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明客气道:“家主没有到,我们怎么敢擅自入座。”
梅颖红接话道:“那现在就请各位入座吧。”话罢,带着文茜第一个上了炕,盘腿坐在了软垫上,让文茜坐在自己的身旁,文茜迟迟没有坐下。
苏仲明一上来,文茜立刻把握机会,拉了他一把,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
苏仲明没有介意坐在这个位置上,坐好了,回头,也轻轻拉了拉李旋,轻轻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软垫子,说道:“坐这里吧,这里没人坐。”
杨彬看了看苏仲明坐着的位置,看到文茜与他坐在一起,心里很不是滋味,随之发现梅颖红身旁的位置空着,那是唯一的一个离文茜还算近的位置,可是,正因为梅颖红坐在那空位子的旁边,才不禁犹豫。
叶双双哪管杨彬的心思,一上炕,就直接坐在了梅颖红的身侧,霏儿也不管杨彬随后的表情,招呼着恭和坐在自己的身侧。
杨彬直直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把那两个离文茜最近的位置都霸战下来,心里越来越不霜,易烨青从他身边经过,大大方方地坐在恭和的旁边,亦也没有理睬他。
苏仲明再度回头,只忙着叫羿天带着阿麟天多坐在李旋身侧的两个位置,也没有空闲理睬杨彬。终于,桌子前只剩下唯一的一个位置,杨彬没有别的选择。
等大伙儿都坐好了,动起了筷子各自将蔬菜和肉类放入已经滚热的火锅汤中,只有羿天回头,只有这个小鬼头注意到自己身侧是个空位子,也只有他注意到杨彬还像根木头愣愣地站在大伙儿的身后。
“姓杨的,你不饿么?不来坐哦?”
被一个小鬼头关心一下,杨彬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感,只是带着心里的苦涩,坐在了唯一的一个没有被占领的垫子上。
一群人团团坐在一起吃饭,气氛总是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唯独杨彬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吃着美食,两只眼睛总是虎视眈眈地盯着苏仲明与文茜。
为了讨苏仲明的欢心,文茜时不时拿起备用的筷子,自告奋勇地替苏仲明从热汤中夹取李旋想吃的肉,递给苏仲明,成功得到了苏仲明的莞尔一笑与一声‘谢谢’。
杨彬看着,时不时暗暗咬牙切齿,他并不恨苏仲明,他心里只是恨文茜这个丫头实在太没眼光,光只欣赏眉清目秀的书生样儿的小子,却不懂得欣赏他由高原的烈日与风雪造就的男子汉阳刚气息的吐罗国美男子。
文茜根本不抬头往杨彬这边看,瞥也不瞥一眼,两只水灵灵的会笑的大眼睛只在梅颖红与苏仲明之间来回移动,说说笑笑也是如此,完全不在乎杨彬的存在。
这顿饭局很慢,吃光了桌案上所有的食物,却是花去了大半个时辰,不过,因为开饭开得早了些,即使大半个时辰过去,他们从饭厅里出来时,天依然没有变黑,只是像披着一大片阴霾,有些灰蒙蒙的。
刚从天上落下的薄雪覆盖在了地上原本的积雪上,极是寒冷,但这一群人才刚刚吃饱,也喝了点酒,被厚棉厚麻和绒衣裹着的身区热乎乎的,把脸颊都透出了薄薄的一层绯红,根本不怕外面这一股寒冷。
苏仲明因为刚刚吃饱喝足,现在一点也不想动,只是站在了饭厅门外的廊道里,其他几个男子也是如此,只有姑娘和小孩最活泼,只要有一个跑出外面,跑到雪地里,其他姑娘和小孩也都跟着跑了过去,抓起地上的积雪打雪仗,男子们只是站在原地看着。
看着那些雪球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击中目标时的力道极其狠,苏仲明有些担忧,忍不住冲他们嚷了一声:“喂!你们当心着点!别胡乱投错了投到这里来!”
刚说完话,就有一个雪球飞了过来,直冲着苏仲明而来,苏仲明的反应还算灵敏,看到危险物体破空而来,赶紧举起右手挡下了,放下手以后对着始作俑者埋怨一句:“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别乱投到这里来,你故意的么!”
始作俑者文茜在雪地里得意地扭了扭辟股,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不道歉,反而欺负人,回道:“是故意的又怎样,是故意的又怎样?这里是我第二个家,我想怎样就怎样!”随即露出了更得意的笑容。
当着梅颖红的面,苏仲明不敢对这个活泼的丫头怎样,只能用埋怨地眼光盯着她。
梅颖红对苏仲明说:“好了,我该回小楼去了,还有事情在等着我去办,文茜就先交给你们看着了,不过,也别让她玩太久了。”
苏仲明应道:“梅庄主放心好了。”
梅颖红才刚刚离开,文茜又向苏仲明掷来第二个雪球,苏仲明一转过脸来,看到一个大雪球近在咫尺,赶紧匆忙闪开,雪球击中了他身后的杨彬,击中了杨彬的凶口。
杨彬一手捂住掠过一丝疼痛感的凶口,一只手举起,食指指着撇着嘴的文茜,本想抱怨她,却忽然目瞪口呆,想要改口提醒她——有一个雪球正从她旁边射出,朝她而来。
然而,不等杨彬脱口一声‘小心’,雪球已然重重打在了文茜的后脑勺上。文茜自然是很生气,一生气就回头,怒目着一只手抬起,将面前的姑娘们和小孩子瞎指了一遍,脱口叫道:“谁干的!谁敢砸我!?”
奇怪的是,姑娘们和小孩子都十分默契地摆摆手,摇摇头。
文茜生气道:“不是你们当中某一个干的,怎么会有雪球砸到姑奶奶我的头上!?”
姑娘们和小孩子又十分默契地一口一句‘天上掉下来的吧’、‘大概是从天上落下来的’这样的话。
文茜气得眼睛发绿,苏仲明却在廊道里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风水轮流转啊,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文茜闻言,立刻回头,怒视着苏仲明,骂道:“风水轮个屁!再敢说风凉话,我就再扔十个雪球给你!”
杨彬却幽怨道:“文茜,你刚才扔过来的雪球弄得我好疼,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
文茜白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不理睬。
杨彬微微低下头,伤感几乎变成了内伤,心底隐隐作痛。
雪慢慢下大了,易烨青忍不住冲着外面那几个动如脱兔的活泼身影喊了一声:“雪下大了,你们赶紧回来!”
这一声叫唤很有效,在雪地里嬉戏的几个人齐齐奔跑回来,也包括文茜在内。
苏仲明看着雪连绵不断地从天上落下来,发了一下呆以后,灵光一闪,对大伙儿道:“对了!你们想不想吃冰激凌?”
“冰激凌?冰激凌是什么?”霏儿困惑。
大伙儿也同时困惑起来。
苏仲明不想为一个现代词汇解释太多,只道:“只要有奶油,有碗筷,有果汁,有砂糖,最好连熟羊奶也有,加上一些雪花,就可以做出冰激凌,最适合夏天吃了。”
霏儿依然不解:“可是,现在是冬天了啊,大冷天吃这东西,肯定会吃坏肚子的吧?”
苏仲明大度道:“没关系,只要不是空腹,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况且,只是偶尔吃一次而已啊。”
叶双双思考着,答道:“我没有吃过这类的东西,不过听起来好像挺好吃的,倒想尝一尝。”
苏仲明立刻道:“趁雪还在下,我们得赶快去把材料弄来,然后接一盘白雪!”
文茜对冰激凌也挺感兴趣,听闻苏仲明这样一说,当机立断道:“嗯!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人把东西带过来!”说完,就跑进雪里,冒着雪往前跑。
杨彬赶紧道:“我跟你去!我帮你挡雪!”边喊着,边赶紧追了过去,追到文茜时,立刻抬起袖子裆在她的头顶。
只是过了一会儿,文茜便领着两个下人回来了,杨彬撑着油纸伞,走在她身边,为她挡住从天而降的雪。
下人将木托盘都放在饭厅里的桌案上,托盘里有几个碗盘,一个盘子装着几个水果,一个盘子装着几许砂糖,一只碗里装着凝结成霜的奶油,一只碗里装着羊奶,还有几只小碗两个盘子什么也没装。
苏仲明拿起托盘里的一把碧首,开始削果皮,启唇也记得吩咐:“你们赶紧趁时候去接雪花,接一大盘。”
下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各拿了两只盘子走了出去。
苏仲明削掉了果皮,切块,就将块状的果肉用纱布包裹住,放在捣物钵里,手沃棒槌用力捣碎,捣出果汁。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叶双双在一旁看着,张口问道。
“其他汉子就站在旁边随便晃悠,女孩子嘛……帮忙把奶油、砂糖、熟羊奶拌在一起,味道要扮的好吃!”苏仲明一边捣果肉一边回答。
文茜听罢,立刻照办,跟着叶双双和霏儿一起,用瓷勺挖了一点奶油,舀了一点熟的羊奶,又挖了一点砂糖,都放在一只小碗里,均匀搅拌。
苏仲明捣出了果汁,连着碎果肉都加进她们的小碗里,叫她们继续搅拌。
过了一会儿,下人进屋来了,从外面接回了堆得高高的两大盘白雪。
苏仲明吩咐姑娘们用瓷勺底轻轻将碗内的混合品推平,使之与碗口边沿平行,又吩咐她们将小碗放在托盘上,将盘子反过来盖住碗口,然后,自己将两大盘白雪都放在托盘上,把这些小碗全部淹没,覆盖严实,又叫下人再去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