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情难了 (潇水玄舸)

　　一步……两步……三步……总算是艰难挪到床边，小心将人轻轻放到床上。
　　殷如离一屁股坐到床边，低头自言自语：“果真是年纪大了，体力不如年轻时候，看来明天开始要加强力量训练。”
　　不然怎么信守承诺，喂饱妻子。
　　她休息几秒，转过来，抚上妻子熟睡的脸，唇角微翘。
　　“云小姐，过去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好好抓住你，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好好弥补我们失去的那十年？我会很认真很认真，很认真陪你度过未来的每一天，你愿意相信我么？”
　　“不愿意，”莫云杉迷迷糊糊道，“神父，我不愿意嫁给这个人，她太混蛋了，我怎么会看上这种混蛋呢？肯定是年轻的时候眼瞎。我要重新——”
　　后面的话被殷如离的唇堵回去。
　　睡梦中的莫云杉不知推拒，反而极其享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手不知什么时候勾上偷香之人的脖子，没有任何异样。
　　一吻过后，殷如离握住妻子无法自如行动的手，瞩视许久。
　　清醒时会感到疼痛，是源于心里的恐惧么？
　　要多恐惧，才会凭空产生那么剧烈的疼痛？
　　殷如离将脸贴在那只手上，闭起眼睛。
　　-
　　夜渐深，床上的人呼吸愈发沉重，猛地坐起，一身冷汗。
　　殷如离从噩梦中醒来，双唇止不住颤抖。
　　莫云杉被这个动静惊醒，翻个身，半梦半醒地嘟囔道：“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没事，你安心睡。”殷如离在莫云杉额上亲一下，替她拢好被子，起身下床。
　　她刚刚梦到云小姐一次又一次遭受电击，痛苦地蜷成一团，自己就在一旁冷眼看着，连手都吝啬伸出去。
　　后来云小姐抬头向她求救，她还是那样看着，一直看着，看着面前的人越来越痛苦。
　　殷如离扶着楼梯深吸几口气，下楼，走进角落的放映室。
　　“狐狸精，你回来了，有没有想我？”
　　殷如离低喃：“我想你，每一天每一天都无法停止想你。”
　　她关掉画面，取消自动播放。
　　那一瞬间，终于卸下压在心上十年的石头。
　　画面里的人就在她面前，她一伸手就够得到，再也不用在无休止的想念中一遍一遍挖出过去的记忆。
　　她早就该好好抓住那个人，抓紧，再也不放开。
　　-
　　莫云杉口干，摸摸床头，没有水。
　　“狐狸精，狐狸精你帮我倒杯水……狐狸精……”她叫唤半天没人回应，脚踹过去，踹了个空。
　　“人呢？”莫云杉坐起来，边打呵欠边摸到门口，开灯。
　　大半夜不在屋子里睡觉干什么去了？
　　她晃晃悠悠下楼，看到角落房间透出些许光亮。
　　又偷偷摸摸一个人在里面，不会真背着我看片儿吧！
　　莫云杉蹑手蹑脚靠近，离门还有一米之遥的时候，加速冲进去。
　　屏幕上，光线昏暗，两个女人纠缠在一起，光听声音就知道在干什么。
　　殷如离神情自然，拍拍旁边的位置，“一起看？”
　　“抱歉，我不知道你精力这么旺盛，你继续。”
　　莫云杉转身出去，十分失望，小声嘟哝：“还以为里面有什么秘密，看个片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又不是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殷如离关上门，退出当前影片，重新切换到刚刚正在看的视频上。
　　那是莫云杉获得电影新人奖的颁奖现场。
　　过去手机的画质和现在相差甚远，收音也不好。
　　但这个视频她还是看过许多遍。
　　有多少次都像这样，莫云杉在台上，她在台下。
　　她曾无比讨厌那个不受控的自己，讨厌那个笑话一样的自己，时间久了，讨厌都变成一种习惯，习惯到，没办法原谅那个自己。
　　现在，却又有些庆幸，她没有错过莫云杉全部的十年。
　　至少有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她们在一起。
　　未来，她们还会在一起。


第103章 抓紧你x23
　　莫云杉一觉睡到上午十一点才醒转, 旁边没有人, 床头有张字条——
　　“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中午前能结束就回来吃饭。”
　　“折腾来折腾去累不累，又不是小孩儿，还要你陪吃饭！”她用左手拿起那张纸条，揉成团, 扔进垃圾桶里。
　　唇角的笑容实实在在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洗漱台上的电动牙刷上有挤好的牙膏，莫云杉直接拿起来放进嘴里, 刷完牙, 用左手打湿毛巾, 在脸上随便呼啦两下，反正不出门, 洗不干净脸也没人管。
　　她下楼的时候闻到浓郁的饭菜香气，伴有炒菜的滋啦声，应该是殷如离请来的做饭阿姨在忙活了。
　　“咳咳咳！”莫云杉被呛得咳嗽几声。
　　“莫小姐醒啦！挺呛的吧，这种开放式厨房做做西餐还行, 遇上咱们中餐大火爆炒, 油烟味就飘得满屋子都是，靠油烟机也抽不干净！”做饭阿姨态度热络，一点不显生疏。
　　莫云杉摇摇头, “还好, 就是刚刚没有准备, 习惯一会儿就不会咳嗽了。”
　　做饭阿姨关掉火, 笑道：“殷总说你喜欢吃辣, 但最近要调养身体，不能吃油盐太重的，我没放太重的调料，在菜里稍放了一点点小米辣，要是吃着不舒服就告诉我，我重新做。”
　　“不用麻烦，这些菜看着就好吃！”莫云杉冲阿姨绽笑，“我该怎么称呼你？”
　　“殷总叫我李姨，你也这么叫吧。”李姨笑得开怀，“殷总不常回家吃饭，我还以为是看不上我的手艺，没想到她会拜托我过来给莫小姐做饭，我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还特意嘱咐我要变着花样做，对你可上心呢！”
　　莫云杉随意问道：“那她有没有说我们什么关系啊？”
　　“莫小姐是殷总媳妇儿，我知道，”李姨把厨台上的菜端上餐桌，“不过家里有个太太，我要是叫您也叫太太，这叫着怪乱的。”说完，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好奇。”莫云杉说，“李姨刚才不是说她不经常回家嘛。”
　　“其实我刚听到的时候还有点惊讶呢，这么多年殷总也没提过结婚的事，突然一下子就冒出个媳妇儿！”李姨擦擦手，解下围裙，脸上笑意更甚，“殷总有学识有修养，人长得又俊，莫小姐能娶到这么个好女人，真是有福气！”
　　莫云杉洋洋得意，这个阿姨也觉得是自己娶了狐狸精，看来自己攻气很足嘛！
　　“殷总果然没骗我，她说只要夸莫小姐娶了个好女人，莫小姐一定很高兴。”李姨竖起一个大拇指，“二位感情可真好啊！”
　　莫云杉：“……”原来只是为了哄我高兴吗？！
　　这时，大门传来响动，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转过去。
　　殷如离开门进来，换上拖鞋。
　　“门外头就闻到饭菜香，李姨手艺真好。”她边往这边走边笑着吹彩虹屁。
　　“我也没别的追求，就喜欢别人夸我做的饭菜好吃！”李姨说，“我先走了，你们快吃，等会儿该凉了！”
　　莫云杉道：“李姨不一起吃点？”
　　李姨：“不了，我还要回去给殷先生和殷太太做饭。”
　　莫云杉：“那李姨慢走。”
　　这年头谁养家都不容易，人家要工作，她也不会为显示自己好心肠而强留对方吃饭。
　　大门还没完全关上，殷如离的吻已然落在莫云杉唇角。
　　“你耍什么流氓呢！”莫云杉左手揪住殷如离的耳朵，一点不怜香惜玉。
　　“回家第一件事，给妻子一个吻，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狐狸精之所以被称为狐狸精，就是能够在任何时候都散发别样的风情，哪怕是被揪着耳朵，也丝毫不显狼狈。
　　“我认为问题大了！”莫云杉手上力道加大，“就算是合法妻子，你要亲我也得征求我的同意！”
　　“殷太太把自己气坏了划不来，还惹我心疼，吃饭吧。”殷如离极其自然地握住莫云杉的手，牵住，带到餐桌边。
　　？？？
　　莫云杉眉毛拧成一条抹布。
　　“我在跟你闹离婚，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可是我不想跟你离婚，”殷如离眨眼，“还需要搞清楚什么状况？”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通知的意思你知不知道？就是我要离婚，非离不可，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也挽回不了的意思！就算你天天给我洗衣服做饭也不行！”莫云杉气得脑袋发懵，非要争个高下。
　　殷如离点点头，“我等你拿离婚协议书给我。”
　　？
　　！
　　？！
　　莫云杉更加恼火，“你是不是就等着我主动提离婚，好谈条件给我少分点财产呢？”
　　“殷太太有提离婚的权利，我有捍卫婚姻的权利，你放心，离婚协议书我坚决不签，只要你高兴，怎么撒气都行。”殷如离在莫云杉面前放上一只碗，“现在盛米饭还是等一下再盛？”
　　莫云杉脑袋顶上直冒星星。
　　当初老狐狸威胁我的时候，我憋屈情有可原，现在明明是我在威胁她，为什么还这么憋屈？
　　殷如离没有得到答复，便自行去盛两碗米饭回来，坐到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