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铭浩听到这个消息后真是气得肺都要炸了。
邹妍走了，刘一宝很快恢复了往常的自信从容，就好像邹妍从来没有在他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投资秀定在礼拜六的黄金时段，刘一宝如约而至，精神面貌也很好，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刚失恋不久的青年。
六位投资人其中有三位是中国人，另外一位唐斌是英籍亚裔，一位以色列人，一位美国人。他们都从遥远的地方赶来，风尘赴赴。时间有限，大家仅在后台简单寒喧一番就在节目组的安排下拥进演播大厅。
这次电视台特别启动了春晚的演播大厅，除了宽敞的舞台之外，还可容纳近一千名观众。这一千名观众有刘一宝的亲朋好友和工作上的合作伙伴，还有不少投资理财的专家及经济学家。
面对如此多的观众，刘一宝明显很紧张，额头上淌着细密的汗珠，手脚也有些僵硬，但他很努力地维持着谦和的微笑，做出尽量得体的动作。
吕铭浩例行公事地说了几句开场白后，灯光师把耀眼的灯光对准了刘一宝，示意他可以开始自我演说了。
刘一宝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解他目前正在规划的项目。由于紧张，他中间停顿了好几次，用手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又不停翻看手里的演讲稿，之后才能重新开始。
他做的项目和他的公司背景多少有些关联。他的公司属于生物科技领域，旗下研究院截至目前已发表过二百多项该领域的前沿论文，并获得50多种专利，脑医行业兴起后，该公司对相关药物的研究多达二十多种，其中在临床方面广泛应用的有七种。
刘一宝的项目设想就是针对目前流行的脑医行业。
他计划创办一家自己的离岸公司，专门从事该公司药物的代理，把这些有临床价值的药物推向诸如H省这样目前还不算太富裕的二三线省市。
“脑医在如今还是一个新兴行业，国家针对这块的管控还很薄弱，很多药物因为得不到有效的推广而不能被广泛应用。我认为这是一个商机，只要抓-住了这个时机，未来十年的收益都将非常可观。”
刘一宝接下来演示了他自己做的PPT，罗列了一些数据以证实他的论断。
“因此，我希望能得到各位的支持。让我们共创和谐的未来！”
演讲结束了。他的面色因为紧张和兴奋变得潮-红，他又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然后略显拘谨地站在原地，等待投资方对他的提问。
几位投资人小声交谈了一会儿，最后由其中一位中国人发起了首论提问。
“你刚才的演讲非常精彩，我也很认真在听，这个脑医行业确实有很大前景，但你设计的公司形式只是一个普通的代理商，这样说来，你并没有实际的技术值得我们去投资吧？”
投资人的眼睛凝视着刘一宝不自在的脸。刘一宝舔-了舔唇，然后说：“不能这样理解。我虽然没有技术，但我有资源。在今后的时代，资源才是决定企业生存的根本。像高科技行业的龙头S公司以及汽车行业的龙头T公司，这两家均是世界第一的制造业，他们的整个供应系统从最小的零部件到全球的资源整合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们不担心缺货的问题，他们唯一担心的只是产品不够好，卖不出去。由此可见，资源在这个全球分配严重不均的时代是多么重要。我公司目前的技术确实很有吸引力，这点从整个脑医行业的发展就能看出来，但光有技术还不够，还需要有整合这类资源的群体。这就是我萌发成立代理公司的原因。而且，我从代理公司起步，想要得到的投资数额并不多。如果是一家先进技术的公司，期望的投资数额应该会翻好几倍吧。”
说完他轻笑了一下，一直以来的紧张终于得到了缓解。
投资人也向他微笑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接着美国人站了起来，言语犀利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刘先生，我刚才注意到您提了一个细节，您说目前国家对这块的管控还比较薄弱，所以才想从事脑医这类的生物科技代理。那么请问您是想钻法律的空当、赚非法之财吗？”
他的提问被同声传译机翻译到了刘一宝的耳朵里，刘一宝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问题。思考很久，最终他只能说：“并不是这个意思，是说国家在这方面的推广还没有普及，因此成立一家代理公司是必须的。”
美国人夸张地应付了一声，看起来并不买刘一宝的账，但他并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将提问权交给了旁边的以色列人。
以色列人沉默了几秒后，问道：“根据目前的最新研究，患脑残症的人因受教育程度不同而展现出各种不同的症状，请问你有相关的专业知识来推广你的产品吗？”
这是一个和工作领域极为相关的问题，刘一宝非常自信地回答了目前公司的产品分类，针对的群体及相应的产品利益。他是业务出身，在这一行干了五六个年头，对自己公司的产品已经相当熟悉，这番回答，不过是他平常对每个客户都会提到的日常对话。
这个问题让刘一宝重新拾回了自信，然而接下来唐斌的提问，再度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唐斌问他：“你想从事跟脑医相关的代理工作，那么让我们回到本期节目的主题。请问，你觉得你自己有病吗？”
第9章 第08章
刘一宝完全沉浸在投资秀的氛围里，他潜意识里已经认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投资秀，大家都是来评估他的项目价值的，与他是否有病这点毫无关系。其实不光是他，连所有现场及场外的观众都是这样认为的，但唐斌的问题立即让大家又回到了节目的初衷。
刘一宝不由自主地扭头去看李树，李树正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专心致志地玩魔方，似乎对现场的状况毫不关心。
思考许久后，刘一宝终于给出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我想，这个和你们要投资的项目没有关系。”
“哦。没有关系是吗？”唐斌眯起眼睛，双手抱着胳膊向后仰去，这个动作做得有点夸张，充分展示了他对刘一宝回答的不满意。
其他几位投资人也对刘一宝的回答略感失望，刘一宝紧张的心情卷土重来，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为了缓解现场的尴尬气氛，吕铭浩提议将提问环节转向台下的观众。
一名观众率先举了手，接过话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是刘一宝的直属上司，部门的业务总经理。
“作为公司的同事，我想问下你，你凭什么觉得可以做我们公司的代理呢？”
这个问题是刘一宝事先考虑过的，他很快做了回答：“我在公司工作了不短的时间，对公司的运营方式相当了解。一直以为公司都是以直销的方式面对客户，虽然有不少优势，但缺少了代理商在中间润-滑，我们的业务及技术推广实际上面临很多的问题。”
“比如说？”不待他说完，干练的女上司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比如说，我们的技术人员在直接和客户接触的过程中没有考虑到推广业务的方面，说话做事毫不顾及客户的感受，导致客户对我们的服务诸多怨言。还有我公司是以技术为导向的一家公司，在业务方面做得并不是很到位，我们的账期过长，交期过长，价格也过高，并不适合直接面对客户。”
“你刚刚提到价格高，”一位投资理财的负责人站了起来，“那你是否算过，一旦有代理介入，成本也会增加？因为代理会抽掉一个产品至少3%的佣金。”
“所以我才要成立离岸公司，这样可以合理避税，节省成本。”
看起来刘一宝为这个项目做了不少准备工作，但显然他的女上司并不打算放过他。
“如你所知，我公司从来没有和代理商合作的先例。你要怎么说服公司的高层呢？”
“我做了一份详细的盈利表。”刘一宝再次打开了他的PPT，调出文档，里面显示了他未来三年内的增长计划，假设他在今年年底成立公司，那么在三年后，他的盈利将达到300%。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让在场的观众发出一阵惊叹声。
“我以前和公司的最高副总吃过饭，席间我提到过这个计划，他非常感兴趣。”刘一宝所说的吃饭发生在一年前，那次他喝多了，把打来电话的邹妍骂了个狗血淋头，当时这位女上司也在现场，为此她对刘一宝的好印象打了个折扣。
“一年前公司的财务出了点问题，想要找代理商周转账期是无奈之举，不过现在我们的资金链已经平稳，此一时彼一时，你这么晚才提出要做代理，从公司的层面来说，当初在那样危险的困境我们不靠代理就能走出，那么以后也不见得需要代理。”
刘一宝笑得有点尴尬：“我是个三思而后行的人，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事，我不会轻易提上日程。”
“也许这也是你总是加班的原因？”冷不丁地，李树抬起头来，声音冷冽地问了一句。
刘一宝有点呆住了。
李树耸了耸肩：“邹妍提到过，你总是加班到很晚。是不是每回一封邮件都要思考很久，以致浪费很多时间，工作八小时无法高效率地完成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