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眼皮子跳了跳,她面色倏地冷了下来,沉声道:“郑家的人手伸得太长了,这回你应该感谢昭阳,拔了你郑家人的眼线!以后你可注意些吧,别什么人都往府中收。”
李令淑想了一会儿也明白过来了,她的面色一红,讷讷道:“那王寺怎么说都是王家的人。”
德妃正色道:“你要记住,王寺跟王家、跟二公主府没有任何关系!”
李令淑听了自己母妃的一段教导,心情好上了许多。她乘车回府,恰好碰到了求见的郑明朗。她想到了王寺的事情,蓦地拉下了脸,理也不理郑明朗,直接让人关上了大门,说有事不见客。郑明朗碰了个钉子,只得灰溜溜走了。
夜色深,虫声此起彼伏,昭阳公主府上灯火通明。
压抑的咳嗽声从屋中传出,交错的人影投在了窗纱上。
昭阳公主的面上病态的红晕,缓过神来,靠在榻上,眼前的晕眩久久不散。
谢扶疏端着药碗站在榻前,眉头深锁,久久不语。近段时间并没有外出行医,信仰值基本没有变化,能换点低品阶的药丸子,但是对昭阳来说,只是治标不治本。
“看来国师的话当不得真。”昭阳公主接过药碗一勺一勺饮下,舌尖一卷,压下了上涌的苦意。谢扶疏的神情藏在阴影里,依稀看见个轮廓。她苦笑了一声道,“我若是死了,你就自由了。”
谢扶疏眨了眨眼,轻呵道:“是啊。”
听到了这两个字,昭阳公主反而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了。
谢扶疏将药碗放在一侧的小几上,她在榻上坐了下来,漫不经心道:“巴国的大祭司什么时候来?”
昭阳公主诧异地望了谢扶疏一眼,应道:“可能等他有心情的时候吧。”
谢扶疏“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为了方便照顾昭阳公主,她们一直没有分房睡。她推了推昭阳公主,示意她往里面些,自己则是和衣躺了下来。
昭阳公主握紧了手,她轻声道:“难道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么?”这门婚事不是谢扶疏愿意的,她们在成亲后,一直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或许是身体上的不适,让她心底的那丝歉疚以及莫名的冲动又浮了上来。
“说什么?”谢扶疏奇怪地看了昭阳公主一眼。
“你难道不怨么?”昭阳公主又问道。说完之后她有些后悔了。
谢扶疏轻笑了一声,淡淡道:“怨什么?公主府的日子比在谢家自在多了。在长安借着你昭阳公主的势,我可以‘横行霸道’。”她确实不怨,但也没有太多的欢喜。她侧着身,借着烛光看昭阳公主的面容,肌肤如玉神清如雪,除了体弱多病会早夭,她的一切都优于作者对女主的描写,这样的人,美好而又脆弱,就算她瞧见都有几分心动。
“你瞧着我做什么?”昭阳公主伸手掩了掩面容,低语道。
谢扶疏笑了笑道:“早些睡吧。”
昭阳公主摇头,她道:“还早。”顿了顿她又道,“赐婚一事,圣上直接下旨,怕是又会引起非议。”
谢扶疏咦了一声道:“难道郑俭会抗旨不遵么?”
昭阳公主道:“应该不会,但是他不愿意嫁女儿,会从花清雅那边想办法。”郑家也知道自己如今势大,行事都小心了许多,怕给了天子借口夺权。这回他应该也能猜到是衡阳长公主的报复,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实在无法转圜,也只是赔了一个女儿罢了。
花清雅并不想见郑家的人,他也不想知道花明雅先前跟郑家人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明德帝要将郑明月赐婚给他,他是不愿意的。但他是巴国的王储,总不能以自己的喜好来行事。
“先生,郑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花清雅对着花星河吩咐道。
花星河的行为十分简单,直接称王储染病,不见外客。郑家的人也从鸿胪寺得到了相同的讯息。
“昭阳公主和宝和县主都是能人,应当见上一面的。”花清雅身上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瞒着花星河。花星河听说后,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去吧。”
“为什么?”花尔雅一脸不愿意,她想到昭阳公主和谢扶疏便觉得浑身不适,这两人让她丢了脸,还是青林社的人交往起来舒服。
花星河笑道:“我自己一个人去,王储生病了,公主您应该留下来照看才是。”他的语气散漫,并没有多大的敬意。花尔雅瞪了花星河半晌,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大祭司,若是见到了昭阳公主,便收起轻慢的态度吧,此处并不是巴国。”花清雅淡声道。
花星河呵呵一笑,起身朝着花清雅拱了拱手,应道:“在下自有分寸,多谢王储提醒。”
府上。
昭阳公主听说花星河来访,面上没有丝毫惊诧,命人将他请了进来。
“见过大晋公主、县主。”花星河朝着屋中的两人拱了拱手,他道,“在下贸然来访,此是蛇酒。”他捧着一个通明的酒坛子,其中封着一条火红色的蛇和奇怪的药物。送上蛇酒倒也不离他的身份。谢扶疏挑了挑眉。昭阳公主则是面不改色地命人收下了蛇酒。
“听闻县主救了我国王储,他日再备厚礼来访。”花星河笑吟吟地望着谢扶疏,又说道。他的礼节周到,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那语气,不由让人心生不适。谢扶疏淡声道:“此为医者本分。”花星河听了这话眉毛抖了抖,像是听了什么奇异的话。他打量着谢扶疏半晌,才懒声道:“好一句医者本分,是在下狭隘了。”他身为一国大祭司,一身医蛊之术无人能敌,他随性而为,就连巴王都对他恭敬有加,他哪里会四处行医解黎民之苦?
昭阳公主见花星河目不转睛地望着谢扶疏,面上有几分不悦,她轻咳了一声,花星河收回了视线。
花星河道:“听说公主擅棋,在下想讨教一番,可否?”
昭阳公主淡淡道:“自然是可以的。”
花星河的棋艺并不差,他摩挲着棋子,胸中谋算着,一边落子,一边开口道:“公主的进攻似乎过于缓和了些。”
昭阳公主笑而不语。
谢扶疏眸光一暗,冷淡道:“诈贪常易丧,仁守乃长存。弈棋之道,仁能全义能守,知礼而能变,有智则能兼。品势行局皆棋之必备。”
花星河一怔,缓过神道:“是么?”他虽研读经书,却不信仁义礼智的大道理,更别说将它们与弈棋连起来。弈棋求生,不计手段,自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落子攻势颇急,而昭阳公主似是为了应和谢扶疏的话,始终不急不缓。直到最后,以一子之差赢了花星河。
花星河拱手道:“在下输了,不愧是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点了点头,等到瑶琴收了棋盘,才慢条斯理道:“棋也下了,花祭司来公主府有何事,也可以说了吧?”
第34章 【凤飞】烂泥
昭阳并不喜欢花星河这种肆意妄为的人,他不会臣服于任何人,眼中也只有自己。花明雅或者花清雅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花星河听了昭阳公主这毫不客气的话,眸中忽地绽出了寒光。他拱了拱手,收起了那懒散的态度,他正色道:“听说昭阳公主患了绝症,某不才,愿意一试。”
昭阳公主掀了掀眼皮子,淡然道:“条件。”
“一把匕首。”花星河微笑道,“此是家师旧物,被巴王当作贡品进献给了大晋皇帝。”
昭阳公主轻呵了一声,起身道:“请回吧。”
听了这话,花星河面色一沉,他压下了内心的浮躁之气,应道:“难道公主不愿意么?”一把匕首换一条命怎么都值得。以昭阳公主的受宠程度,从国库中取出那匕首轻而易举!
昭阳公主打了个呵欠,她避开了花星河的问道,淡声道:“我乏了。”语气中明显充斥着逐客之意。
花星河收敛起笑容,冷着脸盯着昭阳公主半晌,才拱手离去。
等到花星河离开后,谢扶疏皱了皱眉,她呡了一口茶压下内心的那股郁气。但是听到了昭阳公主压抑的低咳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匕首而已,为何?”她问道。
昭阳公主摩挲着茶杯,避开了谢扶疏的视线,低声道:“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谢扶疏不相信她的说辞,她沉默了半晌,才道:“是‘朝露’?”这是昭阳公主先前送给她的礼物。
昭阳公主眸光掠过了一道异光,沉默不语。谢扶疏将这当做了默认,冷声道:“我这就将‘朝露’还给花星河。”
“不需要。”昭阳公主冷声道,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强硬,她又叹了一口气,放缓语气道,“送你了便是你的。花星河未必能够治好我。他推说那是他师父的遗物,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这把匕首藏有乾坤。”
谢扶疏不语。
昭阳公主起身走向了谢扶疏,她低下头凝视着谢扶疏,柔声道:“难道你没有把握医好我么?这段时间,我觉得好多了。”
谢扶疏心中一动。她没有把握完全医治好昭阳公主,但是有十成的把握吊着她的命,但是过程必定极为繁复痛苦,而代价也会很惨重。“我可以试着将毒素逼到双腿上,但是你愿意么?”谢扶疏问道。这样不失为一个法子,她近段时间一直在琢磨,如果花星河没办法,就只能让她来了。先续命,再慢慢地存信仰值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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