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美可羞怯,亦可大气,可青山绿水彰显婉约,也可荒原孤岛尽付张狂。
灵墟,这方为少数人所知,却为多数人不识的地界,它不需要姿态就已经是最好的姿态。
城里的气氛很淡,就像这座城的颜色。
过往行人,顶多对风云陌这个黑发的外族人多看两眼,接着又忙自己的事,他们不议论,也不多话。
人们似乎是习惯了安静,又或者是他们为了尊贵的血统与灵魂,不得已而舍弃了喧嚣,要自己创造净土。
对于这样的一个地方,风云陌心里是不排斥的,至少目前不排斥。待久了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不是个很能安分的人。也许他会受不了这不似俗世的地界,会对它感到厌倦或者害怕。
前方的一家宅门里冒出一棵极高的桂树。现在正是花开的季节,花香溢满十里长街。星辞说,只要看见这棵桂树,那是意味着快到衍灵的府邸了。
星辞带着风云陌直接穿门而进。门里的风景十分独特,有花苑、有凉亭、有数丈之高的木雕与石塑……
唯独——
没有房子。
星辞指着中庭那棵硕大桂树说,衍灵就住在树上。
仔细看去,那树顶果真有几座楼宇隐藏其中,又有细如游丝般的云雾缭绕着。
星辞一见衍灵出来就拉着他进门,把风云陌隔绝在外。
星辞寒着一张脸和衍灵说了他们上灵墟时,有人命陨一事。
衍灵说,怕是有人盯上风云陌了。
灵墟王城,玄冥殿
冷修冥高坐在至高无上的王座上,他的右手撑在扶座上,闭眼捏着鼻根,焦虑的情绪爬上他的无上容颜,睁开倾世之眸,冷冽中含着忧伤,却永远无泪。
他看向那单膝跪在大殿中央的冷倾邪,只见冷倾邪那目光里藏着的是苍穹的颜色,不动则神秘莫测,若动则耀过星辰。
他的肤色亦似他的发,是永远不败的冰雪。
那是他的孩子,一个近乎没有心的孩子。冷修冥想。
他似乎从来不在乎他这个父亲的疼爱。就像现在一样,就像现在从他口中说出的那不留余地的拒绝一样。
“那个契灵我见过了,尽管他有着和我一样的天赋,却依旧很弱。您知道,我没精力去保护契灵,他们都会在变强之前被其他契灵或者灵主杀死。”
“你不认那位契灵也没关系,但是你必须在去秘境之前找到一位契灵,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我和您说过。”冷倾邪那没有什么情绪的目光瞬间冷冽,语气有些冲,他道:“我不需要契灵。如果您觉得我必须有个契灵才能在秘境活下去,就请您现在亲手杀死我!”
“你不能死,我更不会让你死,你死了,我去下面后有什么脸面见你的母亲?”冷修冥说完就归于沉默,一直沉默。
冷倾邪略低着头:“对不起,父亲。”他慢慢站起来,毫不犹豫的转身,快步走出了大殿,消失在转角处。
鹿灵族有个规矩,王之子只有成为灵主之后才能承袭王位。
如果冷倾邪没有成为灵主,就算他能活着走出势坤秘境,他也不能成为鹿灵族的王。
冷修冥时常担心,冷家的王者之位到他这一代就落了幕。
到那时,鹿灵族的新王崛起,又要血染山河。
第6章 第六章:旧时密事
风云陌见了衍灵之后,衍灵带他去了一座荒岛。
衍灵告诉他,数日前,兀奇带着凤九幽闯进了灵墟的禁地:烛灵孤岛。
凤九幽和兀奇厮杀了五个日夜,最后凤九幽虽然竭力杀死了兀奇,却碰到了禁制,被锁在了无底深渊的渊壁上。渊壁有灵草汁液,可保她不死,却无一物能助她脱身。
风云陌在岛上捡到了她母亲时常佩戴的玉饰,又听到她母亲的声音,只是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话。
风云陌急切的想要救他母亲。衍灵告诉他,以他现在的实力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再次碰到禁制,害死他母亲。
他告诉风云陌,这无底深渊目前只有鹿灵族的王能进。王是不会违背族规破例放人的。风云陌要想救人,就只有修到化者之镜,自己闯进这无底深渊去救。
要修到化者之镜,必须先修过王者之镜,神者之镜,圣者之镜,每一镜又有十阶。
而他必须在十年的时间里完成,毕竟,他只有十年的强健体魄。十年后,若没有鹿灵骨,他就形同废人。
修灵大陆上曾经出过最年轻的一位化者灵尊,他有过奇遇,修习了二十年。
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极限挑战。
衍灵摸着胡子说:“如果你能在这十年间得到鹿灵骨,或者走了好运,遇到奇迹。也不是做不到。”
风云陌说:“很不幸,近来我一直在走狗屎运。我也不会期望以后上天会多眷顾我一点儿。”
风云陌沉默着,目光如炬的看着岛中央,他暗下誓愿,他一定会救出他母亲,无论以怎样的方式。
自从来到王城,已经一个多月,风云陌一直没有见到他那传说中的灵主一面。
衍灵告诉他,因为冷倾邪本人很抗拒契灵,所以到现在还不肯认他当契灵。
以至于现在,风云陌成了一个没有人认的契灵。
在鹿灵族,一个没有灵主的契灵是很难存活的。他们随时会遭到其他人的挑衅。
幸好风云陌一直待在衍灵的桂树上,离了那种困扰。
风云陌冷笑着说,他和冷倾邪的结契就是修灵大陆上最失败的存在,而这失败品竟然出自鹿灵族伟大的护灵圣者之手,这可真是了不起。
衍灵当时没有回风云陌的话,反而和他说起冷倾邪的旧事。
他说,冷倾邪本是族中少见的混元天赋者。混元天赋每代都只会降生十人。
混元天赋的人只能选择同等天赋的人结契。
所以他们一般都会结契结得早。结的晚的,可能就找不到灵主或者契灵了。
原本有一个名叫齐炼的人一心想当冷倾邪的契灵。后来他反悔了。
那是和冷倾邪的一个秘密有关。冷倾邪体内有种特殊血液,他的灵力与灵墟相连,灵墟或者灵墟附近若有大难,他的灵力会莫名其妙的流逝,只能靠喝鹿血维持生命。
起初齐炼贪图名誉,认为当了冷倾邪的契灵就能高人一等,他表现的十分殷勤。
不过,随着冷倾邪的灵力越发强大,鹿血的作用也越来越弱。
尽管当时冷倾邪的灵力在九位混元里面都是最强的,但只要他有了弱点,他就会变成最弱的。
齐炼意识到冷倾邪不是他最理想的灵主,之后就找了个借口就消失了。
冷修冥暗中派人追踪齐炼的下落,五年前将他斩杀于亡灵之海,尸骨无存。
风云陌问:“这种事,你也告诉我,就不怕我说出去,对你们那位殿下不利?”
衍灵的半张脸映在烛火里,目光深沉,他笃定道:“不,你不会说的。你只会把它带进坟墓里去。”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冷倾邪当时到底是怎么愿意和我结契的?”风云陌举着衍灵新酿的桂花酒,眯着眼看着玉制的酒杯。
衍灵眯着眸子回忆。
那日,冷倾邪当时正追踪青翼族的人,他出了灵墟后,天现异象,他灵力流逝,被青翼族人击落,衍灵赶到时他几乎没了气息。
在那种情况下,鹿血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冷倾邪必须找人结契,那样他才能拥有双重生命,才能活命。
后来衍灵感受到附近有混元气息,就找上了风云陌。当时情势紧迫,他也顾不上两个人的意愿就让两个人结了契。
无路窄不成冤家。风云陌心道,那北冥要再大两倍该多好。
风云陌将手中的酒倾杯饮尽,随手一挥,那杯子擦过衍灵的几根胡子,直接撞到墙上,碎玉飞溅。
“我以为你会直接砸在我的脸上。”衍灵气定神闲的说。
“您怎么会这么想,我很尊老爱幼。”风云陌和善的微笑。
“哎!还是你人好,那晚殿下一醒来就直接在我的心脏上戳了两个洞。”
那次谈话后,衍灵再也没提过冷倾邪的事,风云陌也没有刻意去问。
因为风云陌是天机族人的原因,衍灵身边的人不怎么与他接触。
风云陌也一直以为他的日子就是在衍灵的神神叨叨里拼命修炼。
直到秋末冬初的时节,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让他觉得他和鹿灵族的牵扯越来越深。
王城外出了一场极大的争斗,争斗的原因是两位灵主在亡灵之海夺得一本名为《玄灵九录》的残卷,二人皆想据为己有,就打了起来。
衍灵被鹿灵的王派去善后这件事。他回来时带回了几页残卷。还问风云陌是否能看懂那几页纸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风云陌当场摇头,好奇的问衍灵那几页字有什么来历,鹿灵族人又为什么要为它厮杀。
衍灵说,那《玄灵九录》是鹿灵族最高的秘术,历来只有王室相传,才能读懂它。而读懂得它的人则能和它成为挚友,还能看到它的原身。
《玄灵九录》共有上下二部,都是珍藏于鹿灵族王室里的,从不往外流传。直到三百多年前,有位王室的族人脱离了鹿灵族,同时将《玄灵九录》上部盗走,自此,王室里就只有下半部了。上半部渐渐的就失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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