”
柯林很快意识到什么,他心跳乱了一拍。
顾淮一转脸望进他满含情绪的双眸里,嘴角嗪着的笑意再上扬一些,“现在我已经习惯了在星舰上生活,很少会来这里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带你过来看看。”
柯林抿唇不语,他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所以眼神变化就格外惹人关注,顾淮微微倾身,近到从他眼睛里发现自己的倒影,“我曾经返航时站在这里看见联邦,就是你眼睛的颜色。”说完薄唇轻轻扫过柯林细密的睫毛,才擦着皮肤移到耳畔,“认识你以后,你总能让我想到很多美好的东西。”
他把柯林拥进怀里,叹息时吐出的气息把柯林耳后灼红了一片,“你想帮我,我很高兴,我不会拒绝你的帮助,只有一点,别让私人感情影响你的的判断。”
柯林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别那么傻,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第72章 主动亲密
柯林没想到顾淮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我……”他想附和对方,一句话到了嘴边却又没有出口, “你也会担心我吗?”
两人身高相仿, 没有谁依偎在谁的怀里, 他们行为亲密,没有被衣料覆盖的肌肤隐约贴合着,说话时不经意放轻了声音,显得时间尤为和缓。
顾淮很意外柯林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微微后仰拉开距离看着柯林,“难道你觉得我不应该担心你吗?”
柯林原本已经放松下来,顾淮突然的动作又让他变得紧张。他从小就不习惯别人的触碰, 只因为面前站着的人是顾淮, 他才不会觉得抗拒, 甚至不希望这样的亲近很快结束,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淮就着这个姿势看他良久, 倏然问道:“和我在一起会让你很不自在吗?”
他说话时温热气息和柯林呼吸纠缠, 漆黑星眸中的笑意也让后者心跳大乱,就终于忍不住移开视线,闷声说:“我不知道。”
顾淮于是只能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和他主动暴露出来的泛红的耳尖, 忍笑举拳遮在唇前咳嗽一声, 顺势后退一步,“好了,既然你觉得不舒服, 我不那么靠近你就是了。”
柯林闻言垂眸,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他也后退一步,但扣着顾淮的手愈发用力,他不想让顾淮因为这个误解把手也抽回,转而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顾淮重新靠回身侧的货架,他伤势还没有彻底痊愈,站久了右腿就隐隐发痛,所以尽量借力缓解,“接下来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解释说,“在我们出发之前,联邦收集到的关于启蓝的数据大多数都不准确,情报有这么大的误差,我们首先就落了下乘。相反启蓝在联邦安插了那么多奸细,我们的信息在他们那里可不是什么秘密。”
提起正事,柯林显得没那么被动,他微一颔首,“帝国和启蓝之间少有摩擦,但启蓝曾经向帝国申请过免战书,帝国留存的启蓝相关信息,或许会对你有些帮助。”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顾淮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为我搜集这些资料的?”
“没多久,”柯林表面镇定,“我已经要求帝国提供这些数据,即便你不说,今天最迟七点前也会有结果。”
顾淮深深看他,又问:“你已经和王后联系过了,她对你和我一起上战场是什么反应?”
柯林说:“在帝国我已经和你并肩作战过,母后觉得这是一次偿还你人情的机会。”
这和顾淮想象的有很大偏差,他还以为王后会劝柯林不要涉险,不过转念一想,柯林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就是遗传自他的母亲,王后又怎么会劝柯林不战而退。
他正想着,柯林突然说:“还有,母后想让我们在战争结束后回去一趟。”
顾淮脱口问道:“去德尔,为什么?”
柯林手上力道又收紧一些,“在帝国,确认关系的伴侣要在祭坛受洗,是帝国传统,尤其是皇室成员,还需要接受大教士赐福。”
顾淮难得一滞,“你母后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柯林不太能确定他的反应是好还是坏,“你很介意她得知我们的关系吗?”
顾淮语气复杂:“当然不介意,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柯林看着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王后是在他之前得知这段关系的话说出来,顿时心虚,“你不介意就好。”
顾淮很好奇,“对了,你要继承德尔的王位,和我在一起不会受到反对吗?”
柯林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担心,“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反对,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他说得平淡,确实是一点也不在意,“王位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你是唯一的。如果和你在一起要放弃继承权,我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他毫不犹豫的话让顾淮胸膛内泛起阵阵暖意。
柯林接着说:“母后还有柯恩,可我只有你,不会再有别人。”
“我还以为对你的感情来得很莫名,”顾淮抬手抚着柯林的脸颊,轻声道,“原来是有原因的。”
柯林猝不及防被他的拇指按住嘴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顾淮……”
顾淮摩挲着他颜色寡淡的下唇,和他对视,“你对我这么好,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柯林任由他动作,错觉心跳声已经穿破胸膛传到两人耳边,如擂鼓般咚咚作响,“我……”他只说一个字,就感觉到顾淮存在感极强的手指,“我不需要什么报答,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就——”
顾淮倾身在他已经泛上血色的薄唇上碰了一下,然后松开手说:“那就换我来报答你吧。”
柯林怔住了。他只觉得唇上酥麻,却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顾淮指腹留下的指痕,还是因为刚才那一个浅淡的吻。
顾淮说:“报答你能来到我身边。”
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有觉得在心里留下另一个人的痕迹有多么重要。顾立华不爱妻子,照样成家立业;所以他不爱楚云深,也可以凑活着搭个伙。
但自从柯林表明心迹以来,有些感情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他,仿佛突然间有了一个寄托,然而没有让他觉得给自己留下一个弱点是件坏事。
不过柯林似乎被这种报答的方式吓得不轻,看见他微微睁大的双眸,顾淮笑了一声,受过伤的喉咙声音嘶哑,轻声说话时带着醇厚的磁性,“我主动报答你,你什么表示都没有吗?”
柯林抿直薄唇,他伸手上前,看样子是想重复顾淮刚才的动作,可手到半程却方向一错,掌心朝下落在了顾淮的肩膀,前倾时更是下颚紧绷,还没凑近就已经闭上了双眸,细密如鸦羽的睫毛不受控制的颤动着。
顾淮抬手穿过他腋下,按在他背上时才发现他像一张满弦的弓,掌下的肌肉手感十足,就不由自主捏了一把。
柯林猛地睁眼,下意识往前一撞,正撞在顾淮的唇上——
“唔……”
柯林先是一僵,然后再次闭上双眸,努力放松下来。
顾淮松开交握的手,扣住他的后脑回吻过去,舌尖撬开不算严守的牙关,加深了这个吻。
柯林的嘴唇是和性格完全相反的柔软,他拥住顾淮的腰背,呼吸逐渐急促。
没过一会,顾淮抵着柯林的额头,结束了温柔缱绻的亲密,哑声说:“谢谢你的承诺,柯林,对我来说很重要。”
柯林埋首在他的肩膀,平缓着心跳和情绪。
两人相拥一会儿,被顾淮通讯器的提示音打破寂静,是中央控制室发来的正常汇报内容,他拍了拍柯林的背,“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柯林临走之前回首看了一眼被他调整回数据库模型的信息墙,喃喃说:“也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顾淮往前走了两步才察觉他已经停下,听到声音却没有听清内容,“你说什么?”
柯林于是大跨一步和他并肩,“没什么,我们走吧。”
顾淮见他不想多说也没深问,就抬脚往弹药库门口的方向走去。
站了这么久,他的腿伤已经有刺痛的感觉,步子迈得不深,速度比往常要慢一些,所幸回到医疗仓的路程不长,影响不大。
柯林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暗自懊恼出门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你还好吗?”
顾淮摆了摆手,“小伤而已,不算什么。”他说到这忍不住想笑,也确实笑出声来,“你和我都是在战场上奔波的人,比这更重的伤也是家常便饭,你没必要把我当成瓷器,我还没有那么容易摔碎。”
柯林没有笑,“你在我心里,就是瓷器。”语气些微不满,听起来好像有点委屈,“比这更严重的伤,我会比这更难过,你觉得是小伤,我觉得不是。”每每记起之前在投影里见到顾淮被爆炸燃起的火光吞没的场景,他每每都觉得呼吸不畅,类似的场景只见过一次他就已经难以忍受,所以不愿意去想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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