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亦，晚安。”棠糖的声音已经轻得听不清了。
她抬起脸，阖着眼睛在唐青亦嘴角黏黏糊糊亲了亲。
“晚安。”唐青亦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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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考试的前三天开始，班主任便殷切叮咛注意事项，考试当天，更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交代了一遍。
校园里停了几十辆大巴，车玻璃放了某某学校卡牌，负责将高二的参考学生送至相应考点。
男生背着包，坐在车座，紧张地开始抖腿。
车内的氛围近乎压抑，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
男生手里拿了一沓资料，信手翻了翻，竟是一个字也瞧不进去，索性收了起来。
他东张西望，试图让自己放轻松一点。
他看到车侧，班主任正在和一位女老师聊着什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他们这辆大巴。
那位应该是随车老师。男生心想。
他顺着班主任的手指看去，视线在车座前排的两个人影一晃，瞥见什么，心虚地急忙转移视线，最后又做贼般挪了回去。
目光定了定。
——是唐青亦和棠糖。
车座挡着，看不见她们的脸，只能从缝隙间瞧见女孩摊开了掌心。
指节很细，肌肤又白又嫩，透着粉，属于少女的细腻。
等了一会，棠糖曲起了拇指，指腹贴在掌心。
接着是食指、中指……有点像数数，又有点像寻常棠糖背书时，按顺序将知识点背诵。
男生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两人此刻的模样。
唐青亦必定是微微侧了脸看着女孩，眉目清冷，眼神却专注。
棠糖则认认真真，倘是顺利背完，便弯着眼睛冲唐青亦笑，倘是中间出了岔子，便眨着眼睫，期期艾艾地等唐青亦帮她。
果然，不多时，女孩的尾指犹犹豫豫了一会，也坚定地贴合在掌腹。
棠糖背得很顺利。
男生没来由也松了口气。
唐青亦与棠糖与他前后桌，所以他对于棠糖的复习进度也相当知悉，时间长了，便情不自禁跟着唐青亦的步调走。
现在想来，他自己的复习应当也是大差不差。
“同学们，大家好，今明两天就由我负责大家的随车工作，考试期间遇见的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联系我。”随车老师站在车载饮水机旁笑着道。
男生走了神。
再看过去，棠糖的掌心重新摊开，另一只纤白的手搭了上去，比女孩的手更漂亮些，玉净薄透。
两只手缓慢地蹭着，指节弯了又展，一点点嵌入指缝，不疾不徐，最终十指相扣。
是隐晦的、甜腻的默契。
每一处线条都足够细致，像是平白放慢了半拍，纳入镜头，每一帧都足够令人心动。
男生心脏噗通作响。
他见过身边其他女孩子的亲密。
她们喜欢牵手，喜欢拥抱，共用水杯，甚至高兴时会彼此亲吻脸颊。
女孩子天生便是可爱、鲜活的生物。
可唐青亦与棠糖……
她们的相处似乎与其他女孩子一般无二，却又分明多了他难以言喻的感受。
像羽毛，落在后颈。
“考场到了，我们先去候考教室，等其他车的同学。”随车老师扬声道。
两天的考试结束，返校时，气氛欢腾得不像话。
不少人拿了手机出来聊天或者游戏，随车老师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开黑吗？我看时间刚好够两把。”
有人从后座推了推男生。
“我技术不行。”男生推辞。
“怕什么，你哥带你。”
十分钟后，那人骂骂咧咧地劝告男生离这个游戏远一点。
男生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不自觉用目光找着唐青亦和棠糖。
这次从车座间隙看到了女孩的脸。
浅褐色的眼睛亮亮地浸着笑，眼尾柔美。因为是侧面，所以鼻子显得愈发挺直小巧。
唇是薄的，红润得像吻过花瓣。
棠糖对唐青亦绽出的每个笑都烂漫、纯稚，惹人心动。
随后，男生眼里，白净的指尖捏着一只耳机，轻轻放进女孩的耳朵。
棠糖的耳垂很快红了起来。
她的脑袋一点点蹭到了唐青亦的肩窝，两人就着一副耳机在听音乐。
车座的间隙里只能看到相靠的两个脑袋。
临近学校时，男生睡眼惺忪地抬头看了看。
下午五点多，冬日的阳光并不热烈，斜斜地落照。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虚虚挡在女孩脸颊，遮住眼部。
棠糖仿似睡熟了，许久未曾有动静。
约莫过了两分钟，车停的动荡让女孩乍然惊醒，她下意识阖眼往唐青亦的怀里埋了埋。
男生随着人流下车。
他回望，看见某一格车窗，棠糖仰着脸笑，唐青亦抬手理了理棠糖鬓角的发。
日光和煦，天际的云絮镀了一层浅金的描边，光线星星落落地映在唐青亦的眼眸。
温柔而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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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亦与棠糖的春节依旧是在锡市过的。
不同的是，她们这次迎来了一位客人。
“吃火锅吧，火锅怎么样？”姜笃笃坐在地毯抱着垃圾桶，里面装满了零食袋。
她语带兴奋，“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姜笃笃的爸妈出国度假，姜笃笃不乐意再做一年电灯，求了爸妈又求唐青亦，好不容易两方松口，让她死皮赖脸地提着行李在唐青亦家蹭一年。
“笃笃，我们家还没煮过火锅，但我记得有专门的用具……这个应该怎么做呢？”棠糖在剥提子，去皮，用牙签剔籽，灵巧熟稔。案几上摆了一只玻璃果盘，附带三枚银叉。
唐青亦坐在棠糖身旁，正拿遥控器换台。
我们家。
姜笃笃品了品。
姜笃笃第一次来这里，看到棠糖解了围裙从厨房出来和她打招呼，脑子一片空白，心里竟诡异地不觉稀奇。
她们的磁场太过契合，用时新的影视作品形容，大抵是有种微妙的宿命感。
“火锅还不简单。”姜笃笃来了精神，她把垃圾桶挪到一边，开始大声叭叭。
最终是姜笃笃与唐青亦一起出门买食材，棠糖在家对着网络菜谱做火锅汤底。
姜笃笃换下自带的室内鞋，站在玄关冲里面吼：“棠糖，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带！”
“嗯？”棠糖围裙还没系好，疑惑地应声。
唐青亦淡淡瞥了姜笃笃一眼，她站至女孩身前，默不作声地接过女孩手里的系带。
一个若即若离的拥抱，唐青亦垂着眼，眼睫似清冷，又似化不开的暖意。
“等我回来。”唐青亦揉揉女孩的脑袋。
棠糖便绽开笑。
姜笃笃：“……”
“走吧。”唐青亦取下衣帽架上的围巾，在颈项系好，“棠糖的那份，我帮她买就可以。”
“你喜欢什么，自己挑。”
姜笃笃看到了围巾上的标记，两个字母，和一颗小小的爱心。
“……哦。”
姜笃笃口味大众而重，各种食材都忍不住拿一份。
肥牛、羊肉卷、各种丸子、毛肚、鸭肠……多为肉类。
唐青亦挑得很仔细，木耳、金针菇、虾滑、鱿鱼之类，素菜与海鲜更多。
等她们到家，客厅里已经充溢着火锅汤的辣香。
“加了一点豆瓣酱和之前存的鲜辣酱。”棠糖解释。
鉴于姜笃笃强调火锅的氛围很重要，三人在案几上就餐，彼此凑得很近。
插了电的小锅里咕嘟着浓郁的汤汁，热气熏腾。
“鸳鸯锅？”姜笃笃盯着两个火锅格，“一样的汤底，不像啊。”
棠糖递了一碟蘸酱和一杯清茶给她。
“唐青亦不太喜欢吃红肉，所以单独有一格。”
姜笃笃大叹可惜，将已经处理好的食材一窝蜂下了进去。
她这厢吃得热火朝天，唐青亦两人倒是不紧不慢。
姜笃笃眼见着棠糖带了一次性手套给唐青亦剥虾，又看到唐青亦将生菜放进清茶里涮了涮，放进棠糖的碗里。
两个人的话都不多。
电视里在放综艺春节特辑，笑声热热闹闹。
“笃笃，鸭肠应该不能煮太久。”女孩分了神给她，轻声道。
“嗯……”姜笃笃闷着头用筷子在自己的火锅格里搅了搅。
吃完饭，三人约定的是轮流收拾锅碗，姜笃笃便拿着游戏机坐在客厅。
【GAME OVER】
一盘游戏结束，姜笃笃听见厨房里的絮语与轻笑。
棠糖笑起来很孩子气，声音软而甜，往人的耳朵里钻。
姜笃笃心里火急火燎地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她踮着脚在厨房门口张望。
女孩正戴着手套扶在洗碗池，她弯着眼睛，棠糖对面，唐青亦的鼻尖有一撮泡沫。
这有什么好笑的？
姜笃笃大觉无趣。
她走后，棠糖脱掉手套，指腹小心地帮唐青亦抹掉。
“好了。”棠糖捧着唐青亦的脸，认真地看了会，凑上去亲亲她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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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感的重要性让姜笃笃强烈建议将春晚作为背景音。
她窝在沙发打游戏，打得昏天黑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