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佳愣了愣,却是实话说来:“小的……守了一夜了。”
楼琳柔淡淡道:“你还倒挺诚实。快些招了吧,昨夜有没有做毛手毛脚的事?”
毓佳微微垂眸,不由心虚,只问道:“太后指的,是什么事?”
楼琳柔怒哼了一声,脱口:“昨夜哀家服药时,你也在殿上,而又守了一夜,说!你是不是在哀家的药汤里捣了什么诡计?!”
毓佳暗暗吃了一惊,但慌乱之中,还算机灵,只道:“太后究竟遇上了何事,为何一大早就问罪于小的?兴许只是一个误会?”
楼琳柔坚信不疑道:“昨夜里,哀家突然梦见有人问哀家是否记得当年诞下过的孩子,哀家醒后,越想越觉得是个诡计。如果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毓佳愣了愣片刻,随即跪下来,问道:“您……一定要知道么?您知道了,会不会……会不会杀我?”
此时,苏仲明已经赶到,静悄悄地立在寝宫外,送洗漱物品和干衣服的宫娥们也来了,苏仲明将她们拦在了门外。
楼琳柔道:“你不说,哀家便要杀你!”
毓佳急道:“不!不!您不能杀我!当年!您只是因为生气而想要杀我!如今,您还是因为生气而想要杀我!但您十月怀我是为了什么?母后……”
楼琳柔闻言,万分震惊,亲自掀起珠帘,不顾披肩乱发和一身谢衣,冲到了外室,打量了跪在地上的毓佳几眼,脱口:“你……你叫哀家为母后?!可是,哀家当年,已经命人将产下的孩子杀死了……”
毓佳忙说:“林嬷嬷没有这么做!她没有把我扔进水井!而是收养了我十几年!”
楼琳柔怔然:“林嬷嬷?”
苏仲明觉得时机到了,便马上领着宫娥们步入太后寝宫,插话道:“林嬷嬷在当年,是服市过你的嬷嬷。当年太后诞下毓佳之后,把毓佳交给了林嬷嬷,但林嬷嬷心软,只带回了秋芳殿养育,那天正好是她在你身边服侍的最后一日!”
一见这男子,楼琳柔便晓得是他的主意,便沉静下来,脱口道:“苏仲明,今早的事是你安排的吧?毓佳也是你一手安排好的?”
苏仲明坦然:“我只是希望桃夏王室的血脉,能够认祖归宗!他继承王位,总比何笑要更靠谱一些。”
楼琳柔淡淡笑道:“可是哀家,是要你和天应一起打理桃夏国的江山。”
苏仲明认真道:“我知道你以国家的社稷为重,但你的亲身骨肉就只有一个,你真的舍得抛弃他么?”
楼琳柔静了片刻,突然间失笑了起来,说道:“骨肉亲情,只是妇人之仁,你想拿这出戏赢哀家,可真是失算了!”
苏仲明当机立断,迅速从身旁的宫娥的托盘抓起一只发簪,随即迅速冲到楼琳柔面前,将尖锐的末端指着楼琳柔的玉颈。
楼琳柔见状,不禁愠怒而起:“你想要逼宫不成?!”
苏仲明平静道:“我相信,桃夏国的历代先祖,会赞同我杀了灭绝王室血缘的你。”
毓佳急忙恳求:“不!苏公子!求求你!别杀我母亲!”
苏仲明借此对楼琳柔道:“看看,被你遗弃的独生子这般有孝心,你是要留着他待以后孙女孙子满堂呢?还是执意要杀他,以后看别人的孙女孙子,自个儿只能眼馋嫉妒?”
楼琳柔闻言,不由陷入思量,瞅了瞅毓佳一眼,不由回忆起毓佳的生父,垂眸轻咬下唇,犹豫了片刻后,终于败给了失去多年的母子血缘与亲情,叹了一叹,启唇道:“哀家与他母子相认,须去王室庙堂上香祭告先祖!”
苏仲明接话道:“那是自然。不过,既然你已经答应认这份血缘,那今日便要在大殿上,向群臣宣布,并令毓佳继承王位,也免去了夜长梦多。”
楼琳柔又再度一叹,应道:“这般也好。”
苏仲明便放下簪子,交还于宫娥。
楼琳柔松了一口气,毓佳站起来,为楼琳柔披上御寒外衣。楼琳柔仍不满苏仲明方才的作为,又淡淡地补上一句:“哀家记着你今日的不敬!”
苏仲明含笑道:“这是仲明的荣幸!”
此时,文武百官已入大殿,等待早朝时刻。
陆商一入大殿,便对文武同僚说道:“诸位!诸位!方才得知,数年前失踪的王室直系血脉被找到,要回来继承大一统。”
群臣闻言,即刻哗然。有人脱口:“什么!这,这可是真的?”
陆商斩钉截铁地答道:“绝无虚言啊。”
群臣中,又有人劝道:“虽说当今圣上据说是从王室外亲而来,但是不是真的是外亲,咱们也不清楚,而太后亲生的血脉乃是直系,何不拥戴王室直系后人?”
有人附和:“这倒也是,直系后人才能够保证王室世代的血脉维持正统啊。”
群臣当中,有几人不由点头赞同,渐渐地,满堂文武皆觉得有理,沉吟中的大臣也附和了起来,一举赞同改换新主。
陡然,有人发言:“虽说是太后亲生的,但也得母子相认,这王位才能易主啊。”
话音刚落,着一身云龙纹刺绣天子华服的楼天应步入大殿,质问道:“都在议论什么?还不速速归位?”
群臣只好站回原位。
楼天应行至王座前,准备坐下。
陆商陡然启唇问道:“陛下昨夜可睡得好么?”
楼天应答道:“睡得很是踏实。”
陆商提醒一番:“只怕,能睡得踏实的唯有昨夜了。”
楼天应听罢,不由困惑:“爱卿这番话,是何用意?”
话音刚落,殿门外,陡然传来一个声音,接了话:“意思就是,从今天起,你已经不是桃夏王了!”
楼天应听得出这是苏仲明的声音,便脱口:“仲明!你胡说什么!?”
苏仲明大步跨过门槛,言之凿凿:“我没有胡说。不信,你问问各位大人?”
群臣之中,传出一个附和的声音:“王位继承,向来以王室血缘正统者优先。恕臣直言,您的身份来历大有可疑之处啊,臣一直不服。如今,血缘正统的王室后人现于王宫之中,您理应退位让贤。”
楼天应大怒,喝一声:“可孤有天子玺在手!”
苏仲明笑道:“真是可笑!你所持的不过是天子玺的锦盒而已!天子玺早已落在血缘正统者手中了!”
楼天应大吃一惊,细细一想,便抬起右手,以食指指着苏仲明,咬牙切齿道:“原来!你突然对我好是假的?!你一直在秘密策划计谋逼我退位?!”
苏仲明只是抿唇而笑,不解释半分。
正在这时,楼琳柔跨过门槛,进到了大殿来,身后尾随着已经换上王室华服的毓佳,毓佳身后,尾随着手捧天子玺的宝琴。
楼琳柔启唇:“诸位卿家,能否听哀家今日一言?”
群臣恭敬作揖:“太后金口玉言,臣自当洗耳恭听——!”
楼琳柔宣布:“此前,哀家因玉体尤为衰弱,故而令天应代之理政,如今太子归来,哀家只问众卿家,若立太子毓佳为新王可否?”
群臣拜跪,齐齐答道:“遵从太后懿旨——!”
楼琳柔含笑,随后一声令下:“来人!把天应,带下来!”
话音一落,大殿门外便涌入侍卫,几乎挤满大殿,群臣急忙避开。侍卫手执长戟利刃,直逼到楼天应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差点忘记更新…
下过雨,天转凉
非常适合睡觉
要准备睡觉咯
晚安~(^_^)
第177章 第177话
楼天应咬紧牙关,暗暗握紧双拳,呼出一声:“我才是桃夏王!你们不要逼我!”
毓佳见形势严峻,不由奔到楼琳柔面前,央求道:“母后!他好歹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就让他自己离开吧?”
楼天应闻此一言,不禁震愕,脱口:“等等!小子你说什么?!你的父亲,也是我爹?!不……不……你怎么可能是我弟弟……哈哈哈!疯了,现在,没想到,我爹的私生子要和我抢王位……哈哈哈!竟然是义母你的亲生孩子!”
苏仲明劝说毓佳:“你看,你把他当兄长,但他根本不把你当弟弟看的。”
毓佳无法反驳,只微微垂眸。
侍卫一拥而上,欲擒拿楼天应,但楼天应早年习过武艺,轻巧地避开了利刃,单手卷过那些长戟,将侍卫们推了出去,厮打一阵后,奔至毓佳面前,单手掐住了避之不及的毓佳的颈项。
楼琳柔大吃一惊,叫道:“你给哀家住手!”
楼天应答道:“他是我爹的私生子?那我今日就杀了他!王位也照样还是我的!”话落,掐着毓佳颈项的手,力道更甚三分。
毓佳痛苦地启唇:“救……救我……救命啊……”
苏仲明急忙抢过一名侍卫手中的长戟,狠狠打在了楼天应的背部。
楼天应感到背部一阵剧痛,便松开毓佳,负伤逃出大殿。
苏仲明急忙叫道:“不能让他跑了!”
楼琳柔扶起毓佳,便对苏仲明道:“你与天应的恩怨,哀家不管,现下毓佳无碍,该是举行登基大典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