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寒,“嗯。”
楚凭澜,“那他还是被吃了比较好,那家伙肯定不会甘心在长生殿被困一辈子。”
顾轻寒看着完全对自己的危险没自觉的家伙,伸手弹了弹他脑门。
没等楚凭澜折腾回来,殿主的亲卫队长已经走过来了。
房奕朝来人一笑,“殿主没请十二卫?”
亲卫队长耐人寻味地看了他一眼,“殿主请各位回去。”
等亲卫队长接着去通知其他人,齐钰才问,“我们是被怀疑了吗?”
房奕笑看他,“又不是你干的,你心虚什么?”
说完又瞧瞧老神在在的顾轻寒,没说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顾轻寒时不时搭一句。
说着说着,房奕看着那反复回放的画面,忽然来了句标准的京骂,道,“爷媳妇被炸了。”
楚凭澜被他逗笑,意有所指地看看顾轻寒,后者一脸无辜,把楚影帝的精髓学了个十成十。
楚凭澜对房奕和齐钰很快放下心防。
他能感觉到顾轻寒对他们态度的不同,那种朋友间相处的会心,是模仿不来,也强求不来的。
“朋友”。
真是陌生的词。
楚凭澜漫无目的地想着,忽然想起沈叶琛的脸,唇角弯起,单边酒窝微微陷下去。
“笑什么。”顾轻寒戳戳他的酒窝。
楚凭澜抬眸笑看他,没说话。
顾轻寒像是意会到他的想法,亲了他一下作为回应。
房奕一直针着顾轻寒让他赔他一个媳妇,凶神大人把齐钰塞给他,若无其事地带着楚凭澜走了。
楚凭澜被他牵着走,回头给他们做了个鬼脸,小尾巴一样粘着顾轻寒走了。
留下一脸无辜的齐钰挨房奕的揍。
齐钰,“……”
食物链底端就是这种感觉吗。
——卷五·相国霜钟金鳞诀·完——
回去的路上。
顾轻寒,“宵夜吃什么?”
楚凭澜刚买了明天做早餐的包子,夜风吹来,忍不住裹了裹毛衣,只觉得秋天真的来了,“吃皮蛋瘦肉粥加油条,还要吃肠粉加蛋加皮,要热的。”
“吃那么多,你不怕撑?”顾轻寒随手推开一家品牌成衣店的门,进去挑了件外套,和跟着进来正享受室内暖意的楚凭澜道,“回去热点汤你垫肚子就好了。”
“不要,”楚凭澜也不问他衣服挑给谁的,嫌他挑的那件外套颜色黑,改拿了白的,去收银台结账,“我就要吃那俩。”
“你吃撑了受罪的是你自己,喝汤吧。”顾轻寒刷卡签单,信手把热印纸递回去给收银员,示意不用包,直接让把吊牌剪了,扔给楚凭澜穿上。
“嗯,所以我自己负责啊。”楚凭澜不客气地穿了外套,出了门,回头,“汤可以吃完之后喝。”
顾轻寒,“……”
他就不该问宵夜的事,说不定这祖宗嘴痒完就忘记了。
“决定了,凰记应该还没关门,我们坐地铁去的话……啊。”楚凭澜走在前头,也不知道踩到什么,忽然蹲下了。
顾轻寒眉头蹙起,走过去看,见他没事,面前还有一只“小流浪狗”,才松开眉头,“走吧。”
“等等。”楚凭澜把拎着的塑料袋打开,热乎乎的包子还冒着热气,他掰了一个肉的,给小狗吃。
那小狗挑剔得很,毛色脏兮兮的,依稀看出来是只二哈,估计以前也是有主子的,路人给东西也不吃。
“你还挑上了?”“被路人”的楚凭澜似乎对狗狗有什么执念,把准备给顾轻寒的辣酱拆了,把包子沾了辣酱,继续喂它。
今天变成狗狗的地生灵,“……”
早把“二哈”看透的、辣酱被媳妇拿去喂地生灵的凶神大人,“…………”
在凶神大人的目光和自己腹中的饥饿感催促下,二哈哼哧哼哧地把包子吃掉了。
喂狗成功的楚凭澜回头笑,“嘿,孩子像爹。”
顾轻寒,“……”
不知道该生气包子还是喜当爹。
那只“狗”估计是被欺负才落单的,耳朵没了一只,尾巴被咬掉一小截,摇晃着显得十分滑稽,身上也脏脏的。
楚凭澜掏了手帕给狗狗擦干净,也不顾刚买的新衣服,路过的人看着两个衣着光鲜仪表堂堂的情侣在这干这种事,无一不嫌恶地躲得远远的,似乎觉得他们有精神病还是怎么地。
看着狗狗的惨状,楚凭澜动了想给他凶兽血的心思,想想又放弃了。
顾轻寒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干脆跟着蹲下来,问他,“怎么了?”
“我想给他穷奇血,”楚凭澜说,“不过想想,还是别让他被孤立吧。”
显然经历过同样情况下人类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唔,”顾轻寒想了想,拿出一张听雨楼的冥币,叠成帽子给狗狗戴上,“这下他可以称王了。”
楚凭澜笑了,“嗯”了一声,伸手挠狗狗依旧看着脏兮兮的下巴,“狗王。”
地生灵变的狗狗,自然听懂了,舔舔他,咧开嘴没心没肺地吐舌头,哼哧哼哧地喘气,听起来像是在笑。
楚凭澜把狗狗喂得恰好够饱便没再喂了,只是把剩下的包子放在他身边,和顾轻寒走了。
“带回家去?”顾轻寒看着他一直往回飘的目光,道,“多养只狗还是养得起的。”
楚凭澜视线里小流浪狗已经没影儿了,才转回头,拒绝道,“养不起。”
顾轻寒眉毛一扬,他们家不存在财政问题,那就是人的问题?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狗。”楚凭澜侧头看他,又低下头,没头没脑地道,“被我害死了。”
没能力养好,还是放回去吧。失去太痛苦,没胆量拥有,也没有担当拥有。
顾轻寒已经是他的最勇敢一次尝试了。
顾轻寒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心里闷疼,摸摸他脑袋,“那就不养了,以后散步来看他。”
楚凭澜不说,他也能想象到在楚家能发生些什么,让楚凭澜把小时候的一只狗记挂到现在。
楚凭澜倒没有顾轻寒想的那么灰。
虽然狗狗不见了,但是楚凭澜居然开始想,可能狗狗不跟自己,也是福呢?
到了地铁站,楚凭澜看着顾轻寒在前面排队买票,唇角笑意又爬回来了——他认识到顾轻寒越来越多面,知道他凶神面具之下,也有对兄长的亲情,对父母的眷恋,对朋友的惺惺相惜。
顾轻寒买好了票,走过来,身上还穿着和他一样的灰色毛衣,漫不经心地把地铁票抛给他,然后习惯性地亲了他一口,牵着他就去入匝。
楚凭澜笑着跟着他走,两人惹来许多关注的视线,但当事人却不在乎。
还有,对他的爱。
——卷五·相国霜钟金鳞诀·真·完——
卷六 汴水秋声饕餮鸣
第34章 饕餮 01
灯火幽微的地牢墙壁浑厚,却阻隔不了外面鼎沸的人声。
夜已深,沈叶琛却面朝牢门坐得笔直,虽然条件简陋,却依旧打扮得体面而精致,蓝眼睛里睿智的光芒一点也不像死到临头的犯人。
“就让他看看老子的厉害。”少年向牢门外的黑暗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像是准备登台上演最后一出戏的演员,言语间颇有跃跃欲试又决绝的意味。
少年背后的黑暗中,从未露面的龙视线落在他纤细的背影上,懒洋洋地应了他一句,“嗯,气势不错。”
意味不明的语气让人猜不透他是带着对即将赴死的人的施舍,还是旁的情绪。
沈叶琛却不在乎龙的态度,在他的信条里,即便怎么操纵他人,他相信和依赖的,从来只有自己。
他妈妈是沈家旁系,为了拉拢西方势力,被族长安排了斯诺家的亲事。沈家这样传统的世家中,在乎的只是下这一步棋后带来的成效,而作为棋子的儿女嫁过去后过的是什么日子,自然不在关切范围之内。
两个理念背景迥然的世家相融,斯诺家还是以走私黑魂发家的,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从出生到长大,沈叶琛见证了母亲是怎么求救无门一步步被折磨致死,也见证了中外魂圈的各种肮脏陈腐的所谓“规则”。
时代的变迁和科技的发展,除了带来了设备上的更新,似乎并不能撼动这些古老的规矩半分。世家该联姻的还是联姻,清道夫依旧不接受女性入行,魂师界依旧是以女子为尊,长生殿主依旧有绝对权威,犯错该连坐的依旧连坐,有能之人也依旧一一被殿主利用各方手段控制为之所用。
即便看得清楚,作为一个无权无势丧母还企图弑父的沈家之后,沈叶琛还是不得不面对被接回沈家的结局。
只是最后他是主动回去的,回的也不是沈家,而是听雨楼长生殿。
年少的他只看到,只有拥有如长生殿的那位一样的权势,才有资格谈改变。凭着麒麟血,他和殿主达成条件,自成一派,在听雨楼任职,而非被放归沈家。
起初他是走得极稳的。强权之下必有异议,听雨楼年轻一辈不少他的朋友,更有不少人早有不服之意,只是惧于殿主的威严,也苦于没有领头人,才各自表面安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