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没有多大变化，还是这么的儒雅淡定，曾经的曾经，是他的骄傲和榜样，配得上最好的赞美之词，如今……
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人面兽心……洛昊阳觉得，所有属于伪君子的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父亲洛胜杰的罪大恶极。
相由心生这个形容词用在洛胜杰的身上一点也不科学，为什么一个内心已经扭曲到腐烂的人却有着堪比神官一样圣洁的皮囊呢？
“昊阳，你终于回来了。”
温和低沉的声音将陷入发呆的人拉回现实，洛昊阳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沙发上的洛胜杰已经把书本放下，嘴角轻轻弯着，有些寡情的眼神投在他身上，母亲曾经说过，洛胜杰最大的缺点就是他过于冷淡的眼神。
哪怕心情再好，哪怕是在笑，那眼里都是一片寡淡，所以，洛胜杰一直带着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这样可以微微的遮挡住他这个缺点。
洛昊阳没有回答，定定的站着跟他对视，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回答，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心里怒火升腾，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可他的理智却无比清晰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真是奇怪的感觉。
对于洛昊阳的一言不发，洛胜杰也不在意，继续语气不变道：
“你身上太脏了，先去洗个澡把，时间不早了，洗了澡之后我们一起用午餐，来人，带少爷去洗澡换衣服。”
他的话音才落，就从刚才明明空无一人的外厅走进来两个beta，二话不说架起洛昊阳往隔着落地窗的一个大房间里拉去，进去之后洛昊阳才发现，这个房间跟他以前的房间一模一样，甚至墙上的贴纸也一样……
还有浴室也是，所有的用具都是他曾经用的。
洛昊阳洗漱干净换了身整齐的衣服，又吃了止痛的药物，整个人舒服了不少，从浴室出来后，看到洛胜杰已经脱掉外套，穿着绅士马甲坐在餐桌边等着他了。
洛昊阳看着华丽的餐桌，丰盛的食物，却只有他们两个人，终是忍不住问：“母亲呢？”
虽然双亲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了温暖的感觉，但是，有些习惯依然控制不住，比如，三个人的餐桌……
洛胜杰看过来，视线由上往下，又由下往上，最后停留在他双手的两个金属生物仪上，眼神暗了暗，抬手对他招呼：
“吃饱了我带你去见她。”
洛昊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最终没有再继续问，只得来到餐桌边，还没坐下，洛胜杰在他拉开椅子的时候又补充一句：
“坐我对面，离得近一点，我们好久不见了，儿子，很可惜，你带的客人没有跟你一起来，也不知道他能活多久，那么弱小，如果是你喜欢的人，爸爸也不是不近人情的。”
洛昊阳不想透露关于安卡的任何信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就跟他把矛盾激化，便沉默依言在他对面坐下，父子俩时隔多年，第一次面对面同桌吃饭。
没有再说话，低头就餐，洛昊阳才发现，桌上的食物都是生的，包括各种肉类，鲜嫩泛红的肉质摆在精致的磁盘里，旁边还有着红色的血浆做蘸料，就算是水果和面包旁边，都是这种血浆蘸料，刚才没有注意，现在一低头闻到的都是生肉和血的腥味。
一阵恶心泛上来，洛昊阳眉头拧起来，不等他说话，洛胜杰却又淡淡的说一句：
“给少爷端熟食上来。”
他才说完，刚才把洛昊阳拖进浴室的两个人很快从外面推来两辆小餐车，上面是香气四溢的熟食和水果。
洛昊阳面前的生鲜食物被移到一边，摆上熟食和卡兰酒。
直到那两个人退下，洛昊阳终于忍不住冷声质问对面的人：
“你吃生食？”
洛胜杰淡淡的看过来，扫一眼他面前的食物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我以为，你应该也达到了兼容阶段，没想到，被人带走后又恢复退化了。”
洛昊阳面对满桌的佳肴已经没有了一丁点的食欲：
“人类是从学会吃熟食开始走向文明的，这是你小时候告诉我的，父亲大人。”
最后四个字，洛昊阳几乎是咬牙切齿。
洛胜杰端起面前半杯红色液体抿了一口，又用餐巾拭了拭嘴角才说道：
“那么我现在重新教你，人类需要返祖才能再次进化。”
洛昊阳冷笑：
“我们由灵长类进化而来，却要朝血腥粗蛮的物种进化？我们从野兽变成人，现在又要从人变回野兽？是这样的意思吗？”
“这叫兼容，我们需要拥有人类的头脑和动物一些比人类强大的力量，这样完美的兼容结合，是新一代人类的诞生，我们很幸运，可以作为第一代，你没有成功，爸爸会帮你的。”
洛胜杰说着把一块沾着血水的肉片放入嘴里细细咀嚼，看得洛昊阳恶心的转过头去，想起那些啃食人类和动物的丧尸，再也忍不住站起来：
“抱歉，我一点也不觉得从人类变成野兽幸运，我也不会变成你这样……你还知不知道，我们家族是乌托邦后裔，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懂吗？”
“用餐的时间你这样很没家教！乌托邦后裔是做什么的不需要你来教我。”
洛胜杰的声音变冷了不少，不过没有勃然大怒的失态。
“噗……哈哈哈……”
洛昊阳突然觉得好笑：
“从你把我和寒清推入研究室交给一群变态我就丧失了一切尊严，甚至连命都差点没有了，家教算的了什么呢？端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架子，骨子里却已经扭曲腐烂得面目全非，你不累吗？做一个衣冠禽兽的感觉就这么好？”
他忍不了了，心里一团火在烧着，他无法让自己继续隐忍下去。
‘砰！’
洛胜杰终于被激怒，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瞪着对他出言不逊的人：
“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你还有脸提当年的事情，为了一个寒家余孽，你杀了那么宝贵的研究者还不知悔改，你知道那对我们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碎尸万段了，怎么可能只让你和寒家那个可怜虫成为实验体！”
洛昊阳毫不示弱，咬牙切齿的反击回去：
“那我是该跪下来感恩戴德吗？谢谢我的亲生父母把我交给一群变态折磨，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寒清有什么错，一代人的恩怨牵扯到我们身上你们敢不敢再垃圾一点！更何况，当年的事情本来就是洛家错在先……”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逆子！”
洛胜杰气得英俊的脸上表情扭曲，手掌张开，肉眼可见他凝成几道冰锥，冷着脸往洛昊阳身上扫过来。
哪怕洛昊阳有准备避让，依然被打中膝盖差点跪下，鲜血很快流了出来。
洛胜杰没有继续，收回手又变成儒雅的样子，鄙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讽刺道：
“身为我的儿子，居然没有异能你已经很失败了，我让你改造进化你还不识好歹，无论过去的事情如何已经不重要，地球都已经被隔离起来了，现在寒家已经彻底覆灭，谢家也会在我手里灭亡，我会重新建立一个乌托邦，只属于新人类的世界。”
“而你，我的儿子，是像垃圾一样被淘汰进入清理池，还是进化迎接新世界，由我决定。”
第132章
洛昊阳气得咬牙冷笑：
“在我心里，你已经不是我父亲，我很幸运，成为你这辈子最失败的实验品！从你把我推出去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死再也跟你无关了，所以，除非你把我杀了扔进清理池，要不然，你一定后悔的，我大概会亲手杀了你，作为一场生化战争的始作俑者之一，这会是你最终的归宿。”
洛胜杰不再说话，摘下眼镜，一双没有感情温度的眸子定定的锁在自己儿子身上，半响之后如同宣判似的冷漠开口：
“昊阳，你不需要这些无用的记忆，我给你新的。”
说罢转身把外套穿上，看向门口：“我带你去见你的母亲。”
洛昊阳从刚才就一直想，他的母亲现在会是什么样，最糟糕不过兽化或者尸化，直到洛胜杰带他走进一间被布置成灵堂的屋子里，他才知道，母亲已经死了，死在改造融合的过程中。
玻璃棺里，原本面容温婉的女人，死的时候已经不是正常人了，五官都是狰狞扭曲的，青灰色的皮肤干瘪的贴在身体上，这是死前就已经造成的……
洛胜杰伸手抚摸透明棺盖，低声道：
“她太痛苦了，我不忍心，只能将她送走，等这件事过去后，我会做一个她完美的克隆体，这样，我们一家人依然可以在一起，我在这里让很多人得到重生，却没有让你的母亲挺过来，所以，你的母亲去世后我没有再给任何人做过改造，把这里改成了灵堂……我想，如果你回来了，至少还能见她一面。”
“这里是最终实验室，我猜，在这下面一定直通清理池，对吧。”洛昊阳突然冷静的问，“在改成灵堂之前，失败的实验体你总得弄个方便的通道存放。”
洛胜杰点头：
“对，这里有一个清理池的入口，就在棺材的正下方，万里挑一的新人类在这里诞生，被淘汰掉的永坠地狱，你既然已经见到你母亲的最后一面，我想她也能安心了，我会把她坠入清理池，因为她会在我手里重生，所以不需要葬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