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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僧目独角兽 (承德皂毛蓝)


  江星渡笑笑:“偶尔吃一顿不会胖的。”
  他睡了十几分钟觉得舒服多了,最后一点醉意也消失,他继续瘫在江星渡的风衣里玩手机,看到吴琅发来的信息:“吴琅问咱俩啥时候回呢。”
  江星渡估计了一下,回答他:“大概十分钟吧。”
  吴琅正在家里愉快地看小姐姐选秀,充了三四个会员每天投票,还加了个微博粉丝群和大家轮流打榜,非常有热情。最近上班都觉得自己甜甜的,生活很有盼头。
  王廌对此无法评价。
  难道直男都是这样的吗?
  “你们什么时候去新加坡?具体时间定下来了吗?”江星渡问他。
  王廌收了手机:“快了吧,一个礼拜之内。”
  “东西都准备好了?”
  王廌露出一个微笑:“万无一失。”
  他准备了这么久,不只是从老师开始通知他就准备,他之前数年的阅读和积累,大抵都是为了这一次的积蓄。
  江星渡喜欢他野心勃勃的样子,王廌从小就这样,有野心,什么时候都想要去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力量,有时候能力不足,他就疯狂补齐,直到实现自己的抱负。
  王廌从来不愿意屈居人下,似乎一个文史类研究员这么有野心不太好,可事实证明王廌的能力并不低于自己的野望。江星渡从初中就知道王廌会把自己敬仰的国学大师的名字全部贴在墙上,发誓自己要做得和他们一样出色。他不说,他只做,除非十足把握,他不会放大话。这样坦率的一句“万无一失”,足以证明王廌对这一次交流上发言的重视。
  无数的大师,国内国外的大师,王廌最想要见到的这群人。现在他终于要见到他们了。
  他大学时代连续四年都是图书馆借书最多的人。一个项目能从大二构思到大三,确定了就绝不会变动,每天都在做极其枯燥和无趣的工作,甚至是到图书馆把不能借出的藏书抄录下来。
  在江星渡看来,王廌是那种言必信行必果的人,虽然经常搞不清楚自己对待学术问题和感情生活的区别而在和张铭远相处过程中显得有些冷漠,但是这样的特质也让江星渡心动。
  这样的王廌很耀眼。
  他喜欢王廌说“万无一失”时嘴角不张扬又有点小小得意的翘起。
  王廌固然也很喜欢未来可期。
  然而他很快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万无一失的事情。
  确定的东西都能变卦,更何况只是他人的一种口头承诺。
  到小区,车入库,上楼,两个人站在家门口,听到了一阵杂乱无章的机器嗡嗡声。
  王廌刚刚打开门,就注意到地板上一个扁平的类似圆形蝙蝠的机器冲他疯狂冲过来。王廌受到了惊吓,下意识伸脚一踢,把那机器踢了个仰倒,它很快正过来,自己冲着别的地方疯狂奔跑。
  王廌:“......扫,扫地机器人?”
  吴琅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跑出来,一手拿笔一手拿着垫板,上面夹着厚厚的一叠白纸,满客厅跟着发疯的扫地机器人跑。
  王廌觉得头痛:“吴琅你又在搞什么?”
  吴琅终于在餐桌下面找到了瑟缩在墙角的小圆盘,把它拖出来夹在腋下,一边回答王廌的问题:“我做了一点改进,带回家来试试。”
  江星渡臂弯里还挂着风衣,他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说:“怎么跟狗似的。”
  王廌补充:“还是粉红色,真的贼丑啊。”
  吴琅把扫地机器人拿到沙发旁边充电,边走边回头怒瞪二人:“明明就很漂亮好吗!樱花初恋软糖粉!!再说了像狗有什么不好,马上还有猫款的呢。这是最大程度的人文关怀了好吗?!”
  王廌不懂这些工科生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东西。
  吴琅撇嘴皱眉非常不爽。
  王廌决定不再纠缠于这个扫地机器狗的事情,几杯酒和车上的小憩让他现在有些疲惫,他活动了肩膀和脖子,问吴琅:“洗完澡了吗,洗完我去了?”
  他们这个屋子只有一个卫生间,三个男人住在一起用起来常常不太方便,谁回来得早谁先洗是不成文的约定。
  吴琅盘腿在沙发上坐下就开始飞快在白纸上记录,头也不抬:“好了好了,你们俩快去吧。”
  王廌看了江星渡一眼,后者正慢条斯理地解开胸前的口子透气,王廌问他:“那咱俩谁先?”
  江星渡佯装思考了一会,走过来揽着王廌的脖子,亲昵地说:“一起呗。”
  他微微垂着头,温热的呼吸吹拂过王廌的耳廓,让他不自觉缩了缩肩膀。这对于两个人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举动理所当然被王廌拒绝了。
  王廌对于他相信的兄弟似乎从来都不会产生别的念头,在这方面迟钝地像个直男。这曾经让江星渡一度感到非常挫败,媚眼抛给瞎子看,王廌还当他是青春期需要关怀的小孩儿。
  他对于自己大型成人尿不湿的定义太过刻板,以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赤裸的江星渡套上衣服带走,也能像个过分年轻的父亲一样给那些小基佬做思想工作,现在仅仅只是耳朵旁边的吐息,没什么好在意的。
  江星渡垂下眼睛看王廌有些透明的淡红色耳廓,上面有水蜜桃似的绒毛和细细的血管,他有点想舔一下。
  他的又小又甜的竹马。
  “你去洗吧。”江星渡说,自己回房去了。
  吴琅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地记录数据,王廌怔怔看着江星渡的背影,片刻后才迈动脚步。
  这天晚上很凉,王廌洗完澡坐在桌前擦头发,他无法形容的一种感觉包裹了他。最近心里总是慌慌的,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什么不同,他的生活轨迹十分平稳,这种慌乱像是纯粹生理上的无关紧要的突发状况,也像是一种第六感的提前预知,总而言之,王廌很不舒服。
  他睡得越来越晚了,生物钟因为近几个月来准备新加坡的事项而变得紊乱,至少一两点之前他不会产生困意。
  王廌便又从抽屉里拿出了稿子。
  正着背反着背都没有问题,他背到一半,觉得有些地方措辞还可以更好,就又改了一版。
  工作结束之后给自己放个假吧。王廌这样想,找个城市旅游一下。出去走走。
  绷了很久,太累了。
  15.
  庄浮生最近来得都很晚,王廌有心提醒他,看到年轻人眼下巨大的黑眼圈又止住了话头。
  今天也是如此。
  庄浮生看起来像是连续加班半个月之后终于休假的吴琅,连放松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被丝线吊着像个无知无觉的木偶,脑力已经被充分榨取完全了。王廌看他老神在在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他们所里两个所长三个副所长,这次新加坡要去三个人,留下一个副所长一个所长,与新加坡之事同时进行的还有高校的系列讲座,其中一个所长被聘请为客座教授,要为大学生们上三个月的课程,从他们所里带出去一个研究员配合学校本身的博士生当课程助教。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任务应该是要交给庄浮生的。毕竟王廌自己要跟着他老师去新加坡。
  他在电脑前工作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被老师微信叫上去。
  没想到看到王廌起身庄浮生突然惊慌失措,他本来在电脑屏幕前撑着头昏昏欲睡,一激灵清醒了过来,紧张地问王廌:“你要去哪儿啊?”
  王廌看他头发乱蓬蓬的样子着实好笑:“老师叫我上去。我去去就回。”
  庄浮生紧张得都有点磕巴了:“那,那好吧,你去吧。”
  王廌疑惑不解地注视着他:“怎么了?”
  庄浮生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就,就随便问问。”
  王廌带上门的一瞬间看到了庄浮生脸上的表情,还有年轻人的眼神,他的嘴角向内向里深深弯曲,藏着说不出来又让他极度痛苦的事情,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恐慌和忙乱,还有对未知的恐惧。
  最中肯的评价在王廌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做了什么亏心事。
  小孩儿的心事不是王廌要关心的事情。
  王廌推开易生办公室的门,他的老师坐在桌子后面,微微垂着头,脸的下半部分浸泡在沉郁的阴影里。窗棂透过的光斑打在地上,衬得整个办公室幽深又寂静。
  王廌无端一阵心惊。
  “老师,我来了。”他几步走到易生的面前。
  易生的一双眼睛锁在王廌身上,片刻之后才开口:“去新加坡的事情出现了变动。”
  “什么变动?”纵然心里咯噔一下,王廌还是做出了尽量可能的猜测,“是推迟了吗,还是要提前?我都没问题的老师。”
  “都不是。王廌啊,经过决定,新加坡你还是不去了,半个月之内大学里的讲座,你跟着去做助教吧。”易生一脸凝重。
  王廌始料未及,觉得这个玩笑过分恶劣:“啊?”
  “当助教的话,你的能力是绝对足够了。我也好放心直接交给你。”易生继续说,“也算是一个机会吧。”
  不对吧?!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就突然决定了我的行程呢?怎么,怎么是这样笃定的语气啊?王廌想要反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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