辂车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两旁是夹道欢呼的观礼民众,车上的太子于太子内君面带得体的笑容,挥手向民众们致意。
迟熙言与明子熠说过,希望以后结婚不办婚礼,去市政厅注册登记领个证就好,如果两个人都有空闲,那就去旅行庆祝,如果没空也没关系,反正日后长久厮守,有得是时间补上。迟熙言觉得,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情之所至自然而然,没必要办个仪式给旁人看。
明子熠看着那辆驶向宫城的辂车,心如刀绞地目送着他的宝贝儿踏进一个华丽的牢笼,从此都要活在别人给他框定的轨迹之下,在无法纵情随性了。
“皇太子将携皇太子内君先至奉先殿,祭拜先祖……”
肃穆的大殿内依次供奉着天家历代先祖的神龛,太子与太子内君并排跪于殿内。
他的宝贝儿,到底成了别家的人了……
晚上,乔松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回了训练基地,进了宿舍楼,在走廊里遇上也刚从外面回来的明子熠。明子熠背着球包,头发上还染着点没干透的湿气,一副刚运动过的样子。
“小明你又加练?怎么不打电话喊我回来?今天有人留在基地吗?谁陪你练的?”乔松追上前去,一探头却看到明子熠那张看着就像快虚脱的脸,他吓了一跳,连忙又问,“你不是补觉了吗,怎么脸色更差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去队医那儿看过了吗?不行赶紧去医院,别硬撑着。”
“没事,就是没睡好,老做梦。闲着无聊就去力量房练了会儿,没练球。”明子熠不甚在意地应着,走到自己宿舍的门口,打开门。
“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这样不行,没等比赛呢你就得先把自己给熬垮了。你没看老关最近都看着你不准你自己瞎加练了嘛,且不说这样效率如何,万一再伤了,那才更完蛋。”乔松也不回自己宿舍,跟着明子熠进了他的房间,继续说道,“而且再说得难听点,不是兄弟不相信你实力啊,反正咱都好几届没拿到这块金牌了,就算万一你失了手,也没人真会怪你的。你才二十岁,机会多得是,要懂得可持续性发展,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放轻松点。”
明子熠没理会他说什么,至拎过他手里的袋子,坐到床上自顾自地翻起来,一边翻一边问道:“买酒了吗?”
“啥?别瞎问啊,给老关听到了教他以为我私藏酒精饮料,他得弄死我。”乔松一脸警惕地瞪着明子熠,“你要酒干嘛啊?”
“喝点酒好睡觉。”明子熠把几大袋零食往床上随手一扔,垂着头笑道,“尚有多少工作,失眠亦有罪。”
乔松被他悚得一阵恶寒,但联想到他之前的异常,隐约有了点猜测,于是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心事?”
明子熠没说有,也没说没有。他就垂着头坐在床上,略有些长的头发挡住了灯光,给他的半张脸都笼上了阴翳。半晌,他突然开口道:“今天是太子大婚呢。”
“我知道啊,”话题跳转得猝不及防,乔松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今天还在购物广场的大屏幕上看到转播了。怎么了?”
“你说,迟熙言跟他,会幸福吗?”明子熠问道。他知道乔松给不了答案,但还是像想求个安慰似的问道。
“迟熙言?你是说太子内君?他怎么……”乔松说到一半,嘴里的话猛然打了个磕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明子熠不可思议地说道,“他……他……!我`操!你特么不会是……还喜欢他吧?!”
“喜欢不喜欢的,还有什么区别吗?”明子熠说。
“操!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轴呢!”乔松瞪着明子熠半天,叹道。他叹着气拽过随身带着的背包,翻了一会儿掏出两罐啤酒,“本来想跟你一人一半的,算了,都给你了。”
明子熠接过啤酒:“谢了兄弟。”
千里之外的东宫,在行完同牢合卺之礼后,一天的典礼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迟熙言已经换下了繁重的礼服,他刚洗过澡,穿着轻薄软滑的丝质睡袍坐在床边。寝宫里按制被布置得喜庆隆重,如血一般浓重的红色铺满视野,和往日里素雅的风格大相径庭。迟熙言在这寝宫睡过无数次,却不会有哪一次让他像现在这样只觉得恐慌。
他捏起床头柜上的一枚小药片放进嘴里,就着水吞了下去。距离他的发情期还有几天,但是等不了了,今天晚上它必须来。
这药原本该提前连服两天的,但迟熙言怕在婚礼上出状况,没敢提前吃,只在中午的时候抽空吃了一次。到了晚上他隐约感到小腹开始有些发紧发热,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于是他决定再服一颗,但求药效能快点起作用。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明说的那句“尚有多少工作,失眠亦有罪。”出自《假如让我说下去》这首歌,林夕作词。挺不错的一首歌,感兴趣的宝贝儿可以去搜来听听。
第19章 第 19 章
“你在吃药吗?”容珩刚从浴室出来,一转进内室,就看见迟熙言正仰着头吞药,他忙问道,“怎么了?吃的什么药?”
迟熙言转过头,见容珩穿着绛色的丝质睡袍,身上还带着些氤氲的温热水汽,正朝着他走过来。
这颜色太热烈了,不适合容珩,迟熙言想道。随即,他又暗笑自己,也不知是不紧张还是太紧张,都到这种时候了,竟还有余力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低头浅笑,说道:“没事,催发潮期的激素而已。”
容珩脚步一顿,轻声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说道:“你不必这样的,再等几天也无妨。”
迟熙言摇了摇头,那动作像是蹭在容珩的手掌心里撒娇,可口中说出的话却自持到有些生分:“应该的,这是我的本分。”
与太子结成标记、为太子绵延子嗣,这是他作为太子内君的本分。
虽说就算不逢发情期,也不是不能强行标记,但以容珩的性子,一定会因为怕他疼而暂时不去完全标记他。没人规定一定要在新婚之夜结成完全标记,容珩可以等。
可迟熙言不能等。他不敢等。
人的贪欲总是如见风的野草,一旦看见一点点可能,动了一点点念想,就必定会无可避免地疯长蔓延,膨胀到自己都无法控制无法预料的地步。容珩一天不彻底标记他,他就一天都不由自主地抱着不该有的还能够回头的妄想。他知道是他自己不识好歹,容珩的纵容,非但没有让他收了心、安分地把心思放在容珩身上,反而让他有恃无恐地在一日久过一日的分离中,愈加疯狂地想念着不该想的人。他不敢再任由自己这样下去,得趁现在他决心未消,把一切都落了实,不然他怕等容珩真的要他的那天,他却退却了反悔了,再不肯交付出自己。
“你是不是怨我。”容珩的手顺着发丝滑下,抚过耳畔,停留在迟熙言的脸上,他看着迟熙言,叹息似得问道。
迟熙言是他心尖上的人,这人便是对他稍微生疏冷硬一些,都像是拿了一丛细密的小针滚在他心上,教他密密匝匝的一阵刺痛。可他能怎么办呢,比起失去这人、被人生生剜掉这颗心,还是让他陪着这人一起疼着吧。
容珩知道迟熙言会怨他,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他是最适合迟熙言的人。他会把他再焐热回来的,他们的人生自小就缠绕在一起了,根本分不开的,更何况,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迟熙言不说话,垂着眼帘,不去看那双目光深沉的浓黑的眼睛。那低垂的眼睫微微震颤了几下,像是在替他积蓄勇气似的,待到蝶翅样的睫毛重新平静下来,也下定了决心,他忽然仰起头,吻上容珩的唇。
(他的身体对容珩沉醉着、依恋着、渴求着,可他却觉得他难过得要死,仿佛正在经历着一场极尽温情的强`奸。
此处省略3194字)
这以快`感之名而显现的波流,冲刷着他,也正在将他洗礼作另一番模样。
他在欲死的快`感中如脱水的鱼一般挣扎喘息,连呻`吟都发不出声。也幸而如此,才让那个不该脱口而出的名字,湮灭在他的身体里,消散在未被任何人觉察之时。
在等待阴`茎结消退的漫长时间里,容珩伏在迟熙言的背上,拥着他,安抚地吻着他的肩颈。
而迟熙言枕着手臂,将脸埋在枕头里,蹭去不知何时溢出的流了满脸的眼泪。
迟熙言忽然觉得特别委屈,特别难过。
这就是容珩所谓的爱他,以牺牲他的爱情的方式。
方才容珩问他怨不怨,其实他那时答不出来。委屈生气是有的,但那毕竟也还是他当作哥哥来爱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直到现在,他清晰地感觉到,容珩嵌在他身体里,正占据着他只想与爱人分享的地方,他才第一次真正地怨容珩。
不是怨容珩标记他,而是怨容珩自私。
然而他又觉得自己未必有资格怨。他也自私,他也和容珩一样,都只不过是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罢了。
在快`感过后,小腹中酸胀的感觉几乎教他崩溃。他吸了吸鼻子,趴在枕头上闷闷地对容珩说:“哥,我可不可以暂时不生孩子?”像是怕容珩多心,又像是想说服自己似的,迟熙言急忙补充道,“我想先念完硕士的课程,现在要孩子的话就得休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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