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雪萱已经吓得泪流,然而她被云祈施了法术动弹不得,口不能言,只能任意摆布,同时心里也明白了前后缘由。
“如此,人便齐了”云祈开心道,转头向在一处的刘扬和赵飞问道“赵大哥,刘兄弟,我这般安排可与当年一样,若有错漏之处,还望二位指点。”
他两人被安排了座位,旁边香茗茶果俱全,足见云祈对此二人的尊敬。知道当年之事的都知,刘扬和赵飞是云祈友人,当年对他多番维护,不离不弃的。
赵飞摇头不语,刘扬咬咬牙道“云少,还缺了严少侠”。
他并不想在云祈的心上撒盐,只想用严律来提醒劝告云祈,莫要偏执下去。
“幸亏刘兄弟提醒了我,怎把我律哥忘了”云祈恍然大悟状,下令道“来人,将我律哥请上来。”
朱漆红门打开,严律被两个小妖押了出来,亦被捆绑着。
在场众人惊愕,严律在看清面前人样貌后亦惊愕。
严律本想趁夜色之时打探,谁料刚进云家,便被擒住,失去了知觉,等醒来时已经被五花大绑,小妖看守在旁,根本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下手的自然是云祈,自从绝尘来后,云祈为保安全,精心布置,丰城地面之下乃是他的尸兵大军,严律在城外之时,便被盯上了,一进门可不就相当于自投罗网。
刘扬和赵飞已经立起,认真打量十几年前消失的严律。
洪鳞则是吃惊的同时,感慨云祈下手的狠劲儿。
魏雪萱见了三师兄,努力挣扎呜呼出声,显得更加狼狈了。
云祈不去在乎在场人情状,他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形,一切尽在计划之中。说来也是巧合,他本以为紫云真人会携同弟子一起前来,没想到只有严律只身出现。当时见面内心的喜悦是言语不能形容的,可是联系到严律独身冒险为何,云祈心中妒火中烧,他的律哥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来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出手了,直接将心心念念的爱人拿下。
云祈走上前去,禀退了左右的小妖,单薄的手掌抚上严律刀削容颜,十几年未见了,严律的容貌变化不多,只是增添了几分成熟而已,由此可推测严律修行天赋甚高,能在短短时间内驻颜有术,绵延寿元。
“律哥,怎如此看我,难道十几年的光景便让你忘了我吗?”云祈贴近,依靠在严律仍然宽阔坚硬的胸膛问道。而他的眼睛却在观察魏雪萱,果然,那女人的眼中充满了羡慕还有几分嫉妒。云祈想,不知道严律是个什么想法,如果他的律哥移情别恋的话,那么这个女人就必须死。他是不舍得杀严律的,可不代表他不舍得让严律心痛。
“我忘了,律哥现在是说不出来话的”云祈自说自话,他施下了封言术,严律除了模糊的呜咽什么都说不出的。
“哥哥别急,等我把这些人都杀了,我就让你说话,到时候我任你责骂”云祈道,接着他心神一动,待命的骨兵尸将钻地而出,涌入了人群之中。
霎时间,血腥之气弥漫,尖叫哭喊响彻夜空。
严律心急挣扎,想要阻止云祈犯下杀孽,他运足了全身的真气,冲破一道道身上被禁锢的穴窍,拼着重伤,一口鲜血喷薄后,终是挣脱了束缚。他一把推开满脸鲜血的云祈,黑鹰般冲下台阶,妄图救人。
云祈将额前染血的湿发挑到一旁,冷冷看着严律维护那道粉色的身影。
尸骨无穷,层叠无数,严律渐渐力竭,他刚才一下肺腑重创,经脉受损,力有不逮。魏雪萱虽然被解了法术,但是她本身道行不高,无济于事,终于,城中百姓皆死,唯有他两个在尸群中拼搏。
“云少,住手吧,严大哥快撑不住了”刘扬奔到云祈身边请求,他不相信云祈下得去手。
云祈冷眼旁观,在严律被一具骸骨割伤后背之后,终究心有不忍,驱散了兵将。
“三师兄,你没事吧”魏雪萱扶住倒地的严律关切问道。
严律已经无力起身,抬头看着台阶上高傲的云祈,一口口血从口中冒出。
“哥哥艳福不浅,处处都有女子倾慕相伴,为保美人,连命都不要了”云祈道,语气酸涩。
“祈儿”严律嘶哑叫道,想要解释的话已经无力说出了,他的手伸向云祈方向,起来、落下、再起来、再落下。
“妖孽,你就如此狠心”魏雪萱骂道,心痛不已,泪流满面。
方才,严律把她的手挥开了,连多碰一下都不肯的。
刘扬和赵飞想要上前扶起严律,却被云祈叫出的骨兵拦住,洪鳞在一旁不知所措,慌乱不已。
“祈儿”
“祈儿”
“祈,祈儿”
严律竭力一声声呼喊,一步步向云祈爬去,眼睛里全是那道墨发红衣的身影,极力要贴近云祈的身边。
“哥哥,还爱我吗?”云祈居高临下问道,他已闪身来到严律眼前。
严律伸手扣住云祈的鞋面,抬头凝视,双眼流出血泪。他无力出声,意识模糊,本能地点头,点头,再点头。
云祈俯身将严律抱起,消失在了原地。
刘扬和赵飞对视一眼放下心来,果然云祈再怎么狠毒,对严律仍有情意的。
“咱们先进去吧,云少把严律带到屋里去了”洪鳞对刘扬和赵飞道,他能感觉到云祈的妖气。
“那她怎么办?”刘扬问。
此时的魏雪萱衣衫破烂,心神憔悴,十分可怜。
“我不知道,云少没说啊”洪鳞懵懂状。自从严律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理解不了事情的发展了。
“先关起来吧”赵飞拿主意道“暂时莫要让她在云少面前出现,没准儿能保住条命。”他是看出来了,要不是有魏雪萱在严律旁边,根本没刚才这出血淋淋的戏。按着现在云祈的性子,一个不开心就得把她宰了。怎么说都是严律的同门,还是留点儿颜面好。
“洪鳞,给她安排个地方吧”刘扬道。
“啊”洪鳞摆手,“我不管,不管,要是云少知道我帮他的情敌,一定会宰了我的,我才五百多岁,不想寿终正寝。”
刘扬和赵飞无语,这妖精的嘴也太毒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刀刀往人心窝子扎,没看到小姑娘都晃了。
“姑娘,先随我们进去吧”赵飞道,总在这儿站着也不是办法,阴森森的。
“不,不了,我还是走吧”魏雪萱道,她已经彻底是多余的了。
“你能去哪?你觉得你出得了城?”赵飞道。
魏雪萱低头不语。
“姑娘,先留下吧,左右你与严大哥是同门,云少念在他的面子上,不会给你难堪的”刘扬劝道。
“好,好吧”魏雪萱答应。
第五十六章 曾经云散
云祈死了。
严律也想死的,可是却不能,因为他曾保证过云祈要好好照顾父母。
失去云祈的日子里,严律是迷茫的,除了照顾云枫夫妇、遛马,到街上闲逛,剩下的时间都是在云祈的坟前度过的,一过就是四年。后来云枫夫妇身体不好,同时过去了。除了有的时候刘扬和赵飞会来看望,能和他做伴的竟只有小黑。城里人他是不想接触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受到绝尘蛊惑也好还是其他别的原因也罢,他们都是将云祈送上绝路的凶手。后来,小黑也老死了。严律彻底成为了孤家寡人。
孤单一人的日子不好过,严律每天都活在回忆里。于他的一生而言,云祈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童年的相伴是云祈,后来努力学艺也是为了云祈,包括短暂甜蜜的两情相悦也是云祈,可以说他的一生几乎为云祈而活,而存,云祈的离去带走了严律所有的气力、精神和欢乐,他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目标,若非因为身上三年孝期未过,他早就随着云枫夫妇一起去地下与云祈团聚了。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为云枫夫妇的守孝期满,是他自我了断的时候了。严律并不在乎有没有人给他收尸,他只想死在云祈的身边就好了。当时,长剑已经出鞘,严律面带笑容,从容赴死。
然而,死亡并没有如预期般到来,他被救下了。那个人就是紫云真人,后来的师尊。
“年轻人,生命可贵,怎可轻易放弃呢?”紫云真人对严律道。他曾推算过,将在此处遇见他的三弟子,想来就是这个寻死的人了。
“老人家,我不是要去死,而是要去找我的爱人,亲人。”严律道,他说的没错,云祈正在面前的黄土之下等他,不过丢弃生命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如此,倒是贫道多管闲事了”紫云真人道,他清楚面前的人求死之心坚定,越是劝说下去反而是越没用的,不如顺着他的意思,让他自己走出心中迷境,抛却死念。
“你是道士?”严律语气不善。云祈为道士陷害,他此生最恨的就是道士。
“怎么,我是道士有何不妥?”紫云真人听出严律口气中的不同,于是问道,并不因严律的不尊敬而怪罪,平凡之人应该尊称道长而非道士的。
严律不欲与他多言,于是道“并无不妥”,他还不至于把云祈的事随便说出去。
“你似乎对修道中人有所偏见?”紫云真人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