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元清的声音一下子提了上来,眼中的戾气喷涌而出。
他突然将所有的事情都串到了一起,阴冷地说了一句:“都是玉帝设的局。”
这句话分明就是肯定,没有一丝怀疑。
他的周身突然涌起一股黑色的恶气来,那恶气太甚,竟连他白色的衣服都染成了纯黑。
旁边的邴怀脸色白了白,颤着声音:
“他入魔了。”
你们说他丢了两魂七魄,那我便只要他一口气;
你们说他命魂飞走了,那我就只要看一看他的尸体;
可是为什么连尸体都不给我留?
为什么!
为什么……
他又在申屠的空坟前喝醉了。
耳边又响起申屠的声音来。
“元清二字听得甚是疏离,不如晏黄念起来顺口亲切。”
“那我就叫晏黄好吗?”晏黄醉醺醺地举起了酒杯,“你不是喜欢这个名字吗?”
“我与你说,我不曾将你大咸山的名声毁了,如今我也算得上是魔族的前列了。”
“你不知道,路府如今改了,成了相国府……卫平彤后来也披挂上阵……”晏黄喝得醉醺醺的,前言不搭后语,“你知道吗?常家垮了,童家还在从医呢……”
“申屠……申屠。”晏黄真的醉了,连酒壶都拿不稳了,酒全都洒在了那座空坟前,他呵呵地笑起来,“申屠,我喝醉了,你这么不劝着我点啊……你这次劝我我一定不喝了……”
“你为什么不劝啊……”
“申屠……”
“申屠……”
第30章 番外 冽扬篇
壹
洌扬在语嫣楼二十个年头了,生得清冷、不近人情,作为一个小倌似乎不该有什么追捧者,却偏偏人总有劣根性,越是神坛上的人,就越想将他拉下来,然后压在身下,放肆地□□。
老鸨又将洌扬接的客卡的紧,一下子身价暴涨,只偶尔出来见一见人,口袋里就多得是贵族士族为他投钱。
然这四年里他却总是做那夜的噩梦。
想着那年的人。
“元文康……”
贰
“公子花了大价钱,只是想和我秉烛夜谈吗?”洌扬手中握着酒杯,面上冷冰冰的,语气中却带了许多的讥讽味道。
元文康也不恼,他知道这人与欢承是语嫣楼的头牌,只不过欢承那人生得过于妖治了,反观洌扬,那股子自带的清高却分明是自小带的,倒像是个落魄的公子。
而那股子清高,却像是□□一样吸引着他,不想看他的初夜被别人买了,或者说,不想他的清高被旁的人玷污了。
“你不准,我便不会捷越。”元文康回道,洌扬闻言讥讽地笑了笑,自顾自地躺到床上:“随你。”
元文康笑了笑,坐到他的床边,刚想伸手去环洌扬的腰,洌扬的身子一僵,他既是这语嫣楼的小倌,便逃不出这样的宿命。
身后的元文康低声地笑了起来,将手收了回来,躺在离洌扬稍远一点的床沿:“我知道你怕,你不准,我便不会捷越。”
洌扬抿了抿唇,没有搭话。
“我可以抱一抱你吗?”元文康侧过身看着洌扬的背影,问。
洌扬的嘴角僵了僵,却还是嘀咕了一声:“随你。”
元文康轻声地笑了笑,那笑偏叫洌扬生出几分羞赧,紧紧地抿着唇,等着他的手去环自己的腰,等了一会,他就感觉到元文康的手小心地环住自己的腰,自己的背贴着他的胸口,他的呼吸打在自己的发间,竟叫他有些难以入眠。
自那日之后,元文康就经常来找洌扬,却也真的从不捷越。
他知道洌扬欢喜古书,便四处为他去找。
洌扬伸手接了他的古书,不咸不淡地道:“我是一个小倌。”
“我知道。”
“你若想要我,花钱便可,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我不想那样要你。”
元文康的眼神太过认真了,认真得洌扬有些恍惚。
“你这个人……”
“我这个人如何?”
洌扬抿了抿唇,没有搭话,耳根轻巧地飞上一抹淡红,嗫嚅了一句:“油嘴滑舌。”
许就是那人的“油嘴滑舌”,那冷了许多年的心竟被他说的热了,忍不住要见他,日日期待着那人能再来。
“我如何油嘴滑舌了?”元文康笑道,略带了点痞气,勾得洌扬有些心痒。
洌扬握着杯子:“你今晚……会来吗?”
缠绵云雨,风绵不休。
叁
元文康最近出了些事,元大人被朝中有心之人弹劾,又借着元文康出入风花之地的事情,将整个元家都抄了,一时间,元文康立刻从大官之子变成了罪臣之子。
丢了身份也丢了富贵,元文康的地位一落千丈,老鸨直接将他拦在语嫣楼外,逼着洌扬去接新客。
那日来的是平遥城里几位众所周知的纨绔,三李二周便是因了他们的姓而传出来的恶名。
“语嫣楼的头魁果真是漂亮。”李二伸手想要去抚洌扬的脸,洌扬皱着眉躲了躲,冷言:“如今老妈妈送来的客人越发的俗气了。”
五人听了这句话都哄笑起来,其中一个道:“不过是一个卖肉的小倌,没了元家这棵大树,还当自己多清高。”
说罢就起身拽住了他的手要去碰他的唇,他往旁边躲了,惹得那人十分不悦,旁边几人见了也上前来帮忙,拽住洌扬的手,困着他的身子,好叫他动不了,任由他们来碰触。
李二恶狠狠地捏着洌扬的下巴,正伸着舌头要去攻洌扬的唇,门却突然被一脚踢开,李二一惊,连着咬了自己的舌头。
“洌扬!”
洌扬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元文康,惊喜地看着他。
只是他不知道,这方是噩梦的开始。
肆
那夜里打着雷,下着雨。
三李二周两人捆着元文康,另外三人按着洌扬,轮流施暴。
那天元文康被逼着看自己的爱人被人□□,洌扬被几人折磨得浑身是伤,股间流血,那夜之后,元文康就发了疯,洌扬也因此卧床养伤。
只是他的病还没好,就听闻元文康落水死了。
老鸨见三李二周对自己的摇钱树如此折辱,直接将五人划进了黑名单,然这害处已有了,如何补也补不上。
他仍旧是冷的,却不是初时淡漠的冷,而是一种彻骨的冷,从心到骨里,都是冷,冷得不近人情,冷得叫人忍不住想要征服。
“文康!”洌扬又做噩梦了,那夜像鬼魄一样死死地缠着他,叫他永生永世都翻不了身。
“洌扬,别怕。”
“元康?”洌扬慌得下床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到处都找不到,他跪坐在地上,伸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元康,等我报了仇,便去找你。”
伍
三李二周,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刻在洌扬的骨头上,这五个人,一个也别想逃出他的手心。
仔细算算,李一和李三都被自己买通的下人毒死了,周家也因为城主听了自己的枕边风,将整个周家都端了,如今只李家剩下的一个李二,因死了两个兄弟,李家护得紧,可要费点心思。
“城主大人今日又来找洌扬吗?”门外传来老鸨的声音。
洌扬忙回了神,摆出冷淡的模样,见城主进来,就展开一个清淡的笑容,起身去迎他:“城主大人。”
老鸨也看得懂脸色,悄悄地带上了门,好让二人独处。
“洌扬。”城主坐到他的旁边,温言喊他,这一声像极了元文康喊他的声音,他一时间晃了神,展开一个真心的笑容:“哎。”
“你这次倒笑得好看些。”城主伸手抚了抚洌扬的脸,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洌扬回过了神:“若城主大人愿替我了一个心愿,倒是件真的值得开心的事。”
“什么事?”城主剥了一片桔子,递到洌扬的嘴边,洌扬轻笑了一声,咬住了桔子递到城主的嘴边,城主知道这是洌扬对自己的讨好,十有八九是有事要求自己,然他却分外地吃这一套,便张开嘴咬住了那片桔子,顺着那片桔子攻略洌扬的城池。
“这次可有什么事情又要我帮忙?”城主得了满足,便主动问他。
洌扬递过一杯酒:“平遥李家。”
“嗯,是该死。”城主抿了一口酒,应了一句。
洌扬这才又笑起来:”那便,多谢城主了。“
陆
今日是元文康的忌辰,也是李家落难的日子。
“你看到了吗?”洌扬将元文康的灵位抱在怀里,轻声地说话。
“那日害死你的人都死了,包括他的父族、家仆,一个都不留,全部都死了。”
他的语气渐冷,伸出空出的手斟了一杯酒,倾倒在自己的面前:“不知为何,总觉得你不曾走,正呆在我的身边,时时刻刻都呆在我的身边。”
他又倒了一杯酒,从怀里掏出一包药,尽数倒入自己的酒杯,他举起酒杯晃了晃,忽然苍凉地笑了起来:“只不过我都这样了,便是死了也无颜去见你了。”
“若是我死了,我就去当一缕游魂,永生永世地飘荡,不挡你轮回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