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闻及时向内挪动了一下,和时千饮贴手并腿。
医生:“……”
岁闻:“……”
医生:“挪个位置?”
岁闻思考一下,向内挪一下,靠入时千饮的怀中。
医生:“再挪个位置?”
岁闻于是又向内挪了一下,这个距离,时千饮完全坐不下了,他有点无可忍耐,用手指在岁闻的掌心写道:
开窗。
岁闻立刻明白了时千饮的意思。
他问医生:“那个,我可以开个窗户透透风吗?”
医生:“可以。”
岁闻于是从座位上站起来。
但他站起来的时候正好时千饮也跟着站起来,狭小的位置里,两人绊在一起,刚刚起身的岁闻再度跌下。
仓促之间,岁闻下意识伸手去拉时千饮的胳膊。
狭小的空间里,除了岁闻以外,全是人类。
未免被人发现端倪,时千饮无奈,只能顺势靠在岁闻怀中,让对方的手自然垂下。
岁闻:“唔——”
医生奇怪地看了岁闻一眼:“你怎么了?”
岁闻承受着另外一个人的重量,对方正坐在自己的怀中,一两缕长发像蛇一样,钻入自己的衣领刮搔着,他面不改色,假装一切无事发生过:“没什么。”
医生又狐疑地看了岁闻两眼,才来到岁闻身旁坐下。
岁闻不动声色地扶了一下时千饮的腰,让对方先站起来,自己再跟着站起。
甫一站起,岁闻感觉身旁一空,知道时千饮已经离开他的周围。
但车厢的空间一眼见底,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虽然暂时摸不到人,却能够察觉对方的呼吸却始终若有似无地萦绕在身旁。
像是在和我捉迷藏……
岁闻在心里默默念叨了这一句,慢吞吞挪到窗户之前,打开车窗。
车窗之外,夜色幽魅,白色建筑于其中隐隐绰绰,医院到了!
***
医院的急救室里,大家都在忙碌。
四面八方的声音像是群蜂嗡嗡的吵闹,在闭合的急救室内大肆响起。
躺在病床上的杜鸿被打了两支针,接着就再也没有医护人员来管他了。
他躺在病床上,听见载着病人的移动病床来来回回的滚轮声,他感觉有些人被推出去了……和他一起坐着车进来的病人好像走了,医生说她的外伤已经处理好了什么的;但是又有人进来了,这一次,对方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医生只看了两下,就说死亡了,不用救了。
死亡了,不用救了……
我的身旁躺着一具尸体?
杜鸿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低叫出声。
他的叫声引来一位护士,护士问他:“你皮肤上的脓肿消得很快,现在感觉怎么样?好多了吧。待会就把你推到皮肤科那边休息,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你一会就可以走了。”
杜鸿只感觉麻木的皮肤正在像被火焰烧着似的,又像被虫子啃咬着似的,又麻又痒,非常难受。
但是护士的声音给了他一点安慰。
他的低喊变成说话,他对护士说:“我现在是什么样子……给我镜子看一看……我这是什么问题?”
护士:“你等等。”
她在旁边找了一下,递给了杜鸿一面小镜子。
明亮的镜面照出杜鸿的脸。
他最先看着自己的脸,脸上的肿块里的脓确实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块块红色分布在皮肤上,看着确实很像过敏的样子。
脱离了未知的危险,他的脑袋又可以转动了。
难道镜子旁边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杜鸿在心里嘀咕着,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并没有注意到,他拿在手上镜子正于此刻微微一闪。
一闪之后,周围的光线霎时一变,正看镜子的杜鸿只觉得视野一暗。
他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的灯,问周围的医生和护士:“灯是不是暗了一点?”
但这一次,没有人搭理他。
每个人都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做着做着,医生突然哭了,一丢手上医疗工具,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天天熬夜,天天加班,永远在睡不够的情况下给人看病做手术,看不完的病人做不完的手术!为了这份工作我都吹了三个女朋友了,每一天我都感觉自己明天就要死了。”
医生一哭,护士也不工作了。
护士踩着袅娜的步伐接近医生,从医生背后拥抱医生,温柔说:“别人不喜欢医生没有关系,我喜欢医生……”
杜鸿:“???”
躺在病床上的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左右看了一会,目光落在还自己对面那位因呛咳不能呼吸,而送入医院急救的中年女人身上。
这位中年女人才刚刚进门,在医生坐下哭诉之前,正紧急为她割开喉咙的表皮,要塞入气管辅助呼吸。
现在,她喉咙上的表皮已经割开,放置在一旁的气管却迟迟没有塞入,中年女人正一下一下地挣扎着……
杜鸿:“那边的病人还没……”
没有人理会他的话。
医生依旧在哭,护士依旧温柔安慰。
病人在病床上挣扎着,渐渐没有了挣扎的力量,不再动了。
杜鸿结结巴巴:“病人……你们……”
***
医院的病房,哪怕关了门,依旧有源源不绝的吵闹声从门缝、从窗户、从各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传进来。
吴成有点心烦气躁。
他知道这些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就在他病房外边的走廊里。
一架架移动病床停留此处,一个个病人和他们的家属呆在外头的走廊上。
臭气熏天。
吴成心不在焉地又打了两盘游戏,丢开手机,往房间的一角走去。
房间的这个角落,有一面挂在墙上,用于整理仪容的镜子。
他在镜子前照了照自己,整理头发,拉扯衣服,才刚弄到一半,镜子忽然一闪,晃了下吴成的眼睛。
但这个时候,开门声恰巧响起。
吴成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转头一看,发现进来的是自己的护工。
他漫不经心对护工说:“……不用呆在我这里,我今天感觉很好,这里也没什么要做的,你可以直接回去了。”
他说着,按了下自己的胸腹。
伤痕来得异常,好得也异常。
上午还疼痛到甚至无法用力呼吸的地方,现在做些简单的活动,已经没有问题了,这让他渐渐有了想法。
也许镜子的效力并不持久。
而且今天早上过来找我问镜子事情的两个人,也并没有事情,可见镜子并不是什么不可破解的东西……
吴成说话之后,进了房间的护工并没有迫不及待的离开。相反,他开了口:“小同学,我照顾你很认真吧。”
吴成客气道:“麻烦你了。”
护工靠近吴成:“所以你是不是该向我意思一下?”
吴成一时错愕:“你什么意思?”
护工已经走近到吴成的三步之外,他不再掩饰,露出自己贪婪的面孔,大声说话:“我的意思是,你应该给我钱,给我很多很多的钱,没有钱谁想伺候你们啊!!!”
措不及防下,吴成被人一把抓住。
对方的手伸向他的口袋,摸索拣搜。
吴成又惊又怒:“你疯了?!”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试图摆脱护工的控制,争斗的碰撞声开始接二连三的响起来!
和护工的争斗之中,吴成频频看向房门之外。
他期待呆在外头的病人家属、恰好巡视这里的医生护士能够听见声音,赶紧来帮他拉走疯子。
但无论他发出了多么大的声响,始终没有人碰触这一扇薄薄的病房门,只有各种各样的喧闹,像最初一样,不懈地从门缝、窗户、各种各样的地方传进来……
***
到了医院,岁闻一面帮棠兰兰办手续,一面给学校的老师打电话。
这样辗转几次,他终于联系到了棠兰兰的家人。
她的家人对此显然没有准备,电话里紧张得声音都变了,千恩万谢地感激岁闻救了自己的女儿,并求岁闻再在医院停留半个小时,等他们到了现场当面感谢和沟通。
岁闻对当面感谢并没有什么兴趣,但他能够理解对方想要当面问清楚当时情况的想法。
他答应了对方,转回时千饮身旁,看见对方正低头玩消消乐。
自从上次看舞台剧的时候安利时千饮消消乐以后,时千饮的碎片时间就从听英语变成了玩游戏,并且已经开始进化到给游戏氪金的程度了。
游戏的魅力果然是学习所不能比拟的啊。
岁闻感慨一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卑鄙,这就扼杀了一只学霸鸟……
他坐下来,正要说话,突然发现自己的两只手上黑红黑红的,一半灰尘,一半鲜血。
他到了嘴边的话顿时一变,对时千饮说:“我去洗手间洗个手,我们在这里等一下,等到棠兰兰的家人来了再走。”
时千饮没抬头:“嗯。”
岁闻于是起身,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他走进洗手间的时候,洗手间里没有什么人,镜子前的灯有点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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