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夏王毓佳脱口道:“上回,你向我借兵攻打雯国,抢回了王位,现下又有求于我,这让我很为难。”
苏仲明回话:“我知道。几番麻烦桃夏国是不该,不过倘若肯帮忙,让青鸾城成功清除暮丰社,从暮丰社搜刮来的黄金珠宝等,也有桃夏国的份!”
出兵还有赚头,这似乎不亏。毓佳心下这般想着,回头瞥了瞥谋臣王筠清,王筠清点了点头,意在赞同。
毓佳立刻对苏仲明道:“那,桃夏国也出一份力吧。”回头问王筠清,“宝琴觉得,桃夏国应该出什么兵,出多少兵?”
王筠清细细一想,答道:“葛云国位于桃夏的东边,交接之处正好雪山繁多,可行雪地之战。出抗寒的陆兵一万余人便足矣。”
宇珠真接话道:“那,吐罗国如果不出一两万兵马进攻葛云国的南边也不行了。”
苏仲明含笑着对宇珠真道:“看来暮丰社的黄金珠宝,魅力还真不小!”
黄渊王萍宣启唇:“因地势,黄渊无法出兵相助,不过葛云国以南的地方,皆有暮丰社的分舵,我可以派人阻挠暮丰社的分舵北上支援总舵。”
苏仲明答道:“辛苦你了,萍宣。”
此时,突然门外传来侍者的一句禀告:“陛下,佳陵王求见。”
苏仲明不由怔住了。
萍宣困惑:“哥哥可是有请了佳陵王来?”
苏仲明坦然:“我并没有发请帖到佳陵国……”
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彬,终于启唇:“不请自来啊。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来了,让他进来也好。”
苏仲明毫无选择的余地,觉得杨彬说的话很是有道理,便吩咐道:“请贵客进殿!”
殿门即刻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逼近,到了殿内,殿门又合上了。
苏仲明寒暄道:“许久不见了,千秦,这段日子过得如何?”
千秦答道:“我过得挺好,只是听说你办了宴会,所以过来叙叙旧。”
杨彬袖着手站出来,奇道:“请帖并未发到佳陵国,佳陵王何故前来?”
只因这句话,不禁令千秦尴尬起来,又刚好从脑海中搜不出恰当的理由。
苏仲明并无半分介怀,启唇圆场:“算了,来都已经来了。”随即对千秦说,“宴会已经结束了,如果来早一步的话,兴许……”
千秦大度道:“没关系,我只是过来与你叙旧而已。”
宇珠真插嘴道:“咱们正在讨论进攻葛云国的事。不过我觉得,佳陵国处在最西方,大概帮不上忙。”
千秦瞥了一眼宇珠真,忙问苏仲明:“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要进攻葛云国?”
苏仲明只轻描淡写:“因为暮丰社。”
千秦干脆道:“佳陵国位于桃夏国的西南方,可以出兵配合桃夏兵。”
毓佳不由道:“你也想来分暮丰社的黄金珠宝么?”
千秦答道:“我并不在乎黄金与珠宝,当年雯国出兵援助过佳陵国,如今佳陵也想出一把力,顺便报葛云国昔日之仇。”
葛云国与桃夏国联合出兵进攻佳陵国一事,毓佳曾经从王筠清口中有所耳闻,不由噗嗤一笑,插嘴道:“那一回,桃夏国也算是共犯,怎么不来找我们报仇?”
千秦沉静答道:“桃夏国已经易主,王再也不是楼琳柔,而今又与雯国化敌为友,佳陵国并非不分青红皂白。对桃夏国,暂时既往不咎。”
王筠清含笑,心却道:这佳陵王如今对桃夏是如此宽心,肯放下战事恩仇,莫不是因为雯王是苏公子?而苏公子与桃夏结好,他似乎一心向着苏公子,不知……是何等关系?
苏仲明启唇,劝说千秦:“你的好意,我先领了。这次,只是想拜托与葛云国相邻的国,出兵声东击西,分散暮丰社掌门人的势力,我并不想牵连到别国,佳陵国在所处位置上,并无须出兵援助。不过,难得你千里迢迢过来,咱们今晚就好好叙旧!”
吃饱,喝足,又是明月当空,各国国主便在雯国王宫内歇息一夜,苏仲明唯独领着千秦,在幽幽长街,一边散步一边闲聊。
千秦问道:“怎么我这次来,没有见到李旋?”
听闻这番话,苏仲明不由烦恼起来:“怎么你们个个一来就都爱问这个……”
千秦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你与他是老相好的事,大家皆知!”
苏仲明抿唇不语。
千秦猜测道:“难不成,是吵架了?”
苏仲明叹了叹气,才启唇:“你觉得血缘与情,哪个更为重要?”
千秦不假思索地答道:“在我看来,二者都很重要。怎么?难道是这样的误会?”
苏仲明坦白:“说简单一点,是为了大义灭亲而不顾多年的情。”
千秦道:“李旋真这么做了?兴许,他只是一时冲动吧。”
苏仲明答道:“不管是不是一时冲动,当时他那么无情,已经像利剑一样刺破我的心。”
看他的脸渗透出一抹绝望的神色,千秦忙脱口劝说:“你千万别这么想!你们从初识到现在,已然好几年,如果轻易放弃,当初何苦在一起?”
顿了顿,千秦又继续道:“他越是无情,你就越应该加倍地劝他,这世上,没有人是真正的铁石心肠,不管是血缘还是情,最终都能把冷酷的心融化。”
这番话,令苏仲明得到了一缕安慰,微微含笑:“但愿如此吧……”随即转移话题,“佳陵国现下如何了?你当了王以后,应该有好好治理佳陵吧?”
千秦笑道:“多谢你的策略,现下的佳陵国,处处是良田美宅!茶田的风光美不胜收!茶市也甚繁华!水果干物的集市也是如此!至于军队方面,五器和练兵的方法也改进不少,再过十年,恐怕连雯国都能抵御!”
苏仲明也不由笑道:“你这是在与雯国下挑战书么?雯国帮了佳陵这么大一个忙,雯国就是佳陵的再生父母,记住了哦!儿子打老子是要被雷劈的!”
千秦答道:“你放心吧,只要我在位,佳陵不会敢对雯国不敬。”想了一想,又道,“对了!有件事,兴许该对你说。”
苏仲明好奇:“是什么事情?”
千秦含笑:“还记得凤息夫人之女,莲儿么?”
苏仲明不假思索地脱口:“当然记得了!怎么?又与莲儿有关?”
千秦爽朗地坦白:“我准备,要和莲儿成亲了。”
苏仲明听之,不由惊喜:“真的?你是真的要娶莲儿了?”
千秦缓缓道:“凤息夫人虽然让出了王权与我,但始终是对我不满。为了集中权势,与凤息夫人缔结血亲关系是唯一的方法,而凤息夫人亦也想在王室中长留。”
苏仲明有些顾虑:“计策是好,可是你对莲儿……,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
千秦许诺道:“我并非是没有良心的人,成亲以后,自然会百般宠爱莲儿的,她会过得很幸福。”
苏仲明微微低头含笑:“我并非怀疑千秦你的为人,只是顾虑着莲儿那么纯真,结了权势婚姻以后怕是会过得不幸福。”
千秦坦然:“她的确是一开始并不答应这桩婚事,但我每日皆邀请她跳探戈,还陪他练剑,三个月以后,她终于被我所打动了,这才答应了亲事。”紧接着下定论,“所以绝对不会不幸福的。”
苏仲明回头:“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挺浪漫,挺会追女孩子。”
千秦很是惋惜:“也就这一次了……”
苏仲明不由失笑,答道:“你怎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随即安慰,“新婚燕尔之时,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浪漫。”
千秦叹道:“但愿如此。我会尽量抽出空闲陪陪她。”
苏仲明说道:“我先恭喜你了。”
千秦问:“那你可会亲临佳陵国喝我的喜酒?”
眼下的事情一片忙乱,将来的事情也是和未知,苏仲明无法确定,也只好明说:“我不知道,如果你的请帖发到雯国时我刚好有空,一定会去,不过若我忙的话,虽然无法去,但一定会派人把大礼送到佳陵国的。”
千秦大度道:“这也好。”
苏仲明也问道:“你明日什么时辰回去?”
千秦答道:“其他人什么时辰出发,我便随他们。一个人千里迢迢来了,又一个人回去,会觉得这一路很寂寞,不如和大家一起走。”
苏仲明赞同:“这倒也是。”
借着月光,千秦悄悄瞥了瞥苏仲明的侧脸一眼,虽然觉得自己没有李旋那样的福分,但成亲之前,能在今夜与苏仲明慢慢叙旧,觉得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轻轻微笑,尽管这一抹笑渗透出一滴苦涩。
翌日清早,贵客便骑马上路,互相约定在七日后进攻葛云国。
苏仲明在王宫城关口,与诸位话别之后,目送他们离去。
然而,不凑巧,贺舞葵急急忙忙奔跑而来,扬声道:“诸位贵客!请稍加留步!在下有要事,须告知诸位贵客!”
苏仲明闻言愣了愣。
贵客们皆好了奇,广陵王柳缨荷率先问道:“又是什么要紧的事?”
贺舞葵答道:“青鸾城刚刚做了决定!待暮丰社之事结束后,还请诸位国主、储君至瞻鸾塔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