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天飞身跃上院墙,也跟着跳了上去,今夜没有星月,天空阴沉的俯视着这片土地,不带一丝情绪。
一张张符咒从眼前闪过,上面红色的朱砂隐隐有要出头的趋势,舒天极少这么仔细地看布阵,那些符咒很快围城一个圈,耳边有轻轻地低喃,听不清楚其中的念词。
红色的朱砂很快就脱离出来,奇异的图案既像是某个字,又像是一幅画,在他们的头顶上结成张网似的东西,不断地在扩大,容离的剑指从裂天身上划过,裂天有所感应的删了一道寒光,口中的念词更加急促,没有风的夏夜,倏然涌起一阵风,那张大网忽明忽暗地从天而降,看不见边际。
喉咙不适地吞咽了一下,容离努力稳住身形,不让他们看出来,他的身体有些跟不上,脸色瞬间苍白,慢慢收回了手中的剑,剑指也收了回来,拉拉拿着剑的那只宽大的袖子。
“好了。”唇边勾起一抹苍白的笑,朝他们眨眨眼睛。
君珩全程盯着他的脸,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脸上的表情有点凶狠,语气连带着也凶狠起来,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容离依旧笑着的乖巧,布阵以他现在的状况确实有些费心神,但是这样被动的处境,他担心鄞县的百姓撑不了多久。
每一个被咬了的人,只能被烧掉活着断头,如果整个鄞县全被染上这是尸毒,难道还要屠城么?
以退为进并不是良策!
“我想……”
“先回去休息,剩下的我和舒天来!”君珩的大手将纤细的手腕握在手里,都不敢用力,在童年岁的孩子里面,容离已经很瘦了,他担心一用力就会把人给捏碎。
这张苍白的脸,会让他脑海中勾勒出无限的往事,一想起来就会胸口一窒,呼吸间都会夹杂着沉痛。
“舒天。”君珩转过头不想去看,“你去送他回周家。”
“是……”舒天以为君珩依旧有些怒意,携住容离的双臂就飞身落了地。
容离回头的时候,只能看见那个伟岸的身影落寞的站在那里,背着他的方向,带着自己轻易就能看见的暗伤。
秀眉皱了皱眉,咬咬牙在空旷的街道上,眉宇间郁结着些挥散不去的愁绪和心疼。
一个罔顾苍生,一个救济苍生,好不容易站在了同一阵线,却遇到这么刺手的问题,舒天摇摇头,他是怎么也堪不破他们之间所谓的宿命。
轻易地躲过了后院家丁的看守,容离就把舒天打发走了。脚下的步子一虚,脸色更加苍白,想着这要是叫那只猫看到了,绿色的瞳孔里恐怕瞬间就涌起悔意和痛色。
按住有些发痛的手腕,那个阵法的结印在就在那里,红色的线绕着肤色白的晶莹的手臂上,比彼岸花还要浓烈,像是一团随时要燃烧的火焰。
一旦有活尸进了这个阵法,手上的火焰状图腾就会传来灼热感。
门口的家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们一直守在这里,压根就见人出来过,两个人对视一眼,谁也不敢拦住小少爷的去路。
“去哪了?”周重睦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天气有些沉闷,他在房中睡不着觉这才出来走走。
“从三夫人那里回来。”容离现在只想快点进屋,奈何周重睦见他的那个样子,颇有想和自己聊聊的想法。
朝他点了个头就准备进屋去,果然听见周重睦叫住了自己。
“你……”开口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自己连这个孩子的名字都没有问过,本来也想过要把周瑶给接回家的,但是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家里的名声会严重影响到自己的生意,所以一直没有问津,没想到远在京城的公主带着令牌私访到了这里,指名点姓要见周瑶。他这才知道之前他口中的那个“野男人”竟然是刚登基的年轻帝王,后来得知周瑶死了一只拖着时间,实在没办法了才只好亲自去把人给接了回来。
脚边的宫灯被他提在手里,就近照了照。
想问他的名字,看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劲,白的吓人,身子瘦小,穿在白色的宽大衣服里,身子很是单薄。
“不舒服吗?”
容离站在自己房间的阶梯下面,侧着身子,只是摇摇头,目光有些昏沉的看了看数尺远的男人,眼前一花身子一歪,倒落在地。
手里的灯顷刻丢在地上,周重睦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抱起了地上小小的身体,沉声急切道:“快!快去请大夫来!”
“是……”那两个家丁正盯着眼前的一簇花团发呆,突然听见一声惊呼,拔腿就往外跑,一时间忘了一出门就可能会置身危险。
皱眉狠狠皱着,周重睦摇了摇容离的肩膀,这会儿躺在床上,手指探向他的脸,才知道他的身体有些发凉,唇上毫无血色。
不一会儿周家各个院落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很快楚惜和子玉就赶了过来,看了一眼容离苍白的脸色,心疼的不行。
子玉自小就跟在楚惜后边,除了照顾楚惜的膳食,也学习了不少的药理知识,宫里的情势复杂,学习这些来保护自己的主子,不被各宫里所害。
掀开他宽大的袖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火红的结印,奇怪地和楚惜对视了一眼,摇摇头表示从来没有见过。
手指落在纤瘦的手腕上,手下的脉搏有些微弱,脸上的血气已经流光,精力虚无。
“气血极度虚空,身体有些发凉,好像是精力用过度的样子。”子玉担忧地开口道,但是奇怪的是,他会做什么导致身体虚弱成这样?
“那要……”
“我先去煎药。”子玉冲楚惜点点头,示意她不要过于担心,他现在这种身体状况不算危险,但是估计要将养一阵子才能恢复了。
“那你快去吧。”楚惜精致的眉眼有些染上担忧,将容离的手握在手心里,盯着他纤长的细密的睫毛,又看了看他手腕上的结印,像是从皮肤里长出来一样的鲜活,更映衬出他苍白若纸的脸色,心里的急切全都写在脸上。
周重睦背着手站在一边,毕竟是自己的亲外孙,看见他这幅样子,心下也有些急躁,沉着脸立在那处。
外面两个家丁急匆匆的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岁苍白的大夫,腰侧的衣带松垮垮的随着的他的脚步飘移,十分急促地跟着他们赶了过来。
楚惜给他让出位置,老大夫喘了几口粗气,目光和其他人一样,一下就被那个鲜红色的结印吸引了,凑近看了看,他也曾看过一些书籍,这些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是却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看到。
双指搭了上去,捋了捋自己银白色的胡子,眼角的皱纹上流转着岁月的年轮,“气血不足,需要好好将养。”
“况且身体底子本就不好……”老大夫摇摇头,从脉象上看,应该是母胎里带出来的。周家这样名贵的药材不是难事,叹息了一声,“我这就开个方子。”
“有劳。”周重睦把他引到桌子边。
老大夫写完交给他们,又走到床边,掀起容离的衣袖,细细地看了几眼。
“老大夫认的这个?”楚惜指着那个红色的结印,她发现自老大夫在诊脉之前就盯了许久。
算不得是认识,老大夫沉默着,只是年轻的时候,也曾对那些道法感兴趣,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籍。道法学习时间越长,道行越高深,但是使用道法是件非常耗费心神的事情,若是道行高也就罢了,眼前躺在床上的这个孩子还小身体偏虚,这样耗费心神难免会一时精气全失,要是经常使用术法,对他以后的影响会更大。
摇摇头,老大夫背起箱子出了门。
他只是觉得这个孩子眉眼清润和善,应该不是做什么坏事,隐瞒了家里人也定有自己不能言说的苦衷,所以选择沉默不语。
这一晚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异样。君珩穿过街巷,身形快速的穿梭其中,钻进了周家。
一进门就闻见浓厚的药味,空气里弥漫着苦腥味。
脚下一顿,闪进里屋的时候容离正坐在床上,楚惜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放在凳子上的一碟蜜饯,丝毫微动。
“我没事。”容离扬起淡淡的笑,对上那双幽绿色的眸子,看见对方瞳孔瑟缩了一下,温柔地伸出一只手,声音有些细微,“上来~”
他其实昨天夜半就醒了,现在脸色总算不是那么苍白了。
楚惜回头看了看,那只黑猫有些颓然地往前走了两步,一动不动地盯着容离。
“它还挺有灵性的!”楚惜慨然道,竟然觉得这只猫的情绪莫名的低沉,转头说道:“好像在担心你……”
容离不安地在床上动了动,想下床抱他,只是被子刚掀起一角,黑色的身影已经跳上了他的床。
“我真的没事~”容离抱着他的头,将脸贴了上去,唇就在他毛茸茸的耳朵边,轻轻地蹭了蹭,又说了一遍:“真的没事。”
君珩垂着眼皮,耷拉着脑袋,心底像是沉了一块巨石,沉的他胸口有些闷痛,还是后悔了,让他去布阵。
“我现在好多了。”容离这句话是对楚惜说的。
楚惜放下碗,示意婢女端走,容离在赶人,努努嘴上挑了下眉梢点点头,目光扫过他和那只猫,很羡慕那只被容离搂在怀里的猫,可以和他这么亲近。容离对旁人都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唯有对这只猫,总是挂着笑,温柔地抱它,和他亲昵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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