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己同时空降五十强的弟子跟另一名同门都纷纷止步于二十强,霜白总算不再吊车尾了,想起总算没给墨师留下挑剔的理由,他不由得高兴起来,至于以后比赛,至于那个跌破众人眼镜荣获冠军的黑马预言,他是半点不信的,自己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整个人也慢慢平静*下来。十强赛前的那个晚上,他难得的没什么心情继续炼药,想想,随意翻开简直比他整个主人还要高兴的小普兴冲冲主动去图书馆帮他借来的书籍,慢慢看了起来……
十强赛,利用场上提供的各种药材,请各位学生自己选择炼制一种拿手的药剂——
霜白望着眼前各种熟悉陌生的药材,忽然想起昨夜《丹药初论》上看见过的初级炼丹演示举例,作为一年级新生,他们最多只接触到炼制药丸的地步,炼丹实际是属于二年级下期的内容了,可霜白突然发现,昨夜书上记载的所有炼丹步骤、所使用的药材,小到最微妙的操作提示,他现在莫名其妙的记得一清二楚,这时候心底猛地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现在就想将昨夜看过的例子试验一遍。
到底要不要试试,要不要试一试……初次尝试绝大多数的结果可能都是失败,万一失败了——他往裁判席上方向望了望,突然想起墨师提示过他们不必局限于常规常理……要不失败就失败吧!现在不尝试一次自己怎么能甘心,况且失败了也不过让墨师少了个借挖掘潜力继续压榨自己的理由,又或者自己真在这种小打小闹的比赛中得了冠军,难道墨师就会高兴得语无伦次吗?不!他大概只会冷漠又怜悯的睨他一眼吧……
想做就做,少年深深吸了口气,露出点笑容,手下处理药材的动作由慢渐快,整个人也慢慢沉溺在一种挥之不去、摸之不着的玄妙状态,手底无比顺畅的进行着处理、萃取、提纯、溶解、再提纯、融合、再融合、凝丹——他猛地感觉裁判席方向射来一道冰冷的光,手下一抖,浑身源力跟着一滞,完啦,墨师好像发现了,不!霜白强忍住心慌,几乎是硬着头皮强撑着裁判席上有若实质的冰冷目光,匆匆完成了剩余步骤,赶紧再将手中棘手的药丸扔进一把拉过来、第一次使用的丹炉里,这才感觉着那危险的目光渐渐消失了,他猛松了口气,再不敢怠慢,小心翼翼控制起火候来……
半小时后,炉鼎上升起一道青烟,哐一声轻响,周围全部同学全神贯注中,似乎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异状,霜白紧张兮兮掀开炉盖,倒出里面一颗黑黑圆圆的药丹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第一次炼丹的成果还不错,眼前的药丹比起寻常的药丸大个三四倍,色泽深沉,表面隐隐透着带着淡淡华光,散发着清澈芬芳。少年将药丸置于掌心,轻轻闭上眼睛,操纵着源力透过掌心深入药丹内部仔细查探,感受着整颗丹药内部药力聚集膨胀的分布脉络……猛地感觉到一道深可见骨的能量断痕,无情阻断了药力的流动,他忽然睁开眼睛,翻动手掌,药丹轻旋,果然在药丹背面发现一道明显裂纹时,他心中才勉强一轻,早就猜到了不可能如此顺利,幸好瑕疵仍在承受范围内。
第一次炼出的药丹虽然有道裂纹,所幸不深,应该属于次品而非废品,霜白不由得松了口气。
十强赛不久后彻底结束,除了霜白与墨师门下另一位荣获最终冠军的弟子炼出了药丹,其余人都规规矩矩炼的药丸,经鉴定,霜白初次炼制的丹药属于下等次品,饶是如此,他也获得了第五名,另一位同门炼制出了中品丹药,当之无愧的再度第一,此次新生药师交流赛霜白就走到这里了。
十强赛完后,现场举行了个小型颁奖会,给第十名到第四名都颁发了个安慰性质的奖牌,这次比赛,霜白在墨师门生中排名第三,这个恰到好处的名字让他有些得意,捧着象征性质的纪念奖章,美滋滋的回家去了,一路上没有人再对他指指点点了,若有善意的还会远远的向他一笑——
回到家。霜白望着眼前的奖牌发呆,回想着过去一年发生的种种事情,几乎连自己都快以为自己在混日子了——去迷雾森林拣矿石、闹乌龙给傅光炼刀、发现源生石、翻译萌草小札、制药、摆摊、遇龙森林、给留钰准备成年礼物……没想着不知不觉竟也成长了不少,一年终将过去,第二技能依旧没有半点觉醒的迹象……
忽然想起某天墨师兴致不错,对他说道:“若你之后领悟的技能效果也不局限于药材,那——”那,那之后到底又怎么样,墨师居然又不说了,他古怪的摇着头,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过一会儿,他又无聊的把曾经苦大仇深非得炼出来的遗忘汤剂摆在面前来回的看着,这可是珍贵的高级药品,不知道一生还能炼出几回呢……*突然想起走下领奖台时,无意间发现的曜诚往外走去的背影,虽然人山人海,可他偏偏一眼看见了他,就好像傅光曾问过他:为什么龙球场上这么多人你偏偏认定就是他呢?
霜白思绪一堵,他怎么知道,当时下意识看见就以为是他了,误会难道还需要理由吗!他不由得一怒,跟着脑中飞快的闪过大半年来与曜诚牵扯来牵扯去偏偏斩也斩不断的纠缠,一切仿佛都凝聚在了人群中那人远去的背影上!霜白又怒了,为什么不能留下来,为什么不多看他一眼,为什么——这一年快要过去了,这种事情大概还是需要一个彻底了断的!他突然看向手里的闪着银光的药剂——他不喝我喝!
少年飞快拧开手中价值几十金的珍贵药剂,仰头将那百愁的解药猛地灌了下去——
第47章 选择
得,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来找我这种无关紧要闲人的,嘿嘿,你来找那小子吧……他……他刚好像在湖那边睡觉来着……魏楠浮夸的挤眉弄眼,促狭笑道。
曜诚,曜诚、曜诚!曜诚——饮下遗忘汤剂的少年心里不住的默念着这个名字,企图抹去关于这人的一切记忆,他心脏怦怦直响,越跳越大声,直到最终与所呼喊的名字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霜白猛地一僵,突然感觉内心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喷涌而出,他就这么用力掐住了脖子,低着头使劲干呕着,企图将匆匆服下的药水吐出来,可努力了半天一点效果也没有,满脑子便只剩下惊慌、失措、害怕!他浑身一震,全部念头只剩下再想见见那个人,在忘记对方以前再想见他一面,只想最后再见那家伙一面……
他突然惊慌狼狈的跑了出去,太阳底下滚滚热浪扑面直来,他浑然不觉,不管不顾拼命朝力院跑去,心脏怦怦直响,只想再见……最后再见曜诚一面……不时有温热的液体划过眼眶,也分不清到底是汗是泪。
大中午的,太阳暴晒的龙球场上只剩下几个赤膊学长玩命斗球的身影,霜白转身便往力院宿舍群跑,心里努力回想着半年多以前他听人八卦无意中几下的房间号,一路跑进了宿舍,在二楼那扇宿舍门上猛拍不止,没有回应,一直没有任何回应,他人不在里面,现在还没有回来,药水还有多久起效,要来不及了——他茫然喘着气,任凭额角汗水不断滚落,还是只想再看那人一眼,不然怎能甘心,到底要怎样才能甘心!
转身冲下宿舍楼,在大门口猛地给人叫住,大中午的你在这里气喘吁吁跑什么呢……魏楠一脸了然又得意的望着他,眼看他不耐烦要走,得,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来找我这种无关紧要闲人的,嘿嘿,你来找那小子吧……他……他刚好像在湖那边睡觉来着……魏楠浮夸的挤眉弄眼,促狭笑道。
大太阳下他一路再从宿舍区跑到力院另一头的大湖边,猛地停住了脚步,弓身不顾喘息,炙热双眼一眼望穿阳光普照下草木繁盛、空无一人的湖畔,整个人一震,绝望的简直要站不住脚,人呢!说好的人——他扭头一望,突然又转了回来,大湖两岸空荡荡,倒是湖心上泊着两条小木船,他紧张望去,小船上果然有人躺着,一本大书遮在脸上,他浑然不顾对方到底皮糙肉厚到什么程度,竟抗得住这六月正午的太阳曝晒,稍稍比较过两条船上人的身高后,霜白立即锁定了其中一条,站在湖边想要大喊——奈何他从自然分院宿舍区狂奔到此,一路波折不断,如今撑住腰气都喘不匀,却哪儿还有力气再喊人,已经气若游丝了都,况且万一那人睡着了,他岂不白费力气!
要来不及了……他慌忙冲向湖边拴着的小船,解开树上的绳子,跳上船去,抓起木桨猛朝湖心划去,他在大太阳底跑了大半天,如今小舟荡漾清波上,只觉微风吹散了他脸上的燥热,眼看着离小船越来越近,近到他一眼就认出了曜诚!那人脸上盖着本书,侧身躺在小船上,一手搭在船舷边,轻轻扣动着,显然没睡着——
眼看那人就在眼前,少年猛地扔开船桨,激动得站起来——他一路千辛万苦追过来,原想只看那人最后一眼,可一路遍寻不着,心中越发焦急难耐,眼看药水生效在即,这会儿好容易找到了,激动难耐,再也控制不住心迹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