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苦恼的尊贵长者,苏仲明兴起编故事,利用镜子道出了实情,“镜子说,长孙王后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龙种,而是也种。”一语令长孙卿的脸色登时煞白,她慌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太王太后,他这是在诬蔑!”
苏仲明平静地笑了笑,“是不是诬蔑,等广王陛下来了,自有分晓的。”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宣喊声,“陛下与楚贵妃驾到!”随之,是两道丽影步入了殿内。
柳缨荷一身女子打扮,但仍旧英姿飒爽,迈着男儿步履,走到太王太后的面前,把长袍后摆向后轻轻一抛,跪在地上,叩拜,“给王奶奶请安。”
殿上众人,除了苏仲明与米多娅,皆吃了大惊,但惟有太王太后脱口:“陛下怎么突然这副打扮?快些换掉,这是女子穿的衣裳呀!你可是男儿之身!”柳缨荷低着头,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回答:“不,孙儿本来……就是……女儿身……”
短短的一句陈述,她的心因为紧张而乱蹦,她不敢抬起头与面前的长者对视,甚至……连自己说这句话时的声音是大是小也不晓得。
“你……你刚才说什么?”如遭遇晴天霹雳,太王太后顷刻惊呆了。柳缨荷暗暗沃紧了拳头,再重复一遍,“孙儿……本来就是女儿身,王奶奶……”撞起胆,抬起头,却是见太王太后吾住凶口在急醋川气。
她赶紧站起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太王太后,“王奶奶!”太王太后稍稍稳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当初你为什么要穿成公子的打扮?”
柳缨荷忍不住落泪了,“孙儿不是有意要欺骗您的,您听孙儿讲一个故事,听完故事您就会明白了……”
第91章 第91话
随即,柳缨荷平静下来,抹掉了眼眶边的泪,就像那晚对苏仲明陈述的那样,对面前的长者又述说了一遍那个隐藏在她心底的故事。
长孙卿自从见到柳缨荷的女子打扮又听她亲口承认是女儿身时,心里很是又惊又慌,不知如何是好。她转动着眼珠子,想着能够自保的办法,无意中,与楚茵茵的目光相撞,楚茵茵盯着她,那目光异常严肃,更令她心神乱了几分。
她移开目光,转投到那年轻宦官的身上,恶狠狠地瞪着他,甚至暗暗咬牙切齿。这时候,听完故事的太王太后叹息一声,“你们母女俩啊,怎么不早点告诉哀家这件事,害得哀家被蒙在鼓里十几年!”却是没有生她的气,只因如今木已成舟,再生气也是枉然。
柳缨荷有些无辜,说道:“这不都是怕您生气、一气病倒了嘛。”又试探一问,“那……王奶奶是不追究这件事情了?”
太王太后无了无她的手背,答:“哀家还生气干什么?你是哀家的好孙儿,又是广陵国最英明最聪明最善良的国君,哀家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举国百姓想一想啊!”
柳缨荷感动到扬起一丝笑容,扑进太王太后的淮里,脱口:“王奶奶,你是广陵国最仁慈的太王太后!”太王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兼,“好啦好啦,哀家不为这件事生气,哀家要为王后的事生气。”长孙卿闻言,越加慌张,额头上溢出的冷汗将脂粉湿透了。
“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是否真的是也种?”太王太后忽然扭头向长孙卿,先前的仁慈一下转变为怒云满面。长孙卿吓得浑身发颤,低下头,不敢点头承认亦不敢摇头说不是,心里只一个劲地慌张无措,手指上的指尖恨迹很深很深。
楚茵茵看着她如今这副样子,轻轻哼了一声,出语:“明人不做暗事,既然做了,就该自己承担这一切的后果才是。你是怕了么?”
长孙卿不语,但暗暗沃紧拳头,心里一个劲地在对自己说‘不能输不能输不能输’,太王太后盯着她,又质问了一遍,“你快些回话,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也种么?”
迫于无奈,为了保住性命,她堵上最后一注,点下了头,“是……”太王太后皱起眉头,怒从中来,责备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欺骗哀家?哀家一直待你很好,一直觉得你是当王后的最佳人选,你……你太令哀家失望了。”
她又指着那名跪在地上的年轻宦官,“你说,是不是你净深不干净,故意去跟王后干这见不得人的构当?”那名宦官愣了一下,赶紧磕头,“太王太后饶命啊!是王后先找上奴才的!奴才见王后生得好看,又想借机会攀权,所以……”
太王太后大怒,叫道:“来人,把这对不乾净的男女拖下去!严加处罚!”一时间,长孙卿与那年轻的宦官不约而同地向她磕头求饶,“太王太后饶了我(奴才)吧……太王太后……我(奴才)知道错了……”
柳缨荷稍稍沉思,在关键的时候出语阻拦,“王奶奶,还是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世了以后再处罚她罢。”太王太后微微愕然,“陛下想留下那孩子的性命么?那是个也种!留着有何用,还不如让他随生母而去吧!”
“有用的,有用的,您不正缺玄孙么?谁养了他就是谁的。”柳缨荷平静劝说。太王太后拿她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唉……那就顺你的意思罢,从今开始,哀家就废了她这个王后,以后这些日子她只能呆在寝宫内,直到孩子出世!”
随之,她下了命令,“来人!把这个苟奴才拖下去,赐上毒酒。把长孙卿送回寝宫,严加看管,不准她踏出宫外一步。”
苏仲明看着低着头并且已经呆滞了的长孙卿,看着她被搀扶着带下去时从眼眶边落下几滴晶莹的泪,她的傲气与狠毒在这一瞬间全然消失了,就像云雾那样。
“太王太后……”楚茵茵跪在太王太后的面前,欲言又止。太王太后轻轻一叹,“哀家确实在意你曾经是轻楼里的名即,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洁申,这事始终是个心病,想要忘记是不可能的,哀家……只能成全陛下,你该知足了。”
楚茵茵心底了然,打自进了轻楼的那一日起,自己的名声早已被摧毁了,无论身心是否纯杰,都已经注定与甄节牌坊无缘,‘名即楚茵茵’这个名号无论如何也无法撤销,她只向太王太后磕了头,便起身。苏仲明站在一旁,除了同情她,再也没有任何表示。
“对了,那面镜子,它还真的就是一个保贝呢!”太王太后随后含笑着望向苏仲明。话一落下,苏仲明便忍不住了,噗地一声笑出来,向她坦白:“我跟您招了吧!它其实真的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并非幻世镜,真的幻世镜不为我掌控,只有青鸾城持钥匙的祭司才有资格并且能够掌控它。”
太王太后听罢,恍然大悟,也晓得他的用意,没有怪罪于他。而柳缨荷也在此时明白了他趁自己不在之时擅自胡搞了些什么,举起右拳戏谑地打在他的肩上,笑道:“你呀!”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楚茵茵又从贵妃升为了王后,而广王柳缨荷也向天下百姓下诏宣布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可喜的是,广陵国的百姓在得知了真相以后,反而更加尊崇她了。
延误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下午,苏仲明背起包袱,准备要启程追上伙伴,柳缨荷听说了以后,特意带着楚茵茵前来为他送行。在流光舍内院落,柳缨荷有些不舍,启唇:“真的要走了么?你才来了两三日,我还真是舍不得你这么快走。”
“既然你我已经结交为友,来日方长,一定还会有相见的时候。”苏仲明回答,想了一想,决定提醒她一番,“不过,以后哪一日你又要找我的话,可不能派人再冒险闯青鸾城了!再有下次,青鸾城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柳缨荷笑了笑,点头答应,忽然,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拿出两封信件,说道:“我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茵茵出事,所以无心看折子,今早起来看折子,发现了三封外国书信,但其中两封不是我的,而是让我转交给你。”
苏仲明愣了一下,“转交?普通百姓怎敢拜托广王转交信函给我?”柳缨荷说,“写信的人可不是普通的百姓,一封来自佳陵国,一封来自黄渊国。”
书信递过来,苏仲明怀着好奇心接了,一一拆开来看,第一封是千秦所写,信上说他已经登基了,依旧像个影子一样,追着他催着他履行约定。苏仲明看完以后,哭笑不得,再看了第二封,乃是萍宣公主所写,字字句句密密麻麻,内容是与她到雯国有关。
苏仲明把这两封信收起来,向柳缨荷与楚茵茵拱手,便要辞别,“太阳向西了,我也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保重!”柳缨荷亦向他拱手,“保重!旅途顺利!”
米多娅不知何时又化成了巨鸟形态,此刻伏身,让苏仲明能够爬上鸟背。苏仲明坐稳了以后,喝了一声‘出发’,巨鸟就立起身,张开羽翼,向前快速奔跑,随后,腾身而起,飞向了蓝天,一去不复返。
几片白羽从空中慢慢地飘落下来,柳缨荷与身边的楚茵茵收回目光,彼此相望,等到楚茵茵将自己送到柳缨荷淮里而柳缨荷温柔地报住她时,白羽才刚好落在她们的脚下,无声无息,只是静默地躺着,像是在目睹眼前这一幕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