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琳柔答道:“好了,你如此执着地要立一个男王后,哀家便不拦你,但将来没有子嗣的结果由你自己承担。”
楼天应信誓旦旦道:“我不会后悔的。”又补上一句关怀,“请义母好好调养身子吧。”方才移步,离开这座幽静却又暖香四溢的寝宫。
苏仲明,当年破坏了哀家与葛云国相联手的计划,如今落入桃夏国宫中,若是肯乖乖听话,倒是可以利用,可……若是如桀骜不驯的野马一般,迟早是会给整个宫廷带来无法估测的变故,哀家便以旁观者之姿,静观这场好戏罢。
楼琳柔心忖着,不由勾起了唇角,但只是昙花一现,下一刹那,奇异的变化便在她的喉咙里突然涌现,她抬起抓着手帕的右手,凑到唇前,微微弯腰,一阵咳嗽声立时回荡在这静静的香闺之中。
时辰转入了深夜,苏仲明虽是躺在了舒适的床榻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空空的腹肠里,总是传出令人尴尬的怪叫,他也因此而烦恼起来。
在这座一梦斋,他只喝了两口汤,回想起这两口汤的滋味,他更加感到几俄南奈。
“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认输!肚子啊肚子,作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能忍,你也必须得忍啊!”他自言自语,随后,把被子边缘拉到颈项,在被子下面的手又捂住以怪叫反抗的腹部,翻身向床榻的里面,继续睡下去。
静夜看似静止,然而光阴的脚步却仅仅只是隐形。随着灰白暗淡的光线撕破漆黑,昭然宣示着黎明的到来。
雾气始于天边,降落于人间各方各处,见缝隙便穿入,无从放过,如织密而细腻的金丝薄纱罩衣,暂且罩住晨光,仅以朦胧相示人。
早起的宫娥们,端着金盆,端着漱口碗……之类的,缓缓来到一梦斋,然而未能步入殿内,却已经在门外跌落了金盆和漱口碗。金盆落到地上,发出响亮的声响之时,尚且透着暖意的清水落地四溅,漱口碗呼应着这个声响,合奏间,也开了花似的碎裂。
宫娥们的尖叫声也配合得天伊无缝,而这激烈的一曲,只源自于突然从一侧的窗内接连不断飞出的圆凳、砚台、花瓶、八宝盒……等等。
因为受惊而花容失色的宫娥们,再一次慌慌张张地折返,也再一次叩开透着圣气的高大朱漆格子门。
一只手浑然有力地拍在桌案上,震得宫娥们的小心肝发颤,连忙跪在地上,纤细的深子都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着,没有人敢抬起头正视已经怒云满面的脸庞。
“才一天一夜!连个人都服侍不好!以后如何服侍好孤!”怒语破口而出,楼天应全然控制不住情绪。
“陛下息怒!只是因为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主,奴婢等,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当中一位宫娥回话道。
即便是大发雷霆也是无济于事的,楼天应只好墙行鸭制下心中的怒海浪涛,缓言吩咐一声:“罢了罢了,把那些坏掉的都收拾好,把没坏的都搬回去,照以前那样好生招待,孤就不信他还能这样闹个一年半载。”
宫娥们答一声‘是’,便立起身,都退了下去。
尽管宫娥们都已离去,楼天应却仍在为苏仲明不肯委身的事情万分愁苦,并且为之而感到焦头烂额,负手在殿内徘徊了许久。
光阴不管多漫长,徘徊的双脚总是会停下来,终于,楼天应止步,有了新的计划。
“对!我该出宫看看!他的那些随从,那几个青鸾城的人,一定还在城内,兴许……可以利用他们。”低声自言自语着,他的唇角挂上了一抹淡淡的邪恶微笑,转身走入里室。
宫城之外的城隍,在下着如同白色鹅毛一般的悠悠白雪,雪地上几近荒芜,但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直立在原地不动,握剑多年的右手,此刻紧紧地握着伞柄,没有任何眸光的双目仍然盯着前方,不畏这风雪,显尽了固执。
身后,陡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以及一个熟悉的声音:“李侯,别太难过了,抓走主公的人如果不是为了钱财,一定不会伤害主公。”顿了顿,又补充,“恭护法已经去追查那几个大汉的身份了。”
李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易烨青没看明白,困惑道:“李侯为何叹气?”
李旋这才回答:“当初如果没有执意来到这里,便不会发生这样的劫难啊。”
易烨青无奈地安抚道:“李侯,人活在世上总会遭遇不测,总会劫后重生,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既然发生了,只能冷静面对,好好想对策。”
李旋坦然道:“其实,我反而担心的是,劫走他的人不是为了钱财。”
易烨青再度困惑:“怎么说?”
李旋答道:“像暮丰社这样的,便不是为了钱财而针对他。”
易烨青闻言,却仍然满怀希冀:“虽然我也有这样的猜测,不过,一切都得等追查的结果明了了才能确定。”
这一回,李旋没有再回答,转过身来,迈起步伐,从易烨青身侧走过,独自往前走。
易烨青也转过身,迈步跟在他的身后。
没有马车、没有随身侍卫,只是一身普通的衣袍裹身,一件毛边披风护背,楼天应行走在扑满皑皑白雪的街上,来到遇见苏仲明的地方。
到此,他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好依着直觉乱走起来。
飘雪渐渐稀疏,预示着将要停止,楼天应沉稳地往前走,从一座茶楼前经过。
茶楼之上,正传来一个绝世的好声音,模仿各种各样的声音,甚至是不同性别不同年岁的人的声音,而七零八落的掌声总是时不时地穿差其中。
大概是口技之人在以才谋生,然而楼天应全然没有兴趣,也不放在心上,步伐一直往前,没有停步。
“人生尽数难测,风雨共载,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有何变故,生死茫茫,人海茫茫,诸位客官,且听我再说一段——”
话音刚落,霏儿与叶双双正好一起从这茶楼里出来,模样不甚欢喜。
她俩完全没有注意到已走到茶楼隔壁的男子身影,愉快地聊了起来。先是霏儿说:“今天来这里看绝技是对的,自从城主出了意外以后,我都一天一夜开心不起来了。”
叶双双答道:“城主的事情是挺棘手的,不过他们既然不让我们插手,也只好静等消息了。但愿城主平安无事。”
霏儿想了想,忽然不由自责:“那个时候,也怪我不好。要是我没有跑回去,要是偷偷跟踪,也许还能知道城主在哪里……”
叶双双听罢,脸上浮现一丝无奈,轻轻一敲她的头,安慰道:“别说这样的傻话,你要是没有跑回来报信,咱们也不知道城主出事呢。而且,若是你和城主一起被劫去,我一定会担心死的啊!”
霏儿受宠若惊,脱口:“真的么!双双姐真体贴!”
这一袭对话,偏偏随风钻入楼天应的耳中,听闻‘城主出了意外’这句话,他便蓦地停下脚步细听,才知她们是青鸾城的人,与苏仲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趟没有白走,他的唇角不由扬起了得逞的笑意。
他立刻转身,偷偷跟在了那两个女子的身后。
只是抓这两个,断然是无法威胁固执不化的苏仲明,因此,他脑中盘算着跟踪到这一伙人的歇脚之地然后再一个不留地抓起来。
昔日在暮丰社所学的轻功,令他在此次跟踪之中毫无破绽,无声无息,丝毫没有被霏儿与叶双双察觉。
到了一家客栈,霏儿与叶双双都停了下来,侧脸不经意地向着楼天应。
为防止被察觉,楼天应灵敏地躲藏起来,掩身于小巷之中。待他探头一探究竟时,那两个女子已然凭空消失。
显然是入了这一家客栈。
楼天应心里有底,便跟着进了客栈,对店小二说:“小二,可有空房么?”
店小二闻声回头,目光落在楼天应身上,答道:“有。客官要住几天?”
楼天应干脆道:“一日便足够了。”随即将定金放在台子上。
店小二虽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但见到钱已在眼前,便立刻收下了,翻开册子查了一遍,说道:“楼上往左有一间,往右也有一间,客官要哪一间?”
楼天应没有马上回应,只问:“刚才进来的两位姑娘,都住在哪一间?”
店小二闻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男女的那些事,笑道:“哟,客官,是冲着人家姑娘来住店的吧?我劝您什么也别想,这两位姑娘可有几位厉害的大侠保护着哩!”
楼天应重复问道:“这些人,都住在哪一间?”
店小二纠正道:“不是一间,是两间!靠得很近,在右边。”
楼天应干脆道:“那么,我要右边的空房。”
店小二劝道:“客官,天底下的美女多得是,您这又是何必呢?”
楼天应只道:“我在你店里住下,你便有钱赚不是?”
这话不假,店小二连忙点头:“是,是。”随即补充,“客官随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同样是被抓进宫廷
本文是颠覆了以往的设定
不仅没有被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