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雪侯看着他双眸,面庞上很平静,脱口而出的言语却稍稍带着一些抱怨,“当初,你非要成了那门亲事,要是当初你没有那样坚定,现在便不用为女人的事伤脑筋了。”苏仲明一点也不这么认同,回道:“这关我什么事!都是你壁的。”
一对一答,互相埋怨之后,两人对坐无言,半晌,苏仲明信手拿起一封折子,展开来,再也不理会身旁的定雪侯。但他只连续看了五封,便头脑昏涨不已了,撑着腮,显得很是百无聊赖,对身边的定雪侯脱口,“不如你帮我看吧?我都快烦闷死了。”
定雪侯心里不愿意,但又怕违背了苏仲明的意思会令他生气,因而让得来不易的幸福毁于一旦,只好顾命接受,接了他递过来的折子。苏仲明又指了一指桌案上的一部分奏折,打算与他分工合作,“这些都交给你了。”
定雪侯不由发自内心地轻轻一叹,无法抗拒。苏仲明只因自己找了个可靠的帮手,心里一下子得意起来:嘿嘿,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到了晚上便不用那么辛苦熬夜了!
此时,在葛云国暮丰社的总舵——神绕山庄的后山,掌门黄延一派悠闲地坐在小河边垂钓,小少年风闻一如既往地在一旁市奉,正弯腰认真地数着小筐子里的活鱼。
他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慢慢由远而近,不由抬起头来,一瞧,直起了腰,忍不住脱口一声,“紫……紫少爷……”何笑半分也没有回应他,亦也佯装没看见他,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垂钓者。
黄延没有回头,整个人还是那样悠闲与平静,启唇问道:“探亲的事顺利么?”何笑止步,恭敬地回答,“很顺利,我舅舅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与暮丰社争朵一样东西。”黄延随即问:“那宝藏的‘钥匙’呢?”
何笑低垂眸,满面愧色,“它的主人练就了一身厉害武艺,我没有办法朵回。”黄延闻言,竟然没有像责怪别人一样冲他发火,只是惋惜一叹,答道:“这样东西要是落到了青鸾城手里,可就棘手了,必须在它尚未落到青鸾城手中之前抢朵过来。”
“是,我知道了。”何笑应答,又道:“没什么任务,我回去了。”黄延轻轻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他的脸上依旧戴着鬼怪面具。
何笑一转身,迈步即去。此时,黄延的钓鱼线动了一动,黄延立刻举起钓鱼竿,抛向半空,那条上钩的鱼在半空中折腾了几下,很准确地落到了筐子里。风闻再度瞧了一瞧筐内,脱口道:“已经十三条了!”
“你哥哥下山以后,可有消息捎回来?”黄延出其不意地问道。风闻摇了摇头,“还没有,一直都没有消息。”黄延便不再发话,只继续专心垂钓。
何笑迈步穿过花丛,与在那里采花的上元贺香不期而遇,上元贺香摘了一朵花以后凑到鼻前闻了一闻花香,突然冲他启唇,“如果不是我师弟挡了你那一刀,你早已经把那个男仁披成两半了。”
他本是不想搭理她,一听她这么说,不由止步惊愕,质问:“你派人跟踪我,监视我的举动?”上元贺香冷呵了一声,正色道:“他是我师弟,自然要提防你对他不利。”
何笑一脸严肃,“上次的任务,你对他那样无情,还当他是师弟?”上元贺香哼了一哼,回答:“他毕竟是我照看大的,你休想打他什么主意。我要提醒你,他如今是青鸾城的城主了,与我们是对敌,你可不能违背了本门的规定。”
何笑不以为然,轻狂地笑了一笑,“他是你的师弟,要是掌门命令你去沙他,你也会像上次那样毫不留情地下手么?”上元贺香根本不动容,坚定道:“会的!”
“真是毒辣的女人……”何笑瞪了瞪她,如此评判她,接着继续迈步,不再停歇,不再回头。上元贺香又闻了一闻手里的那朵花,莫名感叹:“今天天气实在是棒极了。”一松开手,让花朵落下来,花还没有着地,只见一片刀光闪过,完整的一朵花立刻散开去了。
上元贺香小心翼翼地无着刃面,垂下沃着刀的手,拎着刀走远了。现代和古代的区别是什么?现实与古旧的年代差别在哪里?她一直都想不通,她只是想要实现心里面的那一份野心,可是祖父凭阴阳术打开的时空隧道却将她带到这个古代时空来了。
确实,在这个异世界里,强者可以随心所玉,但是她依旧想不通,她心底里的野心与这个异时空到底存在什么关系,使得那个时空隧道将她带到了这里?
第48章 第48话
夜晚刚刚来临,廊檐下的灯笼都被点亮了,文茜在屋子外边来去徘徊,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止住步,鼓起勇气走进屋子里,撩起珠帘,对里头的苏仲明说道:“哥,我……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儿?”苏仲明正在看一本书,翻过一页,出语。文茜挪步走进去,立在他身旁,把双手放在身后,说道:“你也知道,我跟你又没在一起碎过……”
“嗯,然后?”苏仲明应答着,始终没有抬起头。文茜想了一想,说:“今天有人说喜欢我,要我跟他成亲……”话音一落,苏仲明不禁抬头,又惊讶又纳闷,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如是:不是吧?谁的眼光那么差?!
“是么……?”他答道,半信半疑着。文茜点了点头,坦白:“嗯!他家是米商世家,女孩子嫁到他家去,便一辈子不愁没有米饭吃了。可是……怎么办啊!我已经跟你拜过堂了,该怎么跟人家说?”
那便跟我离婚,改嫁给他呗。——苏仲明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如此念头,可孰知这女子的下一句话却打破了他的希望。文茜说:“而且,我又不喜欢他。”苏仲明垂头丧气,感到没了希望便不耐烦了,脱口:“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就是……我该怎么跟他说啊!我总不能跟他说我是王后啊,人家肯定不会信。”文茜连忙解释。苏仲明烦着,不由脱口:“你跟他说你不喜欢他,不就一了百了。”
文茜不赞许,绕到他的对面来,急道:“这样可不行,我只是对他没有男女情意而已,他算是我偷偷跑到宫外去最先认识的也是聊得最好的朋友了。”苏仲明轻轻哼了一声,“你跟他说不能接受他的飞分之想,他还能变脸跟你断绝来往么?”
“最怕是这样了……”文茜忧愁着答道。苏仲明心里崩溃至极,再抬头,有些烦躁,“拜托!王城里有的是人,你想跟谁结交成友都行,何必非要留住一个心理这么脆弱的男人呢?他要是不能承受你不接受他的事,那便一拍两散好了。”
文茜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我还是跟他老实说清楚了罢。”转身,便要出去。苏仲明放下书,叫住她,“那个人是谁啊?”文茜回头,“米商世家的啊!”苏仲明无奈,只好把话强调了,“名字……”
“沈家米铺沈云。”文茜如实告知。苏仲明的回应平淡无奇,“哦,原来是那位莺莺姑娘的兄长……”文茜愣了一下,问道:“哥,你跟莺莺认识?”苏仲明别过脸,“不认识,我怎么会随便跟宫外的人嗒讪呢?只是拜访长公主家的时候顺路听说而已。”
“那我回去了。”文茜松了一口气,出屋去了。苏仲明坐在屋子里,书也不看了,只发起呆来。他心想:沈莺莺这个女人,上次听人说是常常幽会那些有才华的公子哥,尤其是相貌英俊又有才华的,她曾经想会李旋,但没有成功,据说……她放出话来,坦白下一个目标便是当今的雯王,看来……是个女公关?
三日以后,一辆马车自缈州而来,从车子里下来的人正是文茜的父亲镇国公秦雪。他迈上石阶,举步走往太后寝宫。带路的太监奔进寝宫的香阁里,向施朝晶禀报:“太后,镇国公来了,有要事要与太后商议。”
施朝晶愣了一愣,即刻下了命令,“快让他进来。”太监领旨,退了出去后,镇国公迈步而入。施朝晶含笑着迎接他,“亲家,咱们许久不见了,今日来可是为了闺女的事?”镇国公答道:“嗯,既然是亲家,我便长话短说了——这门亲事,我要收回去。”
施朝晶闻言,大吃一惊,脱口:“什么!?你是想休了这段婚事?这……亲家呀,闺女都已经进了苏家的门了,这怎么能反悔呢?”
镇国公镇定道:“无妨,只要没有生下孩子,这门亲事也可以休去。”施朝晶很是不解,问道:“可是为何要休了呀?倘若他们已经情投意合,咱们身为父母,这样拆散他们岂不是太残忍了么?”
镇国公沉银了片刻,建议道:“不如先问一问,倘若不是两情相悦,那更好。”施朝晶无可奈何,只好命人传唤苏仲明与文茜这二人。
这二人一到,便与镇国公、施朝晶端坐着,八目相对,沉默了许久。苏仲明最不老实,左望望镇国公,右望望施朝晶,持续了半晌,终于按捺不住,张了口:“叫过来只是为了喝一杯茶而已么?你们都不说话,如果没有事情,我便回去了。”话罢,立起身。
“陛下!”镇国公终于启唇,却是不让他离去。施朝晶叹了一叹,跟着启唇:“既然都坚持了,该说还是要说的,亲家便直说了罢,也别浪费时辰了。”苏仲明闻言,又坐了回去。镇国公只好坦然,“陛下,倘若我把这门亲事收回,你不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