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
一个穿着又破又旧衣服的女人不小心撞了李洋一下, 忙低着头道歉：“公子，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
李洋举止有礼的虚扶了她一下, 满不在乎的道：“无碍。”
那女人似乎有急事, 又说了几次抱歉, 便急冲冲的走了。
叶兮兮见她模样狼狈，不由脱口问道：“她为何穿的这般破烂？”
李洋嗤笑一声：“这里是边关，战乱不断, 逃进城中的难民很多,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不知人间疾苦吗？”
叶兮兮这才发现周围有许多难民和乞丐, 他在京城见惯了繁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困苦的人，心里不由有些难受, 没有说话。
他没有反驳，李洋反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四人说是出来勘查地形, 却不自觉逛了很久，直至晌午, 才终于爬上了冲祁山。
叶兮兮在山上左右转了几圈细细观察对面山下的地形，地形如密探所说的一样，没有什么不对的，叶兮兮觉得的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冲祁山如徐令所说的确实很高，几人爬上山都累了，李洋和另外两个小兵坐在一块圆滑的巨石上休息，叶兮兮没有发现异常便也过去坐着。
山上微风习习，吹走了盛夏的燥热，远处景色也是极美，让叶兮兮忍不住举目眺望。
结果视线一扫，叶兮兮终于发现了异常，叶兮兮感觉怪异的那一处从正面看就是一条两座山夹着的小路，但从这个角度看才发现其侧面有一可藏数千人的凹槽，若是敌军在那里埋伏，必定会杀的我军措手不及。
叶兮兮思衬，那密探恐怕有问题，这么险要的位置，他竟然没有说。
他面色凝重，盯着那里看了许久。
李洋注意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有什么不对么？”
叶兮兮收回视线，轻轻摇头，这件事要回去告诉叶忘玺再做定夺，先不能声张，他摸摸饿瘪瘪的肚子，问：“你们有银两么？”
在家的时候，钱袋都是放在小厮那里，他只管在前面买，小厮在后面付账，所以他向来没有拿钱袋的习惯，此时才想起来没带钱袋。
李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撇嘴：“我带钱袋了。”
叶兮兮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我回去就还你……今天我请客。”
说着四人就下了山，叶兮兮直领着他们进了一家看上去最华丽的酒楼，豪迈的说：“我请客，随便吃。”
李洋挑眉：“我付钱，你请客？”
“……我会还你的。”
叶兮兮小声嘀咕完，咳了一声，叫来小二点了一桌子菜，四人都饿了，只管埋头吃饭，把一桌子菜都横扫一空。
酒足饭饱后，坐着消了消食，才召来小二付账，结果李洋手伸到怀里掏了掏，脸色一变，又仔细掏了掏，顿了片刻沉声道：“……钱袋丢了。”
大家一惊，同时想到了之前撞到他的那个女人。
李洋问两个小兵：“你们带钱了么？”
两个小兵掏出钱袋，加在一块才二两，连一半的饭钱都不够。
小二见状急了：“你们这是想吃白食？”
一个小兵也急了：“我们是当兵的，怎么会白吃你们的。”
小二哼了一声：“那你们倒是付钱啊，当兵的也得付钱！”
小二说着，叫嚷起来，把大家伙的视线都引了过来，酒楼老板也跑了过来：“什么事？”
小二把事情跟他一说，他立刻黑着脸叫来护院，把几个人拦住。
李洋涨红了一张脸：“你让我回兵营取，他们几个留在这里。”
叶兮兮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留在这里？”
老板脸色难看：“你这一来一回得多久，等你回来酒楼早关门了，难道我还再管你们一顿晚饭不成。”
李洋皱紧了眉头：“那你说怎么办？”
那老板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叶兮兮想了想，忽然出声道：“我给你们画幅画抵账行么？”
小二不屑的笑了声：“你那破画还抵得了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做梦呢？”
老板抬手阻止他，对叶兮兮道：“你先画，我看看。”
叶兮兮点头，老板让人送上了笔墨纸砚，周围的人都凑了过来看叶兮兮作画。
叶兮兮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老板一开始还皱着眉，不知不觉眉目疏展开了，最后眼里甚至闪过惊艳。
不多时，笔下渐渐成型，那图上一尾鲤鱼在江面上纵起，着实栩栩如生。
老板是个懂画之人，看着画眼前一亮。
李洋和两个小兵虽然不懂画，但也看出出来鲤鱼活灵活现的，周围的人都惊讶不已。
一名小兵忍不住感叹道：“这怎么就跟活的一样。”
叶兮兮完成最后一笔，拿出印章印在画底，随后得意一笑，铺展画卷，道：“鲤鱼跃龙门，如何？”
老板满意极了，忍不住赞了一声：“好！”
边关战乱，文人墨客们很少来，能得这样一幅画，老板惊喜不已。
“抵得了酒菜钱吗？”
老板笑眯眯的连声道：“抵得了！抵得了！”
叶兮兮心情一好，又给老板重写了个牌匾，他不但画画的好，还写了一手好字，酒家之前的牌子跟叶兮兮的字一比，实在是惨不忍睹，老板立刻就让人换了下来。
老板满意极了一连串的道谢，不但免了之前的酒菜钱，还送了许多美食和酒水，另外还给了叶兮兮一些银两，一路把几人送出了酒楼。
李洋和另外两个小兵看傻了眼，其中一个小兵更是满目崇拜：“叶公子，你也太厉害了，这一会儿挣得钱够我家一年的花销了。”
叶兮兮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嘴角却忍不住得瑟的上扬。
李洋看着他笑得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般，第一次没有感到反感，这个叶兮兮个性有多讨厌，容貌就有多招人，更何况，接触下来发现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叶兮兮把钱袋给了李洋，装作不经意道：“补上你今天丢的钱。”
他知道李洋家并不富裕。
李洋想也不想立刻拒绝：“不用。”
“你是陪我出来才弄丢了钱袋，我理应赔给你。”
李洋还是拒绝：“是我自己不小心，与你无关。”
叶兮兮微微皱眉：“如果不是陪我出来你也不会被那个女人盯上，快点，一个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
李洋沉默片刻，拿出一些还给叶兮兮，只留下少部分：“钱袋里没有那么多银两，这些就够了。”
叶兮兮点点头，也不和他争，随手把剩下的银两给周围的难民和乞丐分了，把吃食带了回去。
几人回到兵营，叶兮兮在带回来的东西里翻出猪蹄和牛肉，剩下的朝他们三人努努嘴：“剩下的你们带走吧，给大家伙分了，我不要了。”
两个小兵立刻惊喜的看着那堆东西，那里还有许多吃食和酒：“真的给我们吗？”
叶兮兮轻轻“嗯”了一声。
其中一个小兵忽而愧疚的低下头，道：“叶公子，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在背后谈论你。”
另一个小兵也跟着道歉：“是我们错了。”
叶兮兮不在意的摆摆手，抱着猪蹄和牛肉走了，最近军粮紧张，即使是叶忘玺这个将军也很久没有吃好吃的了，叶兮兮满心满意只想着今晚和叶忘玺好好吃一顿，没心思听他们道歉。
李洋看着他走远的身影，视线闪了闪，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叶兮兮拿着手里的美食乐颠颠的往里走，抬头便见到叶忘玺正黑着一张脸牵着迎风不知要去哪儿。
第50章 十五步
叶兮兮忙挥了挥手，小跑过去, 问：“你要去哪？”
叶忘玺看到他抿了抿唇, 眸色沉沉没有说话，把马匹交给身后的小兵牵回马厩, 走过去拽住叶兮兮的手就往兵帐走。
叶兮兮被他拽着还不忘求表扬, 语气愉悦：“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回来！你猜都有什么？”
结果叶忘玺不但没表扬他, 还把他拽进房间训道：“现在战事紧张, 谁让你乱走的！”
没有表扬，叶兮兮不开心了：“有李洋他们跟着我, 没事的。”
“如果遇到敌国的奸细, 几个小兵顶什么用！”
叶忘玺的声音很大, 叶兮兮不吭声了, 只用通红的眼瞪他。
两人僵持着，叶兮兮先服了软，叶忘玺最近为了战事已经够烦的了, 他委屈, 但不想惹叶忘玺再为自己的事情操心, 便瘪了瘪嘴，低声道：“我以后不乱跑就是了。”
叶忘玺看着他委屈又乖巧的小模样，低叹一声, 偏头在他泛红的眼角上亲一口：“别让我担心，老实呆在军营里。”
叶兮兮有点低落：“知道了。”
叶忘玺捏了捏他微微嘟起的嘴巴：“给我看看你都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叶兮兮眼睛立刻亮了亮, 像现宝一样把吃食一一拿出来。
忽然想起正事，凑到叶忘玺耳边把今天发现的事情告诉他。
叶忘玺神色一凝, 沉吟片刻：“我会派人调查清楚，兮儿，你立了大功。”
叶兮兮立刻开心的晃了晃脚，结果叶忘玺又道：“下次有事先告诉我，不许再私自外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