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鸣为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这么说来,苏老板肯合伙?”
苏穆煜毫不扭捏,俯身钻进车内:“你有钱,我识货,天合之作!”
连鸣替他关上门,双手交叠趴在车窗上。两人面对面,眼对眼,呼吸靠得极近,一低头,就能吻上去。
“苏老板,合作愉快。”
两大狐狸视线相撞,各自腹黑轻声一笑,暂达联盟。
流氓配流氓,一个文臣一个武将。
早在云城西区的孟家大院恭候多时的马三爷等人后背一凉,狠狠打了一个颤。
马三爷搓搓手,道:“这云城的深秋是不是太冷了?孟二少!孟二少!你家还不开暖气伐?”
“睁大狗眼好好看!”闻身回头的孟二爷,粉面如玉却脾气暴戾,“收货,闭上你的狗嘴。”
马三爷乐得宛如傻逼,古玩行里上上下下,也就这个孟二爷不买马三爷的烂账。
还别说,三爷就喜欢这种人,对口,有味儿,真新鲜真够劲!
感兴趣到不要不要的。
连鸣与苏穆煜踩点到达孟家,两人这出奇的排列组合一亮相,立马闪瞎众人眼。
孟老爷难得起身迎接两人,眼睛里的询问之意藏都藏不住。
苏穆煜打着哈哈,朝孟老爷伸出手去:“孟老爷,后生来晚了,对不住。”
“哪里哪里,刚好合适!都是来赏玩嘛,时间早晚没差的。”孟老爷身骨硬朗,只是眼下藏不住青黑,面色略有倦怠,大有纵欲过度的嫌疑。
“哟,连少也一起来了。今个儿在孟家门口相遇,两位真是给我孟爷面子。”
连鸣脱下风衣折在臂弯,修身马甲衬得他风度翩翩,儒雅非常。伸出手,低调名表扣在腕上,谈笑间财阀之气溢于言表:“孟老爷,当不起这声连少,可别折煞学生我。”
孟老爷听罢,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笑得像尊弥勒佛。
连鸣这话太明了:自称后辈,给足面子;再称学生,摆明今天是来交学费的态度。
意思是不管你孟老爷拿出什么货,我都会纳走一二,够痛快。
“好好好!看货!看货!”
孟老爷大手一挥,带着两人往会客厅而去。
马三爷忍了片刻,终究没忍住。在连鸣刚落座时,咻地蹭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连少,什么意思?嗯?”
“什么什么意思。”连鸣不在意,顺手拍开马三爷快要怼到他脸上的放大镜,“坐直了,好好说话。”
“能什么意思!我去,你还不交代?上次芙蓉城的苏富比拍卖会,你俩不是,不是——”马三爷做了个夸张的割脖子动作。
“你俩不是——杠上了吗?!”
连鸣有几分好笑,猜都不用猜,如今圈内会把他和苏穆煜两人传得如何水火不容。反正流言蜚语不带草稿,黑的吹成白的,再吹成黄的。
不过别人越是将他俩捆在一块儿议论,他就越高兴。好像这样能证明苏连二人的关系,比起外人更近一点。
“什么杠不杠,最近麻将没少打吧,杠上花做了几次?”
连鸣不与马三贫,他带上手套,装作仔细,实则马虎,研究起眼前这景德镇窑釉里三彩人物图尊。
“论赌我没你精,你可是赌圣,”马三爷撇撇嘴,下意识瞅了瞅正一门心思扑在五代白釉穿带壶上的苏老板。
“那你和苏老板,嗯,究竟怎么回事?明人不说暗话,咱俩谁跟谁,赶紧的!”
“你不八卦要死是吧?”连鸣实在想笑,“你去照照镜子,马三,还记得网上那个被封号的狗仔不?你跟他相去不远了。”
“嘿!兄弟还做不做了?!”
连鸣被问得有些烦,挥挥手:“苏老板,我的菜。”
马三爷深吸一口气,拿着放大镜指指连鸣,满脸“我就知道,你这个败家爷们儿”!
“连少,花钱泡男人?”
“俗不俗,寒碜我?”连鸣斜了他一眼,“正儿八经追着,别给我添乱。”
马三爷看看连鸣,再看看苏老板,最终摇摇头,痛心疾首:“你俩要是在一起,古玩行得塌半边天!”
“哪儿能啊,”连鸣还是笑,正人君子、学者风范端得相当好,“三爷,欢迎你以后来我们家鉴宝。”
“嘁,”马三爷冷哼,抖落满身鸡皮疙瘩,翻着白眼赏玩去了,“先把人追到再说吧,我谢谢您勒!”
连鸣翘着嘴角,心情好得不行。他侧头看向苏穆煜,再瞧瞧手里的尊。没意思,连鸣当即放下古董,这货哪有苏老板好看。
连少将手套往桌上一放,翘着二郎腿,开始认认真真“赏玩”苏穆煜。
这厢苏老板瞧了半天,意犹未尽地点点头:“刑窑,五代白釉穿带壶。釉层匀净,制作规整,形制浑厚稳重,胎质坚实,细洁纯白。都说刑窑白瓷类雪,品相这般绝美。孟老爷,这是件不可多得的好玩意。”
孟老爷这辈子什么赞美之词没听过,夸夸其谈者有之,戴高帽儿者有之,言辞华而不实者有之。
但要是苏穆煜说好,这味道就不一样。夸张点说,业界一半的藏友都请他掌过眼估过价,出卖人在委托拍卖时设的保留价,也多出自苏穆煜之口。
孟老爷笑着点点头,叫孟二爷给苏老板斟茶。孟二爷全名孟远,正因他爸包养小情人的事,感情上过不去。
父子关系搞得剑拔弩张,估计也是流年不利,水逆犯冲。
孟老爷叫了两声,孟远无动于衷。大抵同自己老爹对着干,是这帮纨绔子弟的集体爱好。
苏穆煜倒有几分羡慕,自己无父无母,或者说他可能有,但记忆中就是想不起他们的模样。
苏老板从记事起,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公义阁,他没上过学,更没读过书。满腹经纶像是天生刻在他脑子里,很多事他无从挖掘,也无力追溯。
眼见着孟老爷要发火,苏穆煜和事佬似的笑笑:“不必不必,二爷与我同辈,哪有让他斟茶的道理。我在您这儿随意惯了,孟老爷还跟我客气。那这货,我可是不敢收了。”
“哎,你这孩子!”苏老板给路,孟老爷就顺着台阶往下走,“这话要不得,别跟我那不孝子计较。毛没长齐一愣头青,还敢管起他老子了!”
“二爷是为您着想,孟老爷好福气。”
苏穆煜长袖善舞,顺带转过头朝孟远笑了笑。
领教过苏老板笑靥的人都知道,他桃花眼一弯,像月牙,像狐尾,媚态毕现,十分勾魂。云城金秋的梧桐树叶顺着凉风翩跹而下,就在那一秒,孟远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赶在脸上飘起两片可疑的红云前,孟远低下头,装模作样地摆弄着一对玉件。
连鸣端看半响,暗道不好,他深知苏美人功力强大,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你,甭管他有没有那个意思,别人都会往歪路子上想,还是纵马奔驰毫不回头那种。
连鸣挤到苏穆煜身边坐下,单手搭在苏老板身后的沙发背上,怎么看都像把这人圈在自己怀中。
孟远听到动静看过来,连鸣颇带震慑力地看了他一眼。狮子王守护领地,不怒自威。
孟远皱眉,传言两人不和,看起来不是这么回事啊。
马三爷深知有多乱,赶紧一脚插过去,转移孟二爷的注意力。
“孟二爷!小远子,来来来,据说你也收了不少好东西,拿出来让三爷瞧瞧!”
孟远一怔,瞬间什么旖旎幻想,怀疑困惑都没了。满脑子马三爷桀骜不驯又有些二五缺的脸:“滚滚滚!敢打老子的主意,找死是不是?”
“咦?咦咦咦?二爷,冤枉哟,”马三爷斜靠在沙发扶手上,压着脖子凑到孟远耳边,轻声说,“二爷,什么叫,我打你的主意呢?”
酥酥麻麻,痒劲儿蹭蹭往上冒。
孟远彻底红了脸,蓦地起身,低头看向马三爷:“闭上你的狗嘴!”
“哎——二爷!别走啊!”马三爷登徒子上脸,不知悔改,对着孟远扬长而去的背影挥了挥手。
连鸣抬抬下巴:“三爷,不行啊。”
马三爷转过头,大有落井下石、同归于尽的决心。
“连少,你把苏老板泡到手啦?”
“泡”这个字,轻挑又微妙。
苏穆煜一愣,转而笑眯眯地看向连鸣,后者差点吓出神经病。
连鸣横了马三爷一眼,接着他轻声细语,哄孩子似的对苏美人顺毛撸:
“苏老板,我岂敢?”
作者有话要说:
(你有什么不敢的?!!
凌晨十二点,片场。
今日拍完对手戏,剧组正收工。
苏穆煜伸着懒腰打呵欠:回家回家,累死了。
连鸣穿上外套,把剧本递给经纪人:苏老师,咱们再去撸个串儿?
猩猩总导演:撸什么撸什么?赶紧回家去!最近狗仔追得紧,可别被暴出什么绯闻来。今年的双影帝还要不要了?注意点儿。
连鸣:那这样,苏老师,今晚到我家去研究夜光剧本,如何?
苏穆煜钻进商务车,摇下车窗挥挥手:我考虑考虑。
(还需要考虑???
第20章 锁麟囊
苏老板不搭话,马三爷倒是按捺不住,那把嗓子嘹亮又透彻,嚎得连鸣只想摸出枪杆儿证明一下自己是大佬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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