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热闹?”她抬头看到大家都盯着自己,吓了一跳。
“小鱼?”殷玉堂皱眉看着她:“你这是……”
她非但穿着男子的衣物,头发也梳成了男子的样式,乍一看过去简直就像是个清秀的少年。
不……清秀的纨绔。
因为等她走得近了些,大家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还混杂着胭脂的香气……
“王爷!”慕容瑜朝他行礼问好,却有些头重脚轻,一下子啪嗒跪倒在地上。
“起来吧!”殷玉堂嫌弃地看着她:“你一个女孩子家喝什么酒,若是被郡王看到了又要生气。”
慕容瑜嘿嘿笑了两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姨夫!表兄!你们好!”她又给白家的二位磕了个头。
“表妹你没事吧!”白一诺慌忙过来扶她。
“没事!”慕容瑜把他的手推开,朝着白麟魁磕头:“贵妃娘娘千岁!”
“这孩子瞎喊什么呢!”白麟魁颇为无奈。“一诺,快把她扶起来。”
“哎?不是贵妃娘娘啊!”慕容瑜自己爬了起来,凑近了看他:“对!白二老爷!你跟娘娘长得很像的!可是你的眼睛怎么了,被人打肿了吗?”
“好了好了!”白麟魁用袖子挡着脸,另一手挥着让她走开。
“居然敢打我们贵妃娘娘的爹!简直无法无天!”慕容瑜锲而不舍的拉着他的袖子:“二老爷你放心,你跟我说是谁干的!我一定帮你报仇!打到他瞎掉!”
“好了瑜表妹!”白一诺过来拉她:“你先坐着休息一下。”
“行!”慕容瑜大幅度点头,但是转头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晏海。
她力气那么大,白一诺哪里拉的住她,被她一个转手就甩脱了。
“晏海!”慕容瑜三两步就跑到晏海面前,喜笑颜开:“我们好久没见了,你是来看我的吗?”
“郡主客气了。”近了以后慕容瑜身上的酒味更浓了,简直就像是从酒缸里捞出来的,她到底是喝了多少?“郡主怎么喝这么多?”
“没喝多少!”慕容瑜笑着告诉他:“喝了这么一点点。”
她手指比了一点点的距离出来,但显然是在说谎。
“晏海,你有没有想我啊!”她站在晏海面前,摇摇晃晃:“我可是每天都想你的,这个是不是就叫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话刚说完,她整个人往前栽倒,眼看着就要倒进晏海的怀里去了。
晏海正要伸手把她撑着,身旁的人却更快的用那把黑色长剑将慕容瑜抵在了半道。
“咦?”慕容瑜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表妹。”白一诺又过来拉她:“我们过去坐,先喝口茶醒醒酒。”
“喝茶哪能醒酒!”慕容瑜很看不起他:“再给我拿好酒来喝一点醒醒酒!”
“都醉成这样了还敢喝?”白一诺简直想要喊她祖宗:“表妹你声音低一些,郡王听到了……”
“我跟你说,我哥可宝贝我了。他才不会生我的气。”慕容瑜用手指点住自己的嘴唇,做出噤声的姿势:“假装生气,假装的!”
“是吗?”慕容极突然出现在大门口,脸更青了:“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说什么?”慕容瑜一只手抓住了抵在自己肩头的长剑,用力拉开未果之后,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哟!无脸怪!你力气也很大的嘛!我们比比啊!”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晏海真的会跟着笑出来,他想象不出,被大家奉若神明的朝暮阁主,此刻面具之下会是何种表情。
他捂住嘴咳了一声,挡住了唇边的笑意。
云寂正望过来,却见他眉眼微弯唇角带笑,一副从未有过的调皮模样,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厢白一诺看到慕容极来了,也就退回了原处,凑到了白麟运耳边说了几句,应当是在介绍他们二人的身份。
白麟运看他们的眼神就愈发增添了深意。
这厢慕容极已经走到了慕容瑜身后,看了眼自己的妹妹,然后冷笑了一声,让到一旁,露出了身后那个精干瘦小的中年男子。
大家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离开过,理应是看到慕容瑜就去向慕容极通风报信了。
“郡王……”那男子端了一个木盆,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家上司。
慕容极瞪了他一眼。
“郡主,属下失礼!”那男子咬了咬牙,将盆里的事物兜头泼了过来。
云寂早有准备,在他刚开口的时候就卸了力气,一个腾挪将晏海拉着离开了原处。
慕容瑜突然没了支撑,往前跌进了椅子里,接着“哗啦”一声,她只觉得从头到脚整个透心清凉,还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懵懵的想,为什么洗澡水里要放这么多冰……
其余众人惊呼起来,觉得坊间传说慕容极把妹妹视如掌珠,八成都是假的。
这么大一盆冰水,对一个姑娘家的说浇就浇,简直残忍至极。
“郡王,你这是做什么?”就连殷玉堂都坐不住了:“有话好好说,小鱼她不懂事你骂她就好,怎么可以这般对她!”
慕容极回过头去看他,神情冰冷阴郁,直让殷玉堂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慕容瑜,你醒了没有?”他站到自己妹妹跟前,挡住了身后一干人的视线。
慕容瑜滑坐在地上,抬起头来看他。
“昨夜你在什么地方?”
因着冰水,慕容瑜略微清醒了过来。
“那个……”她挠了挠鼻子:“我昨晚上也没去哪里……”
“说!”
慕容瑜浑身一颤,乖乖的招了:“红玉楼。”
在场的人都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那是什么地方?”晏海轻声地问云寂。
“青楼。”云寂简单的回答了他。
红玉楼乃是上京城中最有名青楼妓馆,也是一掷万金的销金窟,在座诸人不是显贵便是豪商,自然多半都是那里的常客。
“你去过吗?”晏海好奇地问。“好不好玩?”
云寂看了他一眼,懒得答他。
晏海低头,看着自己还没有被放开的手,心中突然就满是喜悦。
相反的,慕容极虽然背对着大家,但是光看他的背影,就觉得他可能立刻就要暴起伤人。
“干了什么?”
“哥,你傻了,我能干什么?”慕容瑜嘿嘿嘿嘿的笑:“就是和怜怜喝喝酒聊聊天嘛!”
“一晚上?”
“是啊!”慕容瑜点头。
花怜怜是红玉楼的头牌,也是全上京身价最高的红倌,日日夜夜有人捧着千百金但求与她喝上一杯看她跳上一曲,真要一亲芳泽,那价钱都能够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买一栋大宅子了。
那样有身价的红牌,居然陪这么个粗鲁的丫头喝一晚上的酒……大家看向那边的眼神都不对了。
“贤婿,你要教训妹妹,就回家去教训嘛!”白麟魁忍不住了:“这不还有正事……”
“你闭嘴。”慕容极淡淡的说。“慕容瑜,你昨晚上一整晚都在红玉楼,没有去别处?”
慕容瑜这时候又醒了几分,从自家哥哥的腿边把头探出来偷看。
“看个屁!好好答我!”
慕容瑜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哥,你说脏话……”
“你好好答我!”慕容极甚至伸出脚去踢了她的小腿。
“是啊阿嚏!”慕容瑜打了个喷嚏。
慕容极前脚刚踢了她,但这时还把自己的官服脱了,把她裹了起来。
“哥……”慕容瑜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正想跟他讨饶。
“来人!”慕容极扬声喊道:“把她带到黑牢,给我关起来!”
第66章
立刻有拿着手枷脚镣的刑狱司捕役冲了进来, 可看到要抓的那个人, 大家都傻在了那里。
“看什么, 还不拖下去!”慕容极指着还裹着自己官服的慕容瑜, 十分冷酷无情的说。
那两个捕役面面相觑,但还是不敢违背上峰的意见, 准备上前拿人。
“慢着!慕容极, 你这是做什么?”殷玉堂再一次站了起来:“就算小鱼昨晚上去……那个地方喝了点酒, 你这不是小题大做嘛!而且黑牢可是用来关重犯的,你怎么能把小鱼关进去那里?”
“也好。”慕容极点了点头:“那就把她关到普通牢房里去。”
他如此从善如流, 好像就在等殷玉堂的这句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哥……”慕容瑜坐在地上目光涣散:“我好像喝醉了,听到你要把我关起来……”
“关的就是你这蠢货!”慕容极眉间的红纹仿佛在跳动一般, 整个人煞气重的很:“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往后别说关你,掉了脑袋都是活该!”
“啊?”慕容瑜茫然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然了, 旁人也没能听明白。
“王爷!”慕容极转身朝承王拱手:“方才审讯之时,白乐乐的贴身侍婢供认,白乐乐昨夜与人相约偏院, 那人正是舍妹慕容瑜。”
白家众人和殷玉堂齐齐“啊”了一声。
“啊?”慕容瑜比他们更大声。“等等等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