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中微叹,继续道:“高牧,我要走了。”男人还是没有说话。
少年又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慢慢走到他身侧,微微倾身,在男人的唇上轻轻吻了一吻。
“高牧,我走了。”
“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后会……无期。”少年说完,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朝着山下渐渐离去。
待少年身形完全消失,男人也没有睁开眼。
“呵,你真傻!”又一个人来到男人身后,他微微挑着眉,脸上似笑非笑,说了这句便径自坐在男人身边,伸手搭在了男人的肩上,“他走了,你都不看一眼?”高牧终于睁开了眼,他望着崖下的云海涛生涛灭,始终不发一言。
普叶拍了拍他的肩,再次道:“高牧,你真是个傻瓜。难道你心中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吗?如果你没有心动,根本就不会发生那次醉酒后的事吧?”
高牧仍是沉默着。
普叶叹了一声,陪高牧坐了一会儿,站起身便要离开。
他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高牧开口。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仿佛被揉进了无尽的痛苦。
他道:“那天后,我去找了他。”普叶一愣,不由顿下了脚步。
“我听见……”嘶哑的声音停顿了很久,才继续道,“他和相倧联合,要加害师父和明诀。”
“……”普叶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高牧痛苦地闭上眼:“我不愿意相信,就躲起来观察,却没有发现任何迹象。我以为,他没有下手。直到……”普叶明白了。
为什么三年前明诀会被师父抱着回来?明眼看上去两人似是做了夫妻之事,但时机却是大大的不对。
他们走前和普叶等人说了是去覆蝶谷有要事,必然不会是去行什么周公之礼的,且师父一向谨慎。
但那样回来,尤其是明诀似有受伤,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尤其是他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闭关。
没想到这居然和相倧与高素刃脱不了干系。
他看了一眼这个痛苦的男人,却仍是只能叹息。
之前不想回应,现在却是不能回应,没办法回应。
若不是高素刃完全放弃,打算真正的离开,恐怕后面便是兵戎相见吧?哪怕高牧舍不得出手,他和昱肃也会铲除一切对师父有威胁之人。
普叶抬头望了一眼无厌峰顶,那里有些终年不化的积雪。
他想,如果人心就像雪一样洁净无瑕该多好,无欲无求,无忧无怖。
情之一字,普叶想,他这一生,是不想碰见了。
这时,他看到无厌峰的峰顶有两抹影子正在朝他的方向飞来,几息之间,便来到他面前。
“师父!”普叶不由大叫,“您出关啦!”高牧一听忙压下千头万绪,站起来向这边看来。
来人正是泽隐与明诀。
两人闭关三年,看上去无甚变化,泽隐仍是白衣白发,面带冰霜之色,而明诀也依旧是未语先笑,露出深深的酒窝。
看到普叶和高牧双双施礼,泽隐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明诀则道:“二师兄,好久不见呀~”说着看了高牧一眼,面露奇怪,“三师兄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三年了,你还没和素刃和好啊?”没想到明诀出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捅高牧刀子,普叶听得嘴角抽了一下,微微撇过头去。
明诀看普叶的动作竟神领神会,带着怜悯的目光看了高牧一眼。
“不和你们说了,”明诀又道,“我要去看我儿子,太想他了!”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没过多久,就听到大殿的方向传来父子俩抱头痛哭的声音。
明诀抱着小白一边哭一边回想自己这三年的闭关生活。
真是……痛并快乐着。
可以不掺水分地说,他只H了一次,一次时长是三年。
剑炉的双修之法在于锻体、修灵、饲剑,因为两人修为差距实在太大,明诀几乎全程被泽隐带着走。
但泽隐本身又要清除心魔,明诀在双修的过程中,要不断进入泽隐的神识中。
双修时入定感觉是非常棒,但不时冒出来一个心魔泽隐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但总体说来结果是很好的,泽隐不仅完全除掉了心魔,更是突破合体初期,进入了中期。
而他自己则一举越过凝气,直接到了筑基期。
若不是念着雷巽这一当务之急,他们绝不可能三年就出关的。
三年,真的是太久了,他们怕再拖,雷巽就真的强大到难以铲除的地步了。
第66章 必杀与曲终
按照剑灵对之前几次事情的推断, 这一次虽有很大不同, 但雷巽从覆蝶谷出来, 必然还是会去魔界。
他在魔界用了三年的时间, 获得了魔界右护法的认可,收了一大批的死忠小弟, 最后杀了右护法,踩着右护法的尸体接近了魔皇, 又通过几年经营, 终于杀了魔皇, 自己取而代之。
时间紧迫,昱肃留下来看家并监视相倧,泽隐带着明诀, 还有普叶和高牧,四人快速前往剑灵说的那个唯一通往魔界的入口, 准备找机会截杀雷巽。
一进入魔界, 明诀就感到了明显的不适,整个天空透着一种压抑的灰暗, 空气中夹杂着难闻的腐烂气息,让人闻之欲呕。
泽隐忙拿出静气醒神的丹药让他服下, 明诀才感觉好了一点。
整个魔界分为七层,被称为七重天, 有着十分严苛的等级制度, 只有强大的修为或更高一层魔物的引荐才被允许进入高层的魔界。
剑灵告诉他们,这是魔界的最底层, 第一重天。
几人修为中唯有明诀最低,但他身为剑炉,不仅和明钧神剑绑定,还和泽隐有着契约关系,反而比普叶和高牧能进入更高层的地方,几乎等同泽隐。
当然,单独拎出来,他还是筑基期的菜鸟。
他们推断,以雷巽现在的修为,怕是可以去到第五重天或第六重天,但为了保守起见,几人直通到第三重天后便停了下来,开始在这一重天分开找线索。
雷巽来到魔界后,慢慢建了一个叫做魔灵的组织,吸纳了不少魔物,低阶高阶都有。
他们要么有极高的修为,要么有聪明的头脑,要么有狠厉的手段,雷巽将他们收服,变成了统一服从雷巽的私人军。
到后期他杀了魔皇后,魔灵便成了他统治魔界的一把利剑。
但现在,魔灵才见雏形,尚有很多人不服雷巽,也有更多的高阶魔物还没有加入。
明诀等人找不到雷巽,找到魔灵成员还是很方便的。
很快,他们将第三重天摸了一遍,雷巽不在此处。
同样第四重天、第五重天也没有。
直到第六重天,他们才找到雷巽的一丝踪迹。
这中间,已经过去了快半年,明诀心中焦急,但每每看到泽沉稳冷静的脸,心也会慢慢平静下来。
结局已改,他告诉自己,结局已改,泽隐再不是那个被心魔控制修为不前作恶多端的人了,所以他不可能会被杀。
这一次,死的是雷巽,也只能是雷巽!又等了很久,终于有一天,他们在一片辽阔的荒原上堵到了雷巽。
他们到时,正看到雷巽将一个额头长着长长魔角的人踩在脚下,口中嘲风:“护法大人真是天真哪。你不是时常告诉我,唯有杀戮,才能一往无前吗?这样说来,还真是要谢谢护法大人对我的栽培了。”
那右护法又惊又怒:“你这个狼子……”但他话还未说话,便被雷巽一剑刺死。
“蠢货。”雷巽将剑在右护法身上擦了擦,祭出三昧真火一把将他烧了个干净,然后他轻轻笑了一声,“你们还真是好胆量,区区四个人便来独闯魔界吗?”
明诀等人现身,他看着比在彤云秘境见到时气质更加诡谲的雷巽,道:“覆蝶谷是你屠的吗?”
雷巽转过身看他,轻轻挑了挑眉,道:“覆蝶谷那群小娘皮,敢收留笠丘就是自己找死。杀便杀了,怎么,你要替她们报仇?”看着他身上腾起的隐隐黑雾,雷巽觉得这一次雷巽已经完全黑化了。
之前书上还写他亦正亦邪,现在看来,他只剩邪没有正了。
脑中的剑灵也道:“这次的雷巽很不一样,手段非常残忍,我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修神的隐相了。”修仙修神,简单来说,只是等级的差别,但修的本质还是一样的,那便是修心。
如果本心失去了,无论修什么,都不能通过人的外在显现出来。
雷巽之前修的是神,随着修为的升高,他便会显出隐隐的神相来。
但剑灵说他已经看不出来了,那说明他本心已失。
龙息村被灭对他的伤害的确是非常巨大,但自从他入修仙界以来,早已将当年参与此事的人或门派屠戮殆尽。
泽隐他们在此事上从未多加干涉,毕竟那些人死有余辜。
但此后,雷巽却开始对修仙界其他无辜的门派下手,杀戮于他来说成了游戏。
一个热衷于杀戮,随意践踏生命的人,无论修仙修神,都不可能成功。
且他现在所做之事,与当年屠龙息村的人又有什么区别?明诀想通这一点,对上雷巽便有了更多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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