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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她不爱我, 所以我也不爱她了。”纪清光回答得很洒脱, 伊勒德听了这个答案却气坏了。这是怎么样没心没肺的人才说得出这种话？
伊勒德从来都觉得自己确实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 在看见唐业的第一眼时，他就认定了唐业是他命定的伴侣, 干脆地动用职权把人绑在了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下来, 因为唐业性格温软, 他也不是不明事理, 所以两人很少有争吵发生。但是如果真的吵了起来, 他也绝对不会像个憨憨一样说出什么“你不爱我, 所以我也不要再爱你”的话出来！
虽然只爱过一个人, 但这份爱情经过了这么多年, 伊勒德自认为在爱情方面自己比纪清光这个小白憨憨要有经验的多。出于一点点对下属的关心和对空间中其他系统未来的担忧, 在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 伊勒德难得苦口婆心劝了纪清光几句。
“恋人之前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信任和陪伴！你看看你, 做到了什么？从头到尾除了最开始陪了她几天之外你都干嘛去了？”
“不要把她看成上一个世界的那个唐谣！虽然在你心里是同一个人没错, 但这个唐谣没有和你经历过那些事情，对她来说你完全就是个陌生人！你凭什么要求她对一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交心？你自顾自地对她好，却只是因为你还把她当成你曾经的伴侣看待，这对她来说不公平！”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她做错了，你们是恋人！是伴侣！是以后会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她说一句让你离开你就乖乖离开了？她说不爱你所以你就幼稚地不爱她了？”
“你都不挽留一下她吗！”
伊勒德越说越生气，到最后情绪激动得差点骂起人来。他是知道这个新生的系统在情感方面很迟钝，但完全想不到竟然迟钝到了这个地步！现在想想，上一个世界如果没有她插手, 这两个人绝对是当一对姐妹过完一生了。
什么叫“她不爱我了”？如果这话是唐业说给他听的，他肯定会问唐业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一起解决，再不济就是死缠烂打挽回这段感情。这个人倒好，问都没问两句就轻飘飘地放弃了。
呵。
伊勒德毫不掩饰自己对纪清光的鄙视之情，一甩鞭子如风般向前方跑去，留纪清光一个人在原地好好消化一下她听到的话。纪清光也被顶头上司一通劈头盖脸的说教给骂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踏雪似是通人性，此时也慢悠悠地在原地晃着，给足了时间让纪清光慢慢地反思。
她……对唐谣有这么糟糕吗？
纪清光干脆把所有关于唐谣的记忆都倒出来回放了一遍，才恍然反应过来：她好像确实是一直自说自话地对人家好，也没问过人家是什么想法，愿不愿意同她在一起。如伊勒德所说，潜意识里她就把唐谣当作上一个世界里那个陪伴了她几十年的伴侣，但这样是不对的！
这个世界的唐谣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人，她不应该一厢情愿地就把对伴侣的感情加诸在她身上，还一下子就过起了老夫老妻般的生活，这对唐谣来说不公平。唐谣没有拥有过正式的追求，贴心的宠爱，甜蜜的热恋，在当前这样的社会背景下，甚至只是一个皇室公主身边见不得人的附庸品，她又凭什么自顾自地把唐谣归成自己的人，还要她心甘情愿地承受这一切？
用了不短的时间，纪清光才彻彻底底地把事情想明白，只是……事情已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身在草原，对外的身份还是一个和亲公主，她该怎么办？
眼睛一转，纪清光打马就去追跑在她前面的伊勒德，好不容易追上之后，笑嘻嘻地往他身边凑。看她追上来伊勒德就知道她是想明白了，只是现在做出这副表情......伊勒德很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但出于人道，不，出于统道主义，还是认命地给她出谋划策：“你确定唐谣不喜欢你了是吗？”
想明白了的纪清光挠了挠头，回答得颇为不自信：“好像……也不是很确定。”
忍住了揍人的冲动，伊勒德继续耐心地充当爱情咨询师的角色；“唐谣是在大仇得报后忽然和你拉开的距离，那在此之前和之后你都干了什么？”
“我……”想到了些什么，纪清光面色一僵，像是个考试考砸了的学生，忽然不是很敢抬头看教育自己的老师，“……第一见面之后我给她安排了一个人，带着她住进了公主府，对外只说是欣赏唐谣的才华，故而以礼相待。”
“你觉得京都世家的那些个人里有谁会相信你这番智障一样的说辞？”伊勒德继续毫不留情地发出嘲讽技能，“好好一个侯府嫡女，有家不回却住到一个正受宠的公主的府邸里去？”
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有多不尊重人，纪清光羞愧得脸都皱了，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继续汇报：“之后唐谣一直住在公主府里，有时我会回府陪她，大多数时候是在宫里处理事情。唐家和罗家垮了之后，我让唐谣搬到了相府里住，只是那之后就没有什么时间能去看她，再见面，唐谣也对我冷淡了许多。”
“所以，如果你是个男的，你意识到唐谣这样待在你身边像是什么了吗？”
“……没有名分，见不得人的外室。”
“呵。”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咳了两声，纪清光也不要什么面子，死皮赖脸地要伊勒德帮她想办法把唐谣哄回来，只是这一次纪清光把唐谣看成了自己将要正式追求的对象，而非是谁的记忆延续。
伊勒德很满意自己的教育成果，两人思来想去，科技落后的古代还是只有写信这一个联系方式靠谱，当机立断就骑马往营地方向赶。
“如果唐谣拒绝了你或者是确实不爱你你要怎么办？”
“先道歉，再问清原因，如果她确实是从头到尾都对我没有过感情，放手就是。”
这一次纪清光仍然回答的很洒脱，伊勒德却没有再骂她。
两人骑着马沉默地往回赶，知道纪清光心里着急，在进入营地后伊勒德没有走大路，而是带着她从诸多帐篷中走小道穿过。恰在这个时候，纪清光余光看见一个身影与唐谣极其相似的女子，来不及多想就翻身下马朝那人冲了过去。
“阿谣？”
纪清光虽然也清楚唐谣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心里总存了一丝幻想，所以身体还是先于大脑行动抓住了那个身形与唐谣相似的人。谁知，被自己抓着的人回过头，竟然是一张和唐谣一模一样的脸！
唐谣也吓得不轻，她正准备去给陶林送刺绣纹样的图纸，半路上突然被人扯住还以为是谁找到有事，回头一看却是纪清光，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两人就这样不发一言地长久对视着，还是伊勒德不知道纪清光发了什么疯，半路上折回来才大概了解到发生了什么，把呆住的两人一起带了回去，然后把人丢进了公主帐就甩手不管了。
真的是“扔”，半点都不带虚的。纪清光被伊勒德拎在手上时就清醒了过来，被扔上床榻后更是眼疾手快地一个挺身，把自己垫在了唐谣身下，才没让这花一般较弱的姑娘摔坏了。
这也就意味着，纪清光把唐谣整个人给圈在自己怀里了。
风餐露宿了这么些天，又换了乌漠部落的衣服，纪清光身上早已没了从前闻到过的那种香味，但是这个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就像她自荐枕席时那天感受到的那样，就像她曾经高热不退时感受到的那样。
唐谣怀念这样的怀抱与温暖，因此纪清光搂着她没有说话，她也就安安心心地装傻。两人沉默地抱在一起，空气中的温度却慢慢升了起来。仿佛是一场无声的战役，最后，还是纪清光先开了口。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哪怕纪清光设想了千万种结果也实在是想不到唐谣一个闺阁小姐竟然能无声无息从京都跑到草原来，想到刚刚看见的唐谣手上拿着的图纸，纪清光稍稍动了下脑子，大概明白了唐谣到这里来的方法。“是跟着陶林的商队来的是不是？”
“嗯，听说你要和亲草原部落，我……很担心你。”短短的一句话几乎耗尽了唐谣的力气，她也知道这个理由很勉强，但她实在是害怕纪清光继续问下去，她怕她会坚持不住把有关那一个前世的记忆和盘托出。
纪清光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她大概也清楚唐谣在害怕什么，无非是不想让她知道那样糟糕的曾经。纪清光也没再逼问她，而是直截了当地把问题放在了另一件事上上。
“阿谣，你曾经说你心悦我，可是真的？”
唐谣被这一记直球问得有些呆，反应过来后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这些日子她几乎夜夜无眠，一闭上眼眼前就全是她对纪清光说出那些话的画面，一想到纪清光因为她而伤心，而生气，唐谣又愧又悔，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埋在纪清光怀里，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