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使好剑,豪杰配名刀,就如同美人归英雄一样约定俗成。
十七岁的少年侠客初入江湖,无意路过试剑大会赢得灵剑碎琼,震惊了无数武林人士,其中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样的小屁孩根本不配成为灵剑之主。
在接下来半年内少年遇到了诸多的抢剑人,其中不乏有一些江湖前辈仗着自己资质高人数多,竟然追杀他长达三个月。
一路长途跋涉,少年费尽心思地应对着追兵,最开始他只是勉强能逃脱追杀,到后期竟也能反击打得那群人一段时间内不敢再追。
那群人不可能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要选择城镇路线行走相对会安全很多。只可惜他几次宿在城镇的客栈都被偷袭,故而再也不愿与那些明着恭维暗着捅刀子的人虚与委蛇。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进入山林,让杀戮暴露在自然之中阳光之下。在这里,恶毒、虚伪、贪婪,一切都变得明目张胆起来。
这一片山林他并不熟,只能靠着直觉选择路线。
好在上天虽然给了他无休止的追杀,也给了他绝处逢生的运气。每次被逼到死路的时候,他总是能仗着六出飞花步诡异的身法登山渡水侥幸逃脱。
于是身法也好,剑术也好,竟然在短时间内提升起来。
有时候他还挺感谢这群人的追逐,让他成长那么快。
前两天他杀了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物,似乎是某个家族的重要成员,那群人失去头目之后变得像是无头苍蝇。
失去了统一领导的散沙在少年眼中什么都不是,他只想在那群人选出新一任头领之前赶紧走远一点,去找点食物填肚子。
要知道他已经十来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不是顺手摘野果就是叶子上喝露水,肚子饿兮兮,身上臭烘烘,总算盼着这一天了。
在山里行走了好几日,他终于看到了一处应该可以暂作休息的村庄,众多青黑的屋顶隐在树林间,还是个不小的村子。
转过一片小竹林,一脚踏进那片区域,空气中的腻人的血腥味迎面扑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恶心感漫了上来。
低头一看,暗红的血迹在脚下蔓延。
满地叶片被泥土和凝固的黑色血液包裹住,仿佛马上就能从土里长出地狱的骷髅花。
往前再走了几步,他轻轻晃了一下,不自觉退了一步。饶是自己手上亦沾满血腥,却也没见过如此让人恶心的画面。
地面浓稠的血液还在流淌,喷洒在墙面门扉窗户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棕褐色。
明风悲号,残砖断瓦之下,鸡笼狗舍也不曾幸免。
还有尸体。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聚在一起,或分散四处,都躺在地上,如同经历了一场凌迟。
被肢解的手脚散落在躯体周围,每一具尸体的表情都狰狞无比,那是死之前最后一搏时唯一能留下的表情。每一个大人或者小孩,都没有任人宰割,那些紧握着工具的手,那些倒下时的姿势证明着他们曾勇敢无畏地跟恶势力抗争过。
很可惜他们失败了。
悲伤愤怒的情绪最终悬浮这片土地上,他仿佛看到了那些人死之前直冲上天的怨气,咆哮着,怒吼着,不甘着,散开陨落。
心脏有些刺痛,少年咬紧了牙关。
这里还有幸存的人么?还是,已经没有人了?
青涩的脸藏在面具下,此时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表情,又应该是个什么表情。
小心翼翼迈过地上那些残破的身躯,踏着那些粘稠的血液,鞋子逐渐变红,脚下传来的粘滞感分外明显。
看着几匹不算特别壮实的中原马躺在地上,他闭上了眼睛。
真是丧心病狂,为了防止村民逃走,连马厩里的马都杀死。
他能想象当时的情景,被拴在木桩上的马匹因为无法逃离,在窄小的马厩里跃起又被牵扯到落下,马蹄疯狂地踩踏着地面,它们嘶鸣着,无可奈何着,双眼焦躁而狂乱,直到滚烫的血液从它们修长紧实的脖子跟柔软的腹部喷涌而出,逐渐地停止了动作,倒在地面上,鲜血将凹凸不平的地面弄得泥泞不堪。
猛地睁开眼睛,他想找一个人,如果还有幸存的人的话,哪怕一个人也好。
此时的他完全忘记了追杀他的人很可能马上就追到这里。
绕了一圈他又回到了马厩旁边,眼神疲倦。
没有,什么都没有。
四处都是血,像是刚被收魂者收割过,除了灵魂的咆哮,这里安静得如同坟场。
这里确实也和坟场差不多了。
一声兵器插进肉里的声音穿透石墙,震颤在空气中,直接进入少年的耳中!
如此鲜明!
少年骤然回头。
屋内有人!
他进去,依然是一地的尸体。
不可能的,刚才那种声音不可能有错。焦虑的眼睛四处搜寻着,随即一拍头,刚才昏头了,竟然没想到地底下还有机关,墙边怎么会有半幅脚印!
剑气无声,伪装成墙体的门被破开一个洞,他轻轻取下门板,没有发出声响。
下面的呼吸声很多,幸存者,还是杀戮者?
他不能确定。
长长的灰色石梯尽头,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另一片地狱。
十来个人穿着长袍的人挤在不宽敞的小厅里,他们的脚下,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尸体,被利刃捅得满身是窟窿的尸体。
他们的长袍已然不是最初的雪白颜色,上面附着的是腥红的生命,黑色的怨念!
此刻,他们将一把把金闪闪的细剑插进一个男人的身体里,细剑在昏黄的烛火下恍惚着,乍眼看去真像是传说中万剑穿身的酷刑现场。
除了那个男人,没有活口。
男人看起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看看你的身边,你的爹娘和叔侄们,还有这群老顽固,在血刺下得挣扎得多么辛苦地死去。你只要乖乖说出来,我就能给你个痛快,要不然你就会和这些人一样被放干最后一滴血。”
那群人中的一个带着有些怪异的口音说道。
男人却咬紧了牙关不肯说话,眼神有些涣散,血迹凝固在倔强的嘴角。
如果一个人自小在最优秀的医师标准下被培养长大,是没办法对人见死不救的。哪怕他不再是医师,那种从小刻在灵魂上的教导是没法洗去的,更别说面前是一场这么丧心病狂的折磨。
这一幕如同有人拿了一把刻刀一点一点刻进了他的眼中,刻进了他心里。
捏紧拳头,他几乎无法思考。
怒从胆边生,已经顾不得什么了,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救下这个人。
身形突然暴起,他像一只离弦之箭冲到男人身边,长剑一挥,一剑削掉了说话那人的头颅,几乎没有一点粘滞!
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所有人都惊呆了,那头颅上的表情还保持着刚才逼供时狞笑的表情,握着长剑的身体轰然倒下,断颈中射出的鲜血飚出数尺,喷了旁边那些白衣人一身。
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他毫不停歇,快速出手,没有剑花,没有躲闪,有的只是极为简洁明了的劈斩,和满是暴虐地进攻。
重剑成了屠刀,专屠那些毫无人性的畜生。
剑锋深入一个人的身体,绞碎内脏,快速抽出,擦过衣衫,又进入下一个人。
蓝色灵剑已经被鲜血覆盖,剑光也变得绯红。
剑锋逆转一周,剑身因浴血而低吟。随后剑尖触地,那些血液顺着剑身迅速流到了地上,蓝色的剑身再次显露出来。
他其实不喜欢以暴制暴,可是此时无法克制的愤怒,让他只想用这些人的鲜血祭奠亡灵,即使死者与他毫无瓜葛。
这是他固有的偏执。
话本里记录的渺茫的善恶与正义感深深植入了他的内心,虽然他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切实分辨善恶,如何执行正义。但是无所谓了,这些人造成了手无寸铁的百姓的死亡,那就是恶,那就该死。
而自己恰好到达这里,恰好看见了地狱,那就让自己将他们消灭掉吧。
当他收剑入鞘时,那群白衣人都倒在了地上,如同地面上那些被他们围剿的村民一样,就像没有还过手,也还不了手。
每个人都是一剑致死,内脏被真气全部绞碎,喷射而出的血液,洒了半张无颜面具,那张霜色的面具,部分血液慢慢下淌,十分可怖。
被细剑插进身体的男人从半昏迷中醒来看完了这一幕,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来干嘛,所以只是强撑着,凝视着。
少年侠客长衣深绿,无颜面具染血,如同修罗再世。
“你可还好?”面具下的声音有些沙哑。
男人点头,胸口剧烈起伏,甚至能听到肺叶损伤之后残破的呼吸声,他动了动,想要掀开那些压着他身体的人,爬起来。
他一脚一个,将那些白衣人踢开,把脚下这块地方腾了出来,走到男人面前,扶他靠墙作者,蹲下给他把脉,顺口问道:“他们是什么人,逼你做甚?”
男人闭着眼睛摇头,似乎这个秘密他宁愿带入地下也不愿提起。
少年没再追问,在衣摆上擦干净手,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拿出一根银针,在地窖的烛台上烤了一烤,封住男人的几个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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