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你想的那种药。卢社心里呐喊着,把药盒收起来,“不,是抗衰老的。”说完他就后悔了,对面三个小家伙看他的眼神充满同情。
好像他就快行将就木一样。
“坐。”卢社感觉约谈气氛怪怪的,破罐子破摔拿出罐从家带来的奶糖,一人一颗,他的铁血团长形象毁了,“吃了我的糖就要说实话,我就问三个问题。”
嚼着糖的两个差生一个优生齐齐说了声是。
卢社道,“你们的心里测试不过关,主要问题是在抗压方面。这次的护军任务很重要,一点差错不能出,压力会很大,你们可能要换个地方见习。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报告长官,我不想走,”贝尔率先道,“我…想通过见习,和莫奈在一个兵团。”
宋方白和约翰对视一眼,宋道,“我们是因为不放心张与幼。”
哦,都走不了。
卢社捏捏眉心,“我也不是硬要你们走。说实话我希望你们能克服心理问题。有这个问题的,在东部军只能待在司令部直属后勤部门,三五年后分到某个基地当后勤主任,学历高的能往军部走,学历低的就呆着了。你们懂吧,我们需要开诚布公谈一谈——杀死流亡者让你们不适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卢社:恋爱这种事,忙起来就不想谈了。
戴立(抱住):不要。
第88章 八十七
三个军校生不吭声。
“我说说我的看法吧。”卢社道。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简单,如果有一头猛兽要袭击他要保护的人,他会射击让它失去行动力的部位,但如果是猛兽和人之间一方必须死一方才能活,他会选择杀死猛兽,对方赌上性命来吃人,他赌上性命杀他,双方都可能会死,只是他和他保护的人努力活下来了而已。
把猛兽换成战场上的敌人、流亡者也是一样。
“可是长官,流亡者问题帝国有很大责任,”贝尔小声说,“他们的先辈是罪人,但是他们不该承受这份罪过,总感觉是帝国导致他们为了生存作恶。”然后危及到自身时又清剿。
他以后要为这样的帝国而战吗?
“你们呢?”卢社问宋方白和约翰,“疑惑点和贝尔一样吗?”
“不一样,”这次约翰主动开口,“我想杀光他们。”不是栅栏市集的流亡者,是所有流亡者,见一个杀一个。
宋方白忙扯了下约翰,可闭嘴吧你,“长官,他的意思是流亡者做的事很可恶。”
“你呢?怎么想的?”
“我?”宋方白脸一白,好久才说,“栅栏市集里,良平上士和我负责清理的区域里有一个很老的流亡者,他抓着一块锈铁片朝我们冲过来,我打碎了他一个膝盖,他摔倒在地上,没有放开铁片,良平上士让我击杀他,我犹豫了,然后…那个流亡者引爆一个□□,良平上士推开我抱住流亡者。他穿着外甲,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是义体,结果…”
卢社回想傅希文给他的栅栏市集清剿行动报告书。
褚良平,机甲一连二班上士班长,兼本连连长,真身出阵,清理民居区时断了三根肋骨,没吭声,坚持完成任务,行动中救出五十六人。
“要不是有外甲,他就死了。”宋方白喃喃,他的怯懦差点害死战友。
“你们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了,”卢社道,“我这个人处理事情一直很简单,也不怎么胡思乱想,心理辅导什么也做不来。我只提醒一件事,你们遇到的问题,在新兵中很普遍。”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想不想参加护军任务?三天后有心理复测,这三天你们没有训练任务,把自己的问题给我想清楚,想不清楚就去烦团里的人,三天后你们用复测的结果告诉我答案。行就去,不行说明不是待前线的料,也别勉强自己。可以了,出去叫下一人进来。”
下一个是张与幼,他进来啪一下敬礼,然后说,“长官,我检讨。”
“检讨什么?”
“行动中不听指挥。”
“没事,”卢社表示理解,“大佬们安排你来大概也不是听我指挥的。”
张与幼松口气,军姿不怎么挺拔了,认错的气势也不怎么强硬,小眼神活泛起来,“那我能去护军任务啦?”
“你不是一直都能去吗?”
“这可不一定,”张与幼抓抓脸,“主要是看帝国上层的态度。”他能去表示帝国对第八星区的态度是宽泛、有得谈的,他不能去或者被看管起来,那表示帝国想来点强硬的,他张与幼就是一个风向标。
啊,心累的政治。
办公室里两个年轻人同时想道。
卢社拧开糖罐,扔了一颗奶糖给张与幼,“别人不清楚,我的话并不希望打战。”张与幼接住,笑道,“我也是。”
和平主义者脚步轻快地走了,换进来一个情绪低落的莫奈。
军校生时期就背上一个大过,将来止步于尉官妥妥的。对于阿普斯出来的人,这种结果实在很惋惜。办公室里气氛一下沉重起来,学员军演时追得卢社和张与幼、尼禄逃得心惊胆战的人此时此刻低着头不说话,连卢社不合时宜地拧糖罐都没有发现。
卢社拧了几下,没拧开。
气氛更加沉重了。
“那个,”卢社尝试开口,“记大过的人也不是不能参加护军任务,你要给我交一份检讨和保证,保证你之后的军旅生涯不会再失去理智,我就带你去。”只不过去了莫奈再出什么事,倒霉的是做这个决定的团长。
莫奈猛地抬头,不敢相信的样子。
糖罐忽然开了,略感神奇的卢社扔过去一个奶糖,“接着。我也是阿普斯军事学院的毕业生。教官教我们怎么使用武力,但什么时候不用却说得很笼统。希望你能在这次见习中找到你动武的底线。”
“您认为我错了吗?”莫奈问。
“如果我处在你的情况,我的心会想着脖子,眼会瞄准膝盖,”卢社拧上糖罐,拧一半想想还是不拧了,“战场中保持理智很重要,特别是有人失去底线的时候。”
“…您总是这样理智吗?”
“并不,”卢社看进莫奈压着复杂情绪的眼底,“只是我必须理智。”这也是王海客发现他的天赋后,一直教导他的事。
如果说蓝客的存在对整个帝国来说风险,他就是最大的那几个之一。
莫奈被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长官从容的气度感染,默默敬了个礼。
艾德里安·西瓦莱是个红头发的年轻人,在烟灰发色的西瓦莱家族中,他如同一朵危险不羁的赤焰红莲。对待卢社的态度是所有人中最大胆的,一进来就坐下,双手抱胸,骄傲地昂起下巴,“我的父亲给您压力了么?”
“没有,老实说压力来自我的副官。”
“哈。”艾德里安嘲讽地一笑,三秒后乖乖坐端正,“您不在乎我的身份?”
“晚了,我开始讨厌你了。”
艾德里安的高傲秒崩,冲上来扒卢社的办公桌,“不要!给个机会!”
卢社一张申请表对脸扔过去,“我看你不爽很久了!只有你是完全不需要在护军中见习,自动自觉申请去海洞不好吗?啊?非要去第八星区你倒是给我个理由。”
“我跟我爸保证过见习半年内拿一个勋章,不然就乖乖回去结婚生娃,整个东部军就您这个团有机会啊团长!”艾德里安章鱼一样扒住桌面,“给个机会我拯救人生啊!我从小到大崩人设就一两次而已啊!”
“那你性格反差真的很大啊!”
“你也是啊团长!”
办公室里沉寂三秒,艾德里安冷静地起身,破罐子破摔,“情况就这样了,您要是帮我这一次,您以后就是我老大,除了您我不会跟别人了。”
“这话说早了,”卢社捏捏眉心,“行吧,写封请愿书交我这,替你安排。叫格雷进来。”
艾德里安乐滋滋离开,开门一瞬间气质又变回危险而不羁。
格雷进来的时候发现长官的表情一眼难尽,“是我的姓氏给您带来困扰了吗?”他敬礼后,直接问了出来。
“没有,我想问问你想不想去海洞。”
“那是我的目标,但是长官,”格雷相当冷静,“如果因为我的姓氏无法参加护军任务,我能进安全等级更高的海洞吗?”
呃,这个。
卢社拿申请表的动作一顿,“不行吗?’
格雷道,“这取决于帝国之子内部极端团体的动向。”
若是朱庇特号这种事发生多一两次,不止是他这种军队中的帝国之子,帝国之子计划具体实行这八十年来诞生的人都会被怀疑的。
那可是帝国四万亿公民中的百分之五,渗透在帝国方方面面的两千亿人。
一个让人不知所措的数量。
格雷深深朝卢社鞠躬,“栅栏市集清剿行动中,我跟在傅希文上尉身边学习,并没有到一线,这次任务您给我一个机会,您和上层将看到帝国之子的忠诚。”
“可我不想要帝国之子的忠诚,”卢社起身,把剩下的奶糖带罐子全塞进格雷手里,“。帝国之子那么多,随缘都随不过来。我只想要格雷·阿倍拉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