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陆锦川现在一副十佳青年的模样,不碰烟不碰酒的,搁三百年前,陆锦川也是个爱酒的大妖,现在不喝酒,纯粹是没好酒喝。
——现在市面上的那些酒,要么是纯酒精似的极烈酒,要么是哄小孩玩的气泡水,陆锦川可不满意了。
爱酒的遇到被禁酒的,陆锦川不由升起一股惺惺相惜的同情来。
陆锦川蠢蠢欲动,有点想自酿一坛好酒出来。
要是放从前,一个月酿一坛酒,那一定是劣酒,但是放现在,模拟条件一开,压缩时间不在话下,虽然不能和细水长流酿出来的原酿比,但是品质摆在那儿,总比现在那些乌七八糟的酒,来得好一些。
陆锦川酿的是精粮酒,酒精程度不低,但是入口温和绵长不辣喉,后劲挺足。
酿出来的试酿品第一坛提前了半个月开坛,小橘猫跃跃欲试地当了小白鼠,一杯下去没多久就倒了,被方越中抗了回去。
陆锦川摇头笑,又斟了一小壶放到叶繁面前,笑道,“他的酒量太差,还是我俩来喝。”
叶繁点点头。
陆锦川两根手指虚虚圈住酒壶的壶口,往嘴里一倒,酒液呈淡淡的浅棕色从壶口泻出来,他抹了把嘴角,对叶繁笑,“早在我还没学会酿酒这一出之前,我常去人酒窖里偷酒喝,我想想,大概得追溯到李隆基执政掌朝的时候,那时候管酒窖的大老板可难说话了,花钱买好酒都不给,只留给那些大户豪门人家。”
他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叶繁,微微撇嘴说道,“像我这样独来独往的,那大老板从来就不给好脸色。”
“但是,”陆锦川话锋一转,嘴角挑上了一点笑,“我摸进了大老板的酒窖里,那可不就得劲了?看中了什么年份的女儿红状元酒,任君采撷。”
“没看出阿川还有一点强盗头头的资质。”叶繁抿了一口酒,笑着调侃了一句。
陆锦川微不悦地蹙眉驳道,“我可是放了等值的金叶子留在酒窖里头的。只是那老板欺负我人寡,不肯卖个好,那我只得采取非常规手段了。”
叶繁听了直笑,“有道有义的强盗。”
陆锦川驳斥不了了,哼了一声,接下了这个称呼,“为美酒甘之如饴。”
叶繁笑出声,他抬头看向陆锦川,满眼都是笑意,他点头意味深长地附和道,“为了心喜的东西,用点非常规手段也是值了。”
“呵呵。”陆锦川见叶繁附和自己的说法,眉眼舒展开来,转而问道,“我这自酿的酒,味道如何?”
“我喜欢。”叶繁说道。
陆锦川仿佛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起身又去温了几小壶的酒,说道,“酒还是得有人陪着喝才有味。今天难得开了头,就陪我多喝两壶。”
叶繁看小爱豆一副就是要喝酒的倔强模样,笑着点点头,起身拿了两小碟的花生来,“好,不过我酒量比不上你,要是醉了酒,你可不能把我往屋外一丢了事。”他盘腿又坐下,开玩笑似的说道。
“你还会撒酒疯?”小爱豆微微瞪圆眼睛,诧异地看着一本正经的男人。
叶繁晃着酒壶的动作微一滞,笑道,“撒酒疯谈不上,其实我酒品应该不错的,顶多泡澡泡着泡着睡着了,记得捞我出来。”
“泡一晚上也没事,顶多褪层皮。”陆锦川摆摆手,说得没心没肺,听得叶繁眉头跳了两下。
他又往嘴里道了一大口酒,嫣红的舌尖在嘴唇间舔了两下,说道,“这酒味道还是不够烈,不过瘾,还是惦着老人家要喝,得口感温和些。下回我再酿别的,你要是爱喝烈酒,那滋味保证是你爱的。”
陆锦川脸上浮着红晕,看起来像是有几分醉意,偏偏眼里清明得很,他见叶繁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自己,伸出手背贴了贴脸颊,手背上传来的微烫温度让他失笑,“我可没醉,就是容易上脸。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那么几杯下去,居然脸上一点反应都没,真人不露相啊。”
叶繁笑笑,没说什么。
陆锦川喝了点酒,话稍稍多了些,他隔了一会儿又说道,“小橘猫那点酒量,以后陪不了我们喝酒太无趣了,我听过去嫔妃喝的酒,是用果子酿出来的,说是酒,更像是果汁,不胜酒力的女子喝些也不会误事,改天我们试试。”
“也可以。”叶繁单手支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小口抿着酒,他看小爱豆仰头往嘴里倒酒,凸起的喉结顺着酒液入喉,上下滑动两下,眼里仿佛起了一层浓雾一般,定定看着对方。
“再来?”陆锦川反手倒了倒空酒壶,侧头问着自己的陪酒小帅哥,“醉了么?”
“还醒着。”叶繁微仰起头,看向站起身的陆锦川,指尖搓着花生米外头的一层红衣,说道,“再陪你喝几壶。”
“哈哈,好。”
陆锦川兴致勃勃地站起身,又拿了四壶酒进厨房,一边在厨房里远远喊道,“再炒道下酒小菜怎么样?”
“好。”叶繁在客厅里回道。
陆锦川炒了一份辣炒蚬子,小河鲜,爆炒的辣香隔着一个厅都能闻见。
陆锦川没花多少时间,端着一盆蚬子从厨房里出来。
原本该在客厅里坐着等他的陪酒帅哥,此时此刻醉醺醺地躺倒在地上,小帅哥摇身一变成了帅气的黑狗子,就是醉得没什么形象。
陆锦川看见好久没现出过原型的叶繁,微微愣了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喝醉了,直接给打回原型去了。
他失笑地蹲下身,一整盆辣炒蚬子放到一边去,他伸手薅了几下阿拉斯加顺滑光亮的黑毛毛,又捏捏狗子白馒头似的爪子,“这就醉了啊……”他乐得一笑,没想到叶繁陪着他喝酒,结果一声不吭地醉回了原型。
明明刚才他去温酒的时候,男人脸上还什么都不显,平平淡淡地好像和醉意一点关系都没。
陆锦川一个人坐下来,自己慢慢地小口酌着酒,捏起叶繁先前剥开的几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嚼碎了后再喝两口酒,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边上的大狗子,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快活。
温好的四壶酒不适合再放回去,陆锦川一个人全喝了,还是半点醉意都没有,他起身收拾了一下客厅和厨房,看狗子还安安静静地睡在客厅的软垫子上,便连着垫子一起,把成年大狗一起抱进了卧室里。
“酒品是不错,光是知道睡,也不懂得做什么,呵呵。”陆锦川捏着狗子白乎乎毛茸茸的爪子,晃了两下轻笑。
他伸了伸懒腰,微微打了一个酒嗝,晃着脚步进浴室。浴缸里盛了热水,陆锦川舒舒服服地泡进去,喝进肚子里的酒意随着热气一蒸,倒是慢慢悠悠地浮了上来。
他微阖着眼,不期然地想到叶繁先前开的玩笑,这时候在浴缸里睡过去,倒是合他此时此刻的心意。
陆锦川泡在热水里,浑身泛起了懒,睡虫当真爬上了眼皮,催着他快点睡过去。
就在陆锦川半睡半醒之间,浴室的大门被一股大力撞开,陆锦川掀开眼皮,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一道黑色闪电似的影子就撞进了他的浴缸里,一口气扎进满是泡泡的水下。
陆锦川微愣,伸手在水底下摸索,最后面无表情地把呛了水的狗子举出水面。
成年阿拉斯加咳了几声水,两只前爪扒在陆锦川的肩膀上,看见陆锦川沾着水的脸颊,便咧开笑容,伸出舌头热切地舔了干净。
陆锦川:我要收回上一句话,分明会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醉酒的大狗在浴缸里一点都不闹腾,不过倒是尤其地粘人,恨不得全身上下都贴着陆锦川,两只前爪紧紧扒着他的肩膀不肯松手,毛茸茸的大尾巴缠上了陆锦川的胳膊。
陆锦川抽抽嘴角,看着满眼带着水润润的无辜的大狗子,深吸了口气,轻叹出声,“姑且当你是不清醒的。”他揉了一把狗子的脑袋,脑袋上的呆毛一小揪一小揪地立起来,看起来尤其非主流。
陆锦川举着狗子离远点看看,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理发手艺,认识到自己恐怕没法发展第二副职。
他趁机把叶繁里里外外洗了一通。
洗得比陆锦川自己还要干净、香喷喷的狗子被陆锦川从浴室里抱出来,丢上床。
成年阿拉斯加一个翻身,甩掉身上的大毛巾,晃着尾巴乖巧又期待地看着陆锦川。
“刚给你洗好爪子,不准下床。”陆锦川指着大狗,一本正经地严肃着脸,好不容易给狗子洗好了澡,连走出浴室的这几步路,陆锦川都是抱着、不舍得让狗子下地的,一想到辛辛苦苦洗好的爪爪下了地沾上灰,陆锦川就觉得心痛。
大个头的成年阿拉斯加点点头,雪白雪白的爪子踩着脚底下的被子,像小媳妇似的约束。
陆锦川噗嗤笑出声,转身进浴室,把自己的衣服穿整齐了再出来。
浴袍在前面抱着狗子的时候,被扯开了大半,陆锦川怀疑狗子是故意的。
等到陆锦川上了床,成年阿拉斯加开开心心地跑了过去,在陆锦川身边趴了下来,尾巴乖乖贴着陆锦川的手臂,轻轻地扫来扫去。
陆锦川撩了撩大狗的尾巴尖,在手指尖缠了两下,转头看着它挑眉道,“你现在这个模样,真看不出是醉了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