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太子妃良善之名在后宫传起,人气还不低。
若不是因为差着辈分,身份不便,这些女子可能还要找封月闲好好感谢一番呢。
但宁遥梦完全不在此列,因着前头那起子事,她显然以“太子妃后宫小助手”自居了,没事就在封月闲理事时来通风报信。
昨天何婕妤带着小公主去玩偶遇大公主,大家都说大公主超漂亮超美的。
今天许婕妤凑了个叶子牌局,二皇子妃也去了,差点把头上簪子都输出去。
明天一小贵人路过宜喜宫,被里头的三皇子唤进去欺辱,好在被席氏身边那个萱草拦了拦,没闹出大事。
后天昭仪的宫侍嘴一秃噜、把昭仪和美人磨镜的事儿说出来了,宫里都知道了——
“等等,最后这个是怎么回事?”
封月闲按按眉心。
后妃们的生活如此多姿多彩?
宁遥梦道:“咳,宫中常态罢辽,只是这么粗心的奴才真是不常见。”
“……”还成了常态了。
不过后妃之中,尤其是低位嫔妃,一大半根本没被幸过,大家搭个伴,自给自足一下……嗯,也不过分。
最主要的是,这个跟自己没关系。
她连后宫嫔妃撕逼都不会管,还能管她们床上打不打架吗?
倒是——
封月闲心中转过一圈,暂且掀过这事儿。
惠妃整岁生辰要到了,惠妃给自己这么大个方便,封月闲礼尚往来,要替她操办一场生辰宴。
她对宁遥梦道:
“你是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宁遥梦超大声。
“……”
原本要问宁遥梦是不是很闲、能不能帮忙给各宫亲自递个帖子的封月闲面无表情,她对宁遥梦私生活毫不关心,只淡声道:
“惠妃生辰宴一事,你帮忙操持一下。”
“噢。”宁遥梦一脸恍然,问,“都请谁来?”
“各宫都送下罢,宫中许久未热闹了。”
“如此也好,惠妃姐姐定是极开怀的——各宫都送的话,明寿宫呢?”
封月闲一顿。
宋翩跹那处……
她勾了勾唇:
“明寿宫处,本宫亲自去。”
太子妃在后宫处理事务时,自来面容淡淡,仿佛什么都不能在她脸上掀起波澜。
如冰呵出的寒气,美得如荡起的朦胧仙风,实则透着冷意。
这还是头次,宁遥梦见太子妃泄出些颜色来,当真是极为灼眼的。
宁遥梦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脑袋昏昏地离开了。
宋翩跹照例要去明寿宫那日,封月闲便要去寻她。
在明寿宫时的宋翩跹,她当真喜欢极了。
当她吩咐下去时,就见饮雪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怎么?”封月闲奇道。
饮雪这性子,还有有话不敢说的一天?
饮雪小心翼翼道:
“咱们……真要去明寿宫?”
封月闲颔首:
“嗯——可是有其他事?”
饮雪摇头,目光痛心疾首。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她连最爱的桃花酒桂花酒都不敢喝了,生怕跟隔壁的昭仪家宫侍一样,转头把主子卖了。
她太难了。
第59章 公主的小娇妻(27)
自打惠妃生辰宴的事儿定下来, 后宫里很是活泛。
“生辰宴上你要戴翡翠镯子?”齐宝珠打着叶子牌,兴致高昂道,“我那还有对金镶玉的, 你若是用得来, 我给你送来。”
天天组牌局的许婕妤:“哪好借你的用。”
“你不用的话, 那日可就更比不过我了。”左昭仪扭着腰道,趴在陆美人肩背上, 替她甩出张牌来。
又是一阵斗嘴声, 女子声音如鸟雀啼鸣, 你一言我一语, 虽有些吵, 但极为热闹。
在后宫,层层宫檐下,时间的流淌都是无声的。
这里头的女子最怕的, 便是无边的寂静。
如今最爱攒局的许婕妤宫里, 每日都有七八个后宫女子聚在一处。
甚至为了待得更舒适,大家还让宁才人跟太子妃申请了场地, 给许婕妤换了个宽敞的正殿住。
年轻爱玩的凑个叶子牌局, 赌点脂粉首饰。书香门第的才女们吟诗作画, 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爱做女工的便打络子绣帕子裁衣裳, 交流刺绣针法。
或是都凑一处斗百草,出去观鱼游园、蹴鞠捶丸, 可不比自己关在屋子里强么。
齐宝珠腰有些酸, 喊了左昭仪坐下替她。
她站起身走动两步, 环顾四周。
美人们伸出皓腕雪臂,叶子牌轻飘飘落到桌上。旁边贵人悠然抚琴,顾自练着琴谱,香炉在琴案上喷芳吐麝。
窗下,贵嫔手不释卷,还能一心二用地跟常在对弈,看的书却是宫侍偷偷带进来的时兴话本。
主子不用伺候,外头的宫侍就在廊下斗草,玩得还挺紧张,不时能听到宫侍激动的拍掌声。
宋渠去守皇陵后,齐宝珠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蹉跎在宫中了,本朝普通女儿能和离能改嫁,可嫁入皇家的她终究不行,也无人敢娶皇家媳。
饶是如此,齐宝珠也满足了,她自己年少无知犯下的错,险些害了全家人口,幸而上天给了她一个力挽狂澜的机会,她不贪心。
不就是一个人住么,清净。
齐宝珠本来都想好了,等熬死了老皇帝,到时跟封月闲小两口商量下,让她回家去住——
她母亲早就想接她回宫了,是她变得小心翼翼了,恐皇帝对齐家不满。
可现在她觉得,宫里也舒适,日日都有小聚。等回了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十天半个月才能出去逛一圈,还没宫里热闹呢。
她现下又是个守活寡的,到时更遭人嫌,几个嫂子估计也看不惯她。
哪像宫里头,大家一起守活寡,谁也没好到哪儿去。
没有宠要争,就没有龃龉,整天其乐融融的。
后宫姐妹都是官家仕女,个个花容月貌,赏心悦目,手上都有绝活,说话又好听,齐宝珠超喜欢这里的。
没一会儿,惯爱下厨的昭媛端来新研究的菜式,齐宝珠闻着喷香的肉味来了精神,一边吃得不亦乐乎、一边喊着这下新裙子穿不上了。
“你们准备如此齐整,到时候还不是太子妃风采最佳?”
“哎呀呀,这次可说不准——听闻公主也要赴宴呢。”
齐宝珠道:“是明寿宫那位嫡公主?我入宫这许久,还未见过她。”
“那位公主哪是轻易能见到的,一直娇养着,只偶尔出来趟。”
同样没见过的左昭仪娇滴滴道:
“那怎都传她容貌顶好的?我偏不信,想是口口相传,三分也说出十分了。”
“啧,偏你拈酸拿尖。”说话的贵嫔入宫早,笑呵呵道,“我可亲眼见过的,公主当真美极,还不知以后要便宜哪家儿郎。”
“论容貌,整个后宫只有太子妃能与她平分秋色,你自恃美貌,这次也只能做个‘探花’了。”
左昭仪没骨头一样赖在陆美人身上,将信将疑,不以为然,动了动鼻子调笑道:
“便宜谁——倒不如便宜了我。”
一屋子人哄然笑开。
“你也真敢说。”
“就不怕你宫侍再听见、给你说出去了?”
“陆美人可还在这哪——”
话音落,陆美人往旁边一挪,左昭仪哎呀一声,差点栽到地上。
众人又笑开了。
外头的宫侍面带好奇,侧耳听着,一不留神,手下的草拽断了。
宫侍跺跺脚:“怎么输了?不算不算,再来。”
喜鹊在庭院自在走着,到处寻草籽,晴光正好。
被后妃惦记着的宋翩跹,此时心中放着的,恰巧也是后宫中的事儿。
贤妃被打入冷宫,宋翩跹一直命人守着冷宫,盯着风吹草动,目前尚无异常。
萱草去了三皇子身边,带着楚王在宫中残存的势力,牢牢守着宋端,哄着他不要外出惹事,生怕这位小主子再触了圣上眉头,遭了厌弃。
不过萱草伺候贤妃许久,到底处出点感情,去冷宫看过贤妃几次,带些东西。
有次,萱草趁晌午没什么人的时候,把宋端带去了冷宫。
哪想宋端站在那看了看形容狼狈的贤妃,嫌弃地避开贤妃亲近的举动,还责骂萱草,说萱草扰他午憩、原来就为了让他过来看这个。
对贤妃来说,这无异于往她心口扎刀子,当天晚上,她就在冷宫的木板床上发起了热,自此缠绵病榻,不曾好过。
宋翩跹想到这,沉静如她,眸中也不禁划过丝讽刺。
楚王要进京,宋端留了这么久,也该解决了。
在原剧情中,贤妃与楚王秽乱后宫、且诞下三皇子的事儿,同样是由封月闲揭出来的。
封月闲当时是为了让皇帝无可选择,在二皇子三皇子都废了后,想让大黎仍然姓宋,只能同意由封月闲择立皇太孙。
同时,楚王在皇帝面前刷足了好感,一直表现得很孺慕皇帝这位兄长,封月闲作为儿媳,怎么也比不过亲手足在皇帝心里的分量。
皇帝越信任这个皇弟,信任到封月闲几次揭穿楚王动的手脚、都在楚王哭诉下原谅了他,等知道楚王给自己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后,越是无法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