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脖子上的玉佩细细的看,玉佩在月光下洁净而通透,手感细腻温润。
这是他和楚听颜定下婚约时,两家交换的信物,他一直片刻不离身的戴着,是他最宝贝的。
发了会儿呆,才小心的把玉佩收回怀中,贴着心脏的位置放好。
他在床上滚了一圈,把头埋在被子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
“也不知道你想没想我……”随后声音又低了下去,在夜里空留下一声呢喃:“有林姑娘陪着你,应该没空想我吧。”
……
“听颜哥哥,救我!”
楚听颜眼皮一跳,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胸口怦怦直跳,脑海里还停留在梦中的场景,心有余悸。
梦中的卜何欢全身是伤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再也没有睡意,披衣起身,走到桌前喝了一杯冷茶,心才渐渐冷静下来。
窗外夜凉如水,远远的传来零星的鸡鸣和狗叫。
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否受到了刑罚或折磨……
楚听颜握了握拳头,心蓦地一缩,疼痛难忍,眼中遍布血色,不愿再想下去了,强迫自己从恐怖的想象中抽离出来。
肥啾在鸟笼里不甘寂寞的叫了两声,楚听颜看着和它主人一样黑溜溜的小圆眼睛有些出神,把它放了出来,喂了点水。
肥啾自从卜何欢被抓走后就有些蔫蔫的,楚听颜只好把他带回了家亲自照顾,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低声问:“你也想你主人了是不是?”
肥啾当然不会回答,小脑袋晃了晃,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楚听颜不由苦笑,自己怎么也和卜何欢一样,开始和一只鸟说话了。
笑着笑着却顿住了,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指节微微泛白,忽地,他五指一收,手中茶盏应声而碎,掌心里只剩一堆细碎的粉末。
肥啾愣愣的瞅着他的手,扑凌着翅膀一顿乱叫。
楚听颜回过神,抖掉手上的粉末,安抚的拍了拍它,把它放回了笼子里,声音坚定:“别急,我马上就去把他带回来。”
他蓦然起身,拿起佩剑到屋前的空地上练剑。
其实一开始卜何欢是很喜欢练武的,毕竟生于武林世家,耳濡目染下也会感兴趣,也会对成为武林高手充满了向往,可是他后来就开始不喜欢甚至是厌恶了,因为即使练再多次、再刻苦,也没有丝毫内力,空空如也的丹田让他难过,每次练习后都是无尽的失望。
长此以往,他就就开始耍懒,小小的卜何欢总是可怜兮兮的捂着练剑时磨破的手心对楚听颜哭诉:“听颜哥哥,我不想练武。”
还记得当时自己摸着他的手,心疼吹了吹,说:“不想练就不用练。”
卜何欢眼泪含眼圈的委屈巴巴控诉:“可是爹爹说,如果不好好练武,坏人来了,我没有办法保护自己。”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对了,他说:“没关系,听颜哥哥努力练武,以后会保护你的。”
可是现在他就是在自己的身边被掳走的!
他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掳走的。
还不够!还要更厉害才行!
他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足够强大,可是却连卜何欢也保护不了。
一个俯身曲腿横扫,顿时尘土飞扬,剑气骤起,四周树叶簌簌飘落。
楚听颜全身一顿,真气在他的四肢百骸中翻搅激荡,汇聚到他的胸口处,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颜儿!”
不知何时天已大亮,楚门主正站在一旁看他练剑,匆忙跑了过来,一只手摸上他的脉门,探了探,皱眉训斥道:“怎么能这么胡来!真气大乱是会走火入魔的!”
楚听颜卷起袖子擦了擦嘴上的血迹,按着胸口咳了一声,才轻描淡写的道:“无事,只是一时气急攻心,真气才会乱窜。”
楚门主放下手,训道:“练武时最忌不专心,东想西想。”
随后轻叹一声,缓了语气,劝道:“我知道你埋冤自己没有看管好欢儿,可是这件事不能怪你,我和你卜伯父当时也在场,还不是都眼睁睁看着欢儿被掳走?你又不是欢儿的护卫,哪能时刻留意他,他被绑去,我们都有责任,你担心欢儿,我们也很担心,但此事急不得,需要从长计议才行。”
不,他就是该留意到他,他就是自己的责任。
楚听颜闭了闭眼:“我知道……但我等不了了,也不能再等。”
楚门主自是了解自己儿子,知他下定决心,便是主意已定了,于是只问:“你打算如何做?”
楚听颜张开眼:“我已与潜在无双谷的密探取得联系,我想用他的身份装成小厮,偷偷潜入无双谷。”
“都安排好了?”
楚听颜点头。
“有办法全身而退吗?”
楚听颜摇头。
楚门主叹气,知道他是心意已决,即使危险重重没有退路也必然要去的,于是深思一番道:“万事小心,楚门的人都交给你的调配,另外,卜兄已决定十日后带领群雄围剿无双谷,你先去查探虚实,做内应也好,若能提前把欢儿救出来也可勉去后顾之忧。”
楚听颜点头:“谢谢爹。”
第20章 二十步
楚门主拍拍他的肩膀,“把欢儿平安带回来,我们都想他了。”
两人说完话,林亦瑶端着早茶走了过来,她父亲既已去世,以前的府中不知藏了多少无双谷的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然不好回去,她一时没有了去处,楚门便收留她暂时住在这里,待彻底清理了无双谷的人才能让她安心回家。
她见到楚门主盈盈一拜,楚门主笑笑点头便走了。
李亦瑶把手里的早茶端给楚听颜,柔声道:“这么早就起来练武,要多多注意身体才行。”
楚听颜淡淡答应了一声。
林亦瑶看着他欲言又止,柔柔弱弱的泫然欲泣:“听颜,你可是怪我,你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卜公子也不会被抓。”
她柳眉微蹙,美人含愁的模样,别有一番美态,但楚听颜心中有事,根本没注意,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没有。”便端着早茶回了屋。
林亦瑶不甘的看着他的背影,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众人都说他们二人关系亲密,只有她知道,楚听颜一直不冷不热,是自己一直主动,自从卜何欢出了事,他更是无暇多看她一眼,她虽然竭力忍耐,手指却还是微微发着抖,面容扭曲,她素来是江湖第一美人,走到哪里不是男人讨好她,没想到她放下身段主动讨好,这个楚听颜还是这般不识趣,不由跺了跺脚,愤愤不平的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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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何欢天性好奇心强,自然忍不住想要去那无双谷谷主朋友的住处探一探,那里处处透着古怪,守卫森严的模样实在不似对待朋友一般,但若说关押犯人,那住处却着实精致华丽了一些。
于是一日下午,卜何欢趁着冰儿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施展轻功潜了进去,还好他轻功好,又赶上守卫换班,倒是一路没有遇到阻碍,顺利遛了进去。
这庭院在外看只是精致,内院却别有一番景象,与魔教其他地方的金光闪闪不同,这里装饰的极为雅致,讲究异常,处处透着心思,就连屋外也十分清幽,清泉花丛环绕,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外面守卫森严,里面却没什么人伺候,应该是主人家喜欢清净,把下人都叫了出去。
卜何欢小心推开一间房屋,书香墨香迎面而来,正是一间书房。
墙上挂着字帖,字迹娟秀行云流水般好看,竟与卜何欢在书上所见的字体一模一样。
卜何欢心里一喜,难道这里住的是在书里标了注解的那位前辈?那他倒是很有兴趣结识,不禁越发的好奇,走近桌前一看,是一幅画,上面还有未干的字迹,画却只画了一半,隐约能看出是一副人像。
卜何欢四处看了一圈,这屋中竟有很多古董,还有许多稀有的书籍,他一低头,发现桌下的木盒里丢着几张碎了的纸,一时好奇心起,捡了起来拼凑,婚约看出应该是一幅画像,他直到拼完最后一块,却是心下一惊,画中人一眼望去竟像极了赵轻鸢,就连其头上戴着的也是赵轻鸢一直佩戴的玉蝶簪。
画这幅画的人难道认识赵姑娘?
心里越发奇怪,不由细细看画,却发现画中人有些奇怪,这人穿着打扮,姿势仪态,还有配饰皆是赵轻鸢惯有的模样,所以一眼看去卜何欢以为是她,但若细看眉眼却有些不同,赵轻鸢眉眼柔和,而画中人却神态锋利,这幅画似像非像,若说是画像人的绘画功底问题,又应该不是,这幅画下笔坚定,线条流畅,一看就是技艺高超之人所绘。
卜何欢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只把碎画放入怀中放好,从书房悄悄退le出来,关好门,又往前走了几步,听到有人声,卜何欢立刻施展轻功飞到屋檐上。
只听一道女声说:“夫人,谷主让人传话,今晚有宾客在,他就不过来用饭了,让您先吃,需要现在传菜么?”
卜何欢暗惊,这里住的是谷主夫人?可是离琴为何说是谷主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