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追惊局 (七声号角)

　　这个阴晴不定、活似鬼魂的卡利，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穆煜站在窗前，额头抵着玻璃，皱着眉往后花园望去。
　　怒放的红玫瑰一直绵延到地平线尽头，月光下摇曳生姿。
　　——说不出的诡异。
　　而阿尔干半岛上，某处别墅内。
　　初次与奥尼尔交涉的连鸣，也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麻烦。
　　以至于他根本腾不出时间去思考——阿煜为什么至今不回消息。
　　有人开启了上帝视角，看着村民与狼人在迷宫中撞得头破血流。


第77章 悲惨世界
　　奥尼尔与连鸣第一次见面，差点就来了个不欢而散。
　　实则两人早已经剑拔弩张，但碍于各自绅士的面子，到底是没有发作。
　　奥尼尔，年近四十岁。金发碧眼，络腮胡留得十分威风。即便是在家中，也身着墨绿行军装，与雇佣兵无异，看起来不像黑手党老大。
　　他风尘仆仆赶回别墅，长长的会客桌那头端坐着连鸣。管家给两人倒上威士忌，奥尼尔二话不说仰头闷下，牙齿咬着冰块嘎吱响。
　　连鸣摆弄着手机，约莫两三分钟后，自报了家门。
　　“我知道你，连，”奥尼尔嘴里含着冰块，魁梧的身躯遮挡住一部分光源，阴影压在桌面上，“但我的时间不多，相信你也不想浪费时间。”
　　连鸣笑笑：“是的，奥尼尔先生，我想先问一下，你的满意价码是多少？”
　　此次奥尼尔为组建新的势力，需要的军.火不在少数。本因按照市场价来往，但现在连家另有所求，不得不重新商议。
　　奥尼尔把酒杯放下，五指捏在杯口旋转：“让我提？”
　　连鸣挑眉，明显感到来者不善。
　　奥尼尔摸了摸下巴，也没废话：“相同货量，价格对半。并且再接下来的两年中，提供的军.火、毒.品等货物按价格百分之九十算。我可以给你牵线卡利，但以后你们给他提供的货物，我要分成。金条也好，硬货也好，随你们选一样。”
　　奥尼尔说完，孤高地抬着下巴等管家为他更衣。换了外套，穿上舒适的居家服，奥尼尔从腰间抽出一把枪，扔在桌上。
　　态度强硬。
　　连鸣眼皮直跳，这他妈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且不说本次货量的价格对半，千万美金直接打折扣，接下来两年中按九折结算，这他妈哪儿来的脸？谁的钱都是提着脑袋赚来的，连家驰骋黑道多年，也从未遇到过这般不讲道理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奥尼尔，逗我玩儿呢？”
　　奥尼尔并不意外连鸣的回答，这个要求确实强人所难。但他如今急着扩张势力，在很多地方砸进去的金条不可计数。若不在枪.支弹.药上扣点油水出啦，他奥尼尔未来的事业可不好走。
　　“连，你是聪明人。我也早就从其他人那里打听过你的谈判水平，年轻人有你这样子，很不错了。”
　　连鸣才懒得听他所谓夸赞，越是这样肯定，接下来的话越不要脸。
　　他阴沉沉地盯着奥尼尔，不说话。
　　果然，奥尼尔从一边拿起手帕，认真仔细地擦着手.枪。
　　“不过你最好考虑考虑，连。失去我这一笔订单，小事。卡利可代表着整个中东，那个地方年年战乱，反政.府军与政.府军打得不可开交。这些军.火的需求量更大，利润空间不可估量，小伙子，我相信你能想明白。”
　　连鸣眯了眯眼，冷笑一声。中东的货源他要定了，不拿下卡利，回头也没办法给连余风交差。但也没有让奥尼尔骑到自己头上来撒野的道理，连家祖传几代，百年家风“享誉”国内外。
　　“如果我不答应呢，奥尼尔。”连鸣懒得装了，直接亮出一口獠牙来。他往椅子上一靠，连基本的先生二字都直接省略。
　　“如果你这条路走不通，连家大可以再寻其他路。虽然会绕一点弯，废一点时间。但我相信只要我敢想，就没有我做不到的。卡利先生图什么？无非也是一个利字，如果我跨过你这道坎，直接同他对上话。把原本属于你的利益交给他，你觉得卡利先生会不会拒绝？奥尼尔。”
　　连鸣的英式发音相当纯正，若不看人，光凭声音容易让人误会为英国绅士。明明早些年是在美国生活，偏生修炼出一口英式。
　　奥尼尔老虎般凶狠锐利的眼睛盯着连鸣，自他说完那段话，会客厅内呈现出异样沉默。
　　奥尼尔忽然把擦得发亮的枪口对准连鸣：“如果你越过我直接去找卡利，你觉得你能活着回去？”
　　连鸣无所畏惧地迎着枪口，眼神没有丝毫退缩。但他交握在膝盖上的双手明显紧缩一下，接着他不自然地挺了挺脊梁：“奥尼尔，你不会的。”
　　“杀了我没有任何好处，你只会与连家结下不共戴天之仇。我是连家独子，你若真想在欧洲重新崛起，就该拉拢我。”
　　“毕竟连家除了上好的货源，还有遍布世界的人脉。”
　　奥尼尔偏头看着他，喉咙里发出两声怪笑。枪口依然比着连鸣的眉心：“连，你很聪明。但你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而你，死人是无法说话的。”
　　“活人才有资格引导舆论和真相。”
　　“奥尼尔，我劝你再想想，”连鸣说，“不如这样，我们各自退一步……”
　　奥尼尔突然打断他：“连，你也可以不用让步。只要你答应卡利先生一件事。”
　　关卡利什么事？现在连家与卡利那边压根就没联系上，犯得着允诺什么？
　　连鸣撩起眼皮子，盯着奥尼尔，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你说说看。”
　　“卡利先生这一生，尤其喜爱收藏古董。名师油画、瓷器、字画，很多人并不知道，”奥尼尔说，他阴森森地笑着，“但还有一样收藏，他对其热爱完全凌驾于古董之上。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还需要卖关子？奥尼尔，谈判并没有这个环节。”
　　“年轻人，不好玩。”奥尼尔扯着嘴角笑道，“卡利先生……疯狂热爱收藏人体标本。比如美丽的眼睛、双手、双脚、嘴唇什么的。欧美男孩随处可见，漂亮的亚洲男孩可不多。”
　　“暂停，”连鸣听得一身恶寒，直泛恶心，“他想收藏我？他敢吗？”
　　“当然不可能是你！”
　　奥尼尔哈哈大笑，一头金发在灯光下闪烁。
　　“连，据说你有一个中国男朋友。”
　　连鸣一顿，胸口猛然被巨大的爪子揪住那般。他缓缓低头，看着桌面愣了片刻，又抬起头来。他微眯双眼，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忍不住握拳。
　　苏穆煜是他的逆鳞，奥尼尔不仅碰了，还他妈妄想拔除？！
　　“奥尼尔，转告卡利先生，这笔生意不做了。”
　　连鸣一字一顿道。
　　“连家愿意损失上亿的订单，也不可能把我的爱人送给他。”
　　“我的爱人”四字令奥尼尔大感意外，他眉峰一挑，半响没说话。似乎琢磨着连鸣说这话的可信程度，但从对方铁青的面色来看，十分认真。
　　奥尼尔双手一摊，复把枪扔在桌上。他耸耸肩：“这可由不得你，连。据说你的男友，已经被卡利先生请去做客了。他精通鉴赏古董，对不对？这可正中卡利的下怀哟。”
　　连鸣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久久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他妈别开玩笑了。”
　　奥尼尔拿出手机对他比划几下，不信自己试试。
　　连鸣慌忙从兜里掏出手机，几小时前发的短信，直到凌晨阿煜也没回复。
　　太诡异，太不合常理。
　　他手指微微颤抖地拨通了号码，两秒后那头传来冰冷的女声回复，表示关机。
　　连鸣慢慢把手机收起来，奥尼尔接着给自己到了杯威士忌。
　　“考虑的怎么样，连？”
　　电光石火间，连鸣想通了来龙去脉。奥尼尔压根不是为自己求利益，背后那只更大的黑手明显是卡利。而卡利是否要给奥尼尔分一杯羹，那是他们的事。
　　现在，连鸣最担心的，只有阿煜。
　　连鸣冷笑几声，遽然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来！他怒火攻心地用指着奥尼尔，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老子操.你妈！”
　　意大利，罗马某处庄园。
　　苏穆煜不知卡利意欲为何，只能发挥既来之则安之的本领，在庄园内住下了。
　　当天夜里，苏穆煜睡得并不踏实，他总觉得窗外那片无垠的玫瑰园有些诡异。而空气中时有时无的血腥味应当不是幻觉……？
　　就在他梦魇于潜意识之中时，庄园地下室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
　　周换了身衣服，退下保镖的装束，换上了惨白大褂。偌大的地下室内，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玻璃瓶罐中，装着不同的人体部位。
　　有男性生殖.器，有女性乳.房……墙壁上不再挂着附庸风雅的字画，而是一幅幅人体标本。不知是如何加工的，那些展框中的部位竟光滑如初，似刚从人体身上移除下来。
　　这里是一个巨大实验室兼展馆，先前诡异古怪的卡利正站在一个封闭的玻璃缸前凝视着。
　　玻璃缸内充盈着绿色液体，光亮从底部散发出来。里面赫然装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亚洲男孩！五官十分漂亮，文静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