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再次叫醒他,一起出了站。
雪乡推荐游玩时间在11月-次年3月,而现在是四月底,游人稀少。再加上倒春寒,冬天比往年停留时间更长。太阳尚未升起,周围景物笼罩在一片灰蓝色朦胧雾气中。
随着他们呼吸升起一团白气,索亚拉着梁安,在一片眼花缭乱的建筑物中自如穿梭。
他们经过一两条大道,三四个转弯,五六排房子,惊飞七八只鸟儿,来到一片空阔无际原野。
他们在白雪覆盖在原野黑色土地上行走,偶尔还能看见几棵枯黄草木在风里招摇。梁安数了数远处一排高大白杨,从左往右数是九棵,从右往左数是十棵。他从左往右数一遍,又从右往左在数一遍,来来回回,分不清到底是九棵还是十棵。
不知何时,乳白色雾气缓慢升腾,白茫茫笼罩大地,细碎雪花从天空盘旋而下。
他们依然前行,曲曲折折地向前,在白雾徘徊。
不知何时,眼前出现一座城市,霓光灯若隐若现,这座城市脚下是白雪,又浸在白雾中,仿佛它是活的,只是在呼吸,在安眠。
梁安沉浸在这座城市的美丽,不知何时,索亚不见了,仿佛他们一走进这座城,就自动分离了。
奇异的,梁安心中并没有恐慌,只是怅然。
他漫无目的四处行走,不是在欣赏,也不是在寻找,就是单纯在行走。
周围人群渐渐多了起来,他们有的是店老板,打呵欠扭开门锁,有的是上班族,行色匆匆叼着早餐,有的是小情侣,悠悠哉哉牵手走在路上。
情侣们一对,一对,又一对。
他们身穿鲜艳的情侣装,走着走着,牵着的手松开了,各奔东西。有的又重逢了,他们在白雾里互相招手,笑着走到一起,握住彼此的手。
他好像经过了一两条大道,三四个转弯,五六排房子,惊飞七八只鸟儿,九十棵行道树。
在一栋哥特式钟楼下,报停的广告牌还在白雾里闪烁,白雪模糊淡薄,人群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梁安看见了他,他像一棵树,又像一枝花,俏丽生长在第三级石阶上。索亚的笑脸诚挚,无邪,鲜嫩的衣着使他光彩夺目。
梁安一步步向索亚走去。
索亚笑着看梁安一步步走来。
梁安走到石阶前,索亚俯视他,笑意盈盈。
梁安仰视他,缓缓张开双臂。
索亚笑着扑到梁安怀里,梁安紧紧抱住他,像是抱住此生最珍贵的宝物。
“你找到我了,我们以后一定会长长久久。”索亚仰起脸,眼中像藏了星星。
“会的,比任何人都长久。”梁安抚摸他柔软的他。
索亚仰起头,闭上眼睛,眼捷颤抖,精致的唇形仿佛最甜美的诱惑。
他在等待着,等待一个契约,一个承诺。
他终究失望了。
梁安手指抵在他唇上,嘘声,“你看那边。”
索亚收整好失落,转过头。
透过建筑间的空隙,三顶洁白的帐篷立在雪地,高矮不一的人们从帐篷里钻出来,他们转身掀起帐篷叫出更多人。
一轮光洁而明亮的太阳升到帐篷之上。
雪地、白雾、日出,就在这时,人们身上亮起圣洁的白色光环,发色各异的人们激动地挥舞手臂,高声欢呼,奔走相告。
索亚看呆了。
当他回神,转向梁安,梁安也笼罩轻薄的金色光圈,全身发光,仿若降临世间的神灵,下一刻就会被上天召唤回去。
索亚紧紧抱住梁安。
梁安回抱索亚。
他没有太多时间了。
梁安摘下脖子上的银链,给索亚系上,“我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是修平。时间不多了,快要回去了。”
索亚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他急急道“你是谁,要去哪里,我能找到你吗?”
“我叫梁安,住在斯明,你能找到。”梁安道。
索亚默默握紧了拳,眼神从迷茫到坚定,他轻启唇,“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爱,”梁安抚摸他的头发,“我爱你。”
“来找我。”最后一句话消散在风里。
太阳升起,雾气变淡,细雪被清扫机器人扫到路边。
站在索亚眼前的人,他身上的微光消失了,缓缓倒在地上。
雄主派若两人的温柔与冷漠都有了解释。
索亚攥住脖子上的银链,笑意盎然。
“梁安,你真是个混蛋,害我伤心这么久,却临走才告诉我真相,都不管我能不能接受。”只是笑着笑着,笑出了泪。
泪水砸落在地,融化几颗白雪。
他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梁安。
索亚粗暴地擦去眼泪,拨通了管家的通讯,“来雪乡,让司机开飞行器来把你家少爷接走,定位一会发你。我?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对,以后都不再回去了,你提前把我的东西收拾好。怕你家少爷不同意?不同意他也得同意!”
索亚看不到的是,他的身上也亮着微光,在日光照射下,变幻出五光十色,若隐若现。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虫族文为什么有乱七八糟的精神世界、灵异等?
一部分雄虫拥有神秘能力,比如梁安的感知他人情绪,修平的被动技能是濒死状态身体陷入自我休眠(修文已删)。上一部《浪荡子》中,席天技能是被动刷满陌生人好感度、信任值,席天父亲技能知道他人真实想法。
这个时代的雄虫们能力初现,但尚未察觉,对精神力的认识处于萌芽状态,更没有形成体系指南。可以参考一个天生神力的婴儿,空有能力不会使用,还会被这种能力牵着鼻子走。
时光再前进一百年,虫族社会才会发展为尊崇雄虫精神力的雄尊雌卑。而现在,苗头初现。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等待,再次与你相爱
确定好学校,索亚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心中再无顾虑,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
索亚从修平的房子中搬了出来,修平正在忙着给他的虫崽做骨髓配型,另一边还忙着隐瞒他雄父,可谓是焦头烂额。
索亚自从知道了喜欢的人是梁安,他轻易能区分两者了。修平对他的态度向来不耐烦,连敷衍一下也懒得,话不愿多说一句。而梁安,会对他笑,对他亲昵,更会耐心听他讲话。
修平很痛快地注销了他的雌侍身份,同意他带走雌侍卧房里的物品,管家在一旁欲言又止。照理来说,雌侍的一切物品属于他的雄主。如果注销雌侍身份就必须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能带走。无奈这个月修平的脾气比以往更大,别墅里人人都噤若寒蝉,管家也不例外。
在离开之前,修平甚至暗示他可以为他提供些经济补偿。
索亚十分潇洒地拒绝了。
拒绝完他就后悔了。
他账户里余额不多,叔父一家又借口他已嫁人正式断了他的生活费,因为现在临近高考关头,没心思和他们计较,难道他要沦落到睡大街去吗?
逞一时意气很爽,但事后悔断肠啊!
索亚拉着自己的行李在大街上行走,脑补他究竟能落魄到什么惨绝人寰的地步。
不过还好,他遇到了闲着出来买小说的奥萝拉,奥萝拉的家人为了他更安心学习,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奥萝拉从上学期就一个人住在那儿,高三下学期刚开始还邀请过索亚一起。
住宿解决了,他的账户还有修平(梁安)上次划过来的钱,暂时都不用发愁。
索亚在无所事事时就摆弄梁安临走前戴在他脖子上的临时终端,个人终端的使用是依靠验证身份信息,而临时终端只需要验证密码。梁安走前却并未跟他提起过密码,索亚之前将可能的数字组合都试过,无一例外都是错误。
终端密码是什么?
索亚脑中浮现出一个近乎荒谬的可能,他左右看看,奥萝拉不在。他又咳了一声,脸上略红,手指颤抖地输入他的生日。
这一次,终端锁屏界面没有再跳出错误提示,而是顺利解锁。
“啊……”索亚无奈捂脸。
他最初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下意识排除,因为他想梁安应该不会细心到去看他的出生日期,毕竟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里,他也从没注意到梁安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之前可是为别人的雄主而伤心好一段日子。
想想真是黑历史。
索亚羞愧叹息。
真的好想快点去他的城市,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索亚摆弄临时终端,终端是新的,他的主人也没想过要长时间用,没有照片,没有视频,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过索亚倒是发现搜索引擎网页版着梁安的家园账号,里面更新了最近一条博:
@凉凉太凉了:刚回学校就告诉我还剩一个半月考试?人干事?
@席天评论 :纠正!是“虫干事”
定位地点是斯明大学历史学院
索亚忍不住笑出声。
他一条一条翻看,找到一张逆光拍摄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物身姿挺拔,以手遮挡,直视日空,由于逆光只有一个帅气的背影
当梁安还在修平身体中,那样寡淡的面容他都能看到心砰砰直跳。那梁安真正的长相他不会要路都走不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