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渊峰郁仪失去双亲,从天之骄女一夕变为废人,又凭借替身傀儡扶摇直上,不仅报了仇,还将凌云宗夺回手中,快意恩仇。这瓜吃起来爽口极了,谁听完不喊一声好。
师弟唏嘘几声,又忍不住看向凌云宗方向:“不知等下这位会不会出手,也好让我们一睹风采……”
“宋道友?”
钱度唤了唤宋翩跹,他手中拿着个通体碧绿的玉盒,见宋翩跹回神看来,将玉盒递过去:
“原本说从内围出去再仔细寻它,没成想这么巧就被小队的人撞见了,幸不辱命啊。”
宋翩跹心有预感,接过玉盒打开一看,果然是凝脉续神果,她此行的目标。
此次仙宫在天风城开启,照例天风城的名额会多出一些,钱度人手宽裕,在众人聚在内围时还能分出一小队人去外围寻宝,优势格外大。
但能取回凝脉续神果,少不了和伴生妖兽缠斗一番,宋翩跹感念钱度将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含笑道谢:
“多谢钱道友。”
“哪里。”钱度摆摆手,旋即问,“方才见你一直盯着宫门方向,这是为何?可是发觉什么异常了?”
宋翩跹摇头:“不曾,这里一片白,偏偏有半扇门是黑的,有处洗砚池是黑的,视线便总忍不住落上去。”
“这倒是,宋道友第一次来仙宫,难免新奇,待看久了便知这两处除了颜色没什么特殊,几千年下来从未听闻有什么新事。”
宋翩跹听着钱度豪放的声音,抿了抿唇。她的视线从那截然不同、半黑半白的两扇门上移开,落到了能将人神识尽数吸入其中的洗砚池上。
洗砚池池如其名,就像有人在其中洗了砚台毛笔似的,它自有一股沉静悄然的气质,氤氲着淡淡的黑灰气雾,瞧着像魔气,神识落入池中,便会被吞吃完全。
不过所有修士都能感受到,这水中别说魔气,连灵力都没有半分,取出来就会变为凡水,当真诡谲。故而甚至有人传言,池水上是有仙家禁制,非他们这些修士能勘破。
更何况仙宫从未出现过魔修的物什,是切切实实的道修仙所。久而久之,众人对这两处便习以为常了,若是有人大惊小怪,是要被笑话的。
但这次提问的是宋翩跹,钱度有心交好这位新上任的天宗宗主,正想着要不要再说几句与其有关的过往趣事,便见宋翩跹扬起头看了眼仙宫顶端的飞檐。
“钱道友可曾觉得,这仙宫总有一丝熟悉之感?”
钱度一愣。
他跟着扫视了眼美轮美奂、遍地生晕的仙宫,道:“许是各处宫殿总有相似处罢,更莫说有人故意仿仙宫制式建宗立派呢,不足为奇。”
宋翩跹沉吟,钱度说的也不无可能,而且她并未见过这般流光溢彩的宫殿,仿佛流光不断的乳白贝壳,当真别致,若是见过定然不会忘得一干二净。
“嚯,要来了。”
庭院中一阵骚动,伴随着水流的浅浅涌动声,宋翩跹闻声看去。
洗砚池池中凝成一个圆形漩涡,黑白水流交杂转动,一声极轻微的难以捕捉的动静后,水面上骤现一件吞吐光芒的天阶灵器。
“封脉魔石!”
“炼器加入这魔石,便能让对方灵力凝滞,妙哉。”
“这东西我要了!”一粗莽大汉越众而出,向四周拱手,“在下隐生门罗杰,合体期,可有道友比试一番?”
几息间,便有三四位修士站了出来。
“琉焰门乾安,合体期。”
“风武宗,李泶。”
“地浪州散修,道友请。”
……
既是多位修士有意,少不得轮番打个来回。庭院内当场架起了擂台,众位一扫悠闲模样,气氛火热激烈,眸中闪烁精光。
“第一件就是这样的至宝,哈哈哈。”钱度畅快笑道。
在场都是高阶修士,术法神通精妙无比,宋翩跹眸中染上兴味,兴致也被带动起来:“的确精彩。”
第一件封脉魔石最后被气势无匹的罗杰过五关斩六将夺到了手,魔石被他摘下的下一息,另一个丹药瓶出现在了洗砚池上。
钱度作为本次承接仙宫的城主,当仁不让地取下丹药,拧开将圆滚滚的丹药取出给大家看:
“是清神化毒丹,能涤荡一切毒素,治愈暗伤。”
这是一枚“偏科”的天阶丹药,只能清毒。但附在骨肉中的毒是最难摆脱的,有亲友饱受其害的道修眼睛猛然迸出神采,跨步上前,开启第二番较量。
碎骨宝竹、白玉冥砂、青霞神蕊……一件件的至宝从洗砚池中浮出来,掀起阵阵灼热的呼吸声,伴随着一场场异常激烈、又点到为止的夺宝较量。
青霞神蕊被十绝书院的长老摘走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池上缓缓显出一件形状怪异的石头来。
那是块只有一面边缘极不规整的青灰石头,有一尺厚,定睛一看才能认出来是个什么:
“是座断了的石碑……?”
再仔细看,斑驳的石碑中,还封着朵深紫近黑的花。那花倒也怪,明明已经嵌在了石碑上,却仍栩栩如生,纤细的花瓣柔软而鬼魅。
“是须弥石!”钱度第一个喊出来,语气不乏激动,“我寻了它多年,今日总算见到了。”
须弥石!这下没认出来的也听明白了,须弥石内部有充沛的空间之力,可塑性极强,据传闻,以须弥石炼器,连雷劫的天雷都能吞噬三分。
飞升时的雷劫堪称可怖,多少修士就败在了这道关卡上,不得迈上通天梯。此时一见是须弥石,除却宋翩跹,其他几位渡劫全部站起了身,有意一争。
其中玄羽宗的那位渡劫似笑非笑道:
“钱城主莫忘了,你已使了两次机会了,这须弥石我们几个还能争一争,你却是不行了。”
“嘶。”钱度这才想起来,他方才已拿了套上好的暗影绝杀阵,还有那碎骨宝竹,此时是万万上不了场了。
“罢了罢了。”钱度重重叹了声,可惜可叹地退出竞争。
玄羽宗的渡劫睨了他眼,唇角肆意扬起来,幸灾乐祸之意格外明显:“要么说人得有些远见呢,我要是钱城主你,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你放心,我得了这残碑,若是有剩余的边角料,回头卖给你。”
玄羽宗气势嚣张地讥讽钱度,钱度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其他两位渡劫神情也不好看。
这还没比呢,怎么就一副探囊取物的派头了?可恨玄羽宗这个老妖怪是在场渡劫中修为最高的,足有渡劫后期,才有底气如此嚣张,还真治不了他。
几个渡劫对峙,旁人根本不敢吱声,生怕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一时间,场上静得吓人。
先前闲聊不断的那对师兄师弟早已缩到了墙角,成了对鹌鹑。
“如此岂不是成了单数,这便不美了。我还未出手过,便来跟你凑个数。”
低沉又轻柔的女声徐徐响起,这股声音不大,却足够闲适,仿佛将现下剑拔弩张的场景视若无物,如微冷的春风拂过,将凝结的冰霜吹得四处流散,再成不了型。
师弟耳朵酥酥麻麻的,忍不住抬起头来去看——是她,果然是她,凌云宗的宋翩跹。
他若是左右看看便知,抬起头去看、却被吸引得收不回视线的,远不止他一人。
师弟怔怔地看着那红衣美人不疾不徐地走出来,火红的金莲法衣拂过奶白的地面,像一片火焰浮在融化的霜雪上。
笃,笃,笃,她的脚步似踏在人心上,合着有力的心跳,勾起一阵绵延不绝的回音,震得人胸膛都滚烫。
那张容颜更是勾魂夺魄,艳绝无双,眉尾勾着万种风情,红唇噙着风月无边,鸦鬓浓黑。
她看向玄羽宗方向,唇轻轻开合:
“你来?”
这简短的两字,气定神闲,睥睨无双。
师弟却心神一荡,身上窜出冷颤大汗。
他深深地埋下头去,这不是他能觊觎的人,连多看一眼,都是冒犯。
宋翩跹取出七星双凤刀,眼神定在玄羽宗的渡劫身上。
此时这位渡劫已然笑不出来了,宋翩跹突然感到一丝兴味,她猜测这位渡劫纵然没跟自己交过手,但一定从宗门长老那里听说过自己,否则不会一副警觉又难看、仿佛被当众打脸的脸色。
但他的感受与宋翩跹无关,她站出来并非是针对这个矜傲的道修,也不全是为了还钱度一份人情。宋翩跹侧头,瞥了眼那块残碑。
旁人都注意着这块分量不小的须弥石残碑,而宋翩跹注意的是石碑上的那朵不知名的花。
这是她第一次在小世界感应到快穿局的气息。
她一定要拿到它。
宋翩跹游刃有余地与那渡劫斗着,在修仙界待久了,她偏爱上了使刀搏斗,而非术法神通。七星双凤刀在她手中乖巧而轻盈,打在对方身上时,冲起凌厉无情的刀芒,似要将一切割裂。
宋翩跹打得酣畅淋漓,甚至愈打愈烈,仿佛一身身骨这才活动开。对方却从刚开始的应对自如,逐渐相形见绌,甚至疲于应对。
“这也太……”
“方才都打得有来有回的,偏偏这一场一方是被压着打,该说什么?不愧是宋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