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松手。”顾昭凌同志表示自己已经被这人勒的喘不过气来了。
在感知到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后,殷呈终于松了手,并朝着那目光的源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只蹲在猫包里的小黑狗:“师叔啊,你开始养宠物了?”
“嗯。”顾昭凌蹲下|身,打开了装着小白猫与小黑狗的包,两只毛团立马开始撒欢,小白猫转眼就不见了,小黑狗则蹦到了顾昭凌怀里就不下来了。顾昭凌也想起来一件事儿,“殷呈啊,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我是这个剧组的演员啊。”殷呈道,“倒是师叔您怎么来了?”
顾昭凌一边抱着小黑狗站起来一边儿回答:“我是陪同你们的新导演一块儿来的。”
“哦哦,就是那个新来的邹导是吧,我记得师叔你舅舅也姓邹来着。”
“嗯,就是他。”顾昭凌点头,“不然我怎么来了?”
“听说邹老师近期一直不顺利来着,师叔您一定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才跟着的吧?师公他老人家说,身为惊鹊门的弟子就要有救世人与水火的精神,您真是我的榜样。”此时在殷呈同志眼里,面前这个干瘦干瘦又阴气森森的青年伟岸无比。
顾昭凌:“……”他在想现在说出实情的话,会不会把殷呈同志打击到再也不相信他那个师父和师公了。
惊鹊门创立之初怀着救世人与水火的远大抱负没错,但是改革开放后也确实为了生存干了些蒙人的勾当。当然后边儿这些没有人会告诉自己的徒子徒孙,这都是先前顾昭凌查资料看到的。
脑补着疗养院中的孙老爷子究竟是怎么教育自己徒孙的,顾昭凌看殷呈的眼神带了几分同情。
殷呈来自江南殷家,在百十来年前那也是个玄术界举足轻重的大家族,但是近年来这个家族渐渐落寞,这一辈就只有殷呈这么一个孩子。再看他家父母以及祖父母都已经仙逝,这殷家捉鬼收妖的术法也彻底失传了。
而殷呈自小被惊鹊门的掌门弟子看中,收做徒弟,也算是天资不错的。只是这位掌门弟子在殷呈他八岁的时候就闭关修行去了,十七年来从未出关。要不是他屋门口不定期会有垃圾袋被丢出来,惊鹊门众人都以为这人就这么死在里头了。
而没有师父教导的殷呈小朋友也无法靠个人的力量参悟术法精髓,事实上,惊鹊门大部分的人都无法参透这个精髓。
于是,殷呈小朋友越长越歪,渐渐偏离了降妖除魔的道路,走上了另一条被称作星光大道的道路。
在师门其他前辈的牵线搭桥之下,殷呈小朋友十二岁就进入了演艺圈。嗯,在此之前惊鹊门已经有不少弟子抛弃祖业投身娱乐圈混迹了。
事实证明,殷呈小朋友虽然在学习术法上没有太高的天赋,但在演艺事业上却极有天赋。年纪轻轻已经获得了不知多少奖项,被誉为是最年轻的影帝。
《沧海赋》剧组十四年前刚开机的时候演员名单里当然是没有殷呈小朋友的。但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当年原定的演员们老的老死的死,只好一批一批重新找人,在去年终于找到了殷呈小同志。
现在殷呈小同志在玄术界默默无闻,但是在娱乐圈却是举足轻重的存在,而他本来是励志于修行的,奈何打一开始就没了踏足修者之途的着落。
所以在殷呈同志眼中任何修者前辈们都是自带圣光的,看自家师门的师叔那就更是如此了。
而自认为没有秉承师门祖辈和前辈们教导的顾昭凌赶快找了个借口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v·)
第9章 鬼镇长灯·贰
《沧海赋》剧组就住在复原的‘古秋芜王宫’的开放区,这里此时已经有不少地方被改建成了类似于宾馆房间的隔间,这么多年下来,被褥什么的都没怎么落灰。
恢复拍摄的第一天大家没立刻开始干活,在举办了一个简陋的开机仪式后,许多人凑到一块儿联络感情。
这联络感情也是分两拨的,邹城君被前辈们捉去喝枸杞泡酒,殷呈则被年轻人们围在中间喝白酒对红酒。顾昭凌则早有预感,就躲在了房间里。
但是他刚要睡着就听到有人在敲自个儿房门,他出去一看,只见醉醺醺的殷呈同志左手拎着餐盒右手拎着水果,刚看顾昭凌开门就把东西往他手里塞,还非常自豪地说:“特意藏起来……嗝,孝敬师叔的。”
顾昭凌放下东西,还没说什么,殷呈就自顾自走进了他的房间。
殷呈可不是一沾酒就迷糊的人,但也经不起那么多人一块儿灌酒,此刻已经没啥意识了。他一边抹眼泪一边抱怨:“屋五岁拜师,可屋狮虎在屋八岁就闭关啦,这一闭关就似十七年……呜呜呜这么多年来屋都似自学的,跟人家狮虎疼狮虎爱的差远啦!”
“乖,别喝了。”顾昭凌很有长辈样儿的拍了拍殷呈的后脑勺,“你舌头都大了,明天怎么拍戏啊。”
殷呈果然乖乖放下了啤酒罐,只是下一秒他脑袋一耷拉就往地上倒,好在顾昭凌眼疾手快把人给扶住了。
“我要是他师父也闭关十七年去了。”顾昭凌叹气。
顾昭凌瞧着门外也没人,就悄悄掏出黄符纸,临时画了一张搬运符咒,往他师侄身上一贴,让黄符抬着殷呈同志回房睡觉去了。
顾昭凌关上了房门继续睡觉,可殷呈仰躺在地上滑行到自己房间的这一幕恰巧被一个女演员看到了。手中还拿着酒瓶的女演员转过身去,默念着:“看错了……一定是我喝醉了看错了!”一共念了三遍。
等她再转过来,又发现有许多道黑影从殷呈的房门前一闪而过,但除此之外没看到什么诡异的东西,她总算是松了口气,一边保证着以后绝不这么喝酒了,一边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五分钟后,躺在床上的顾昭凌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刚才注意到一件事儿,可忽然又忘记了是什么事情,只隐约记得与他师侄有关……什么来着?顾昭凌想着想着,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沧海赋》剧组全员睡到日上三竿,几个爷爷奶奶辈儿的老人家一睁眼发现自己居然睡到这个时候,心道不好,毕竟他们前些天还挖苦小一辈们睡得太晚起的太晚呢,这转眼自己也没起到什么表率作用,只觉得面上挂不住了。
但等他们出门儿一看,外头哪有拍摄团队的影子啊,其他人也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呢。于是他们放下了心,洗漱穿衣后很快提起了气势,挨个敲房门,去教育那些还在睡梦中的小年轻们去了。
《沧海赋》恢复拍摄的第二天,大家都很敬业地藏住了身上的疲惫,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
顾昭凌闲来无事,一手牵着猫一手牵着狗,上山林附近遛弯儿去了。等他回来,太阳已经偏西,而剧组的大家还在拍摄中。
他注意到他师侄穿着一身深色长袍,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样子。顾昭凌誓要塑造出关心晚辈的前辈形象,所以主动上前搭话。
顾昭凌光顾着跟人说话,而他家小黑狗用嘴拖着个塑料椅子往他身后一放,顾昭凌一听到这动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头都没回地往下一座,一点儿没偏做到了椅子上,相当有默契度。
“师叔师叔,我做了个梦。”寒暄几句后,殷呈也很快就道出了令自己陷入思绪的问题,“我梦到自个儿穿着长袍,带着玉冠,然后被人灌了一杯酒,再然后我就吐了一地血。我这是看剧本看疯魔了吗?我记得《沧海赋》的大结局就是这样的,亡国之君被一杯毒酒了结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被其他人灌酒灌出了心理阴影。
顾昭凌挑眉:“你想表达的就是你对剧本的热爱吗请问?”
“不是啊,我师父闭关前跟我说过,我们修行之人一般是不会做梦的,一旦做梦那一定是有什么寓意的。”
顾昭凌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忽然蹲在地上去撸猫,一言不发。而小黑狗也很熟练地将那张椅子叼着拖回了原位。
“而且师叔啊,我觉得这里很奇怪。”殷呈皱眉,“明明没有什么阴气煞气,但我就是觉得这里不对,或者说,我自己不对劲儿。”见顾昭凌完全没有问下去的意思。殷呈自己解释道:“这里让我觉得很难过,好像一直有人在我耳边儿哭。”
“这里没有任何鬼,倒是有不少妖修,可都是咱们剧组的工作人员。”顾昭凌感受着周遭的气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听到人哭?哭什么?”
古秋芜国的王宫复原建筑其实是个半成品,一面儿看上去还挺不错,另一面则根本没有搭建完。此时还不到江南地区草木落败的季节,这栋坐落于南檐山山脚下的建筑在树木包围之中格外显眼。
山中清凉,偶有微风拂过吹动人们的发烧,若没有这么多人在旁边儿看上去十分做作的哭哭啼啼大喊大叫,应该会是个很好的休息之地。
“我听不清。”沉默了没多一会儿,殷呈道,“只是下意识觉得那是有人在哭,搞得我也很难过。”
“这里曾经确实死过不少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了,我能感觉得到。但是,他们的魂魄要么没有留在这里,要么已经消散于天地间了。”顾昭凌道,“你觉得难过,没准儿你上辈子也是死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