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得嗜血又扭曲:“不够”。
时其修眼都不眨地一剑刺入肺腑,肺腑上的伤让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不断有血沫从嘴角流出,被他抹去。他急速喘息着,大量失血带走了他身上的温度,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轻颤。
时其修捂着唇,断断续续道:“咳咳……你心中的恨,咳咳咳……可解了?”时其修咳得撕心裂肺,但他的眼睛始终紧盯着穷期,不曾移开。
穷期恍然若失,他问自己这是他想要的吗?
“哈哈哈——”穷期大笑,笑得眼泪都溢出眼角,他不发一语,没有看任何人,转身就离开了时家。
时其修本就是强弩之末。穷期刚走,他就支撑不住,软倒下来,幸得云辰接住了他。
“父亲……”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子,你也当没有我这个爹。你去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时其修惨然一笑,挣脱云辰的搀扶,重重一跪,叩头道:“其修,明白”。
云辰苦着脸,带着时其修离开时家。虽然他领的命只是帮助时其修处理时家,可作为真器,主人的心思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手上的可是主人的徒弟,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也没好果子吃。
“给我吧”云辰大喜过望,忙不迭把人交出去。
时其修缩了缩身子,说:“我身上,咳……都是血污,院长不要脏了你的衣服。”
齐云霄听而不闻地半扶半抱着他,甲木元气拂过,伤口自然愈合。
“谢院长”
“不必谢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父的心意你可明白?”
时其修回眸看着熟悉的时家大宅,人面虽然全非,可青山总是依旧。
“佳士亦栖息,善身绝尘缘。此身予道,不负慈心。”时其修得脱樊笼,身心与天地共呼吸。天门随心而出,一鼓作气连开六门,先天真一之气弥补本源。时其修今日身心俱伤,也在这包容浩瀚的天地伟力下抚平一切伤痛。
齐云霄眼见第八扇大门颤颤巍巍地开启,眉头一紧。还是勉强了,时其修固然出身不凡,甫一出生就有神道先祖替他赐福,但毕竟无法与齐云霄相比。他取出万年灵珠,抽出一缕元气落入时其修眉心。
“轰——”有了这缕元气帮助,时其修推开了第九扇大门,开脉九重,天人之资。
第65章 跨界大阵
“墨玉,你长得也太快了吧!才三年,你就比我高了,不是说麒麟之类的神兽长得都很慢吗?”何梣拄着剑,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面前的麒麟懒洋洋地甩着尾巴,吐出一条水柱喷向何梣,鄙夷道:“我又不是刚出生,只要灵物充足很快就能长成。倒是你还说自己是剑修呢,跑这么点路就喘成这样。”
何梣被水柱喷个正着,气得跳脚,却也知道奈何不了面前的麒麟半分。
“墨玉,你又欺负何梣了?”麒麟墨玉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何梣收拾自己,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抚上他的头。墨玉认出了熟悉的气息,撒娇依恋地蹭了蹭。
“墨玉,你是麒麟又不是狗,蹭什么呐?”何梣正愁找不到机会报复,此刻冷嘲热讽地嘴贱起来。墨玉暖烘烘的狮子头还是一个劲儿地凑进来人怀里,可后蹄毫不留情地一踹,就把何梣踹飞出去。
麒麟之力岂可小觑,这一踹就把人踹飞出去数十米远。不过两人打闹惯了,出手极有分寸。何梣呲牙咧嘴地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没事儿人一样又自己回来了。
“其修,你都看到了。”何梣告状道。
时其修莞尔一笑,并不插手两人间的闹剧。
那天穷期离开后,就以心愿已了为理由,将麒麟蛋给了齐云霄。齐云霄知道,将麒麟蛋给出去,对穷期来说也是不得已。麒麟蛋要保护其内的麒麟,必然会不断吸取掠夺周遭的灵气。穷期修为尚浅,如何能和麒麟抢夺灵气?长此以往,修为进境缓慢,自然得不偿失。
不过齐云霄也不占他便宜,对别人来说弊大于利的事情,对主角来说却未必。他取了麒麟蛋,将龙雀环赠予了他。不说龙雀环是顶级攻击法宝,单说此物是他爹所赠就意义不凡。
时家之事,让齐云霄有些欣赏这个穷期了。至少此人坦坦荡荡,拿得起放得下。就凭这点,若非他与时其修有这样的纠葛,他都想收他作九霄道宗的亲传弟子了。
后来想想这样也好,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对穷期来说门派生活未必合适。
齐云霄得了麒麟蛋后,就把麒麟交给了时其修抚养。这只麒麟的来历他还是从云辰那里知道的。原来时光神皇就有一只麟,“麒麟者,仁兽也。牡曰麒,牝曰麟。”即是雄性称麒,雌性称麟。
当初时光神皇身死,麟也随之战死。那只麟死前已有身孕,不忍自己的孩子随她共死,就以秘法将幼子保护起来。只是后来麒麟蛋无人看护,幼崽又太过虚弱,一直没有长到足够成型。
直至来到齐云霄手中,他不耐烦养只小动物,就让时其修来养。不过出手却是大方,墨玉在齐云霄财大气粗的喂养下,很快就长到这个年纪该有的体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时其修撒娇,和何梣打闹了。有这几个孩子在,原本冷冷清清的虞山神宫倒是多了不少热闹。
“何梣,师尊找我们,快随我去。”时其修催促着两人,不然他们还能胡搅蛮缠下去。
“不早说,晚了师祖又要罚我了,快走,快走!”何梣大惊失色,跳了起来。也不和墨玉玩闹了,扯了时其修袖子就跑。
时其修一笑,不紧不慢地走着,也不管一旁急坏了的何梣。
两人来到大殿门前请见,却见门一直紧闭着。何梣这才恍然大悟,抱怨道:“原来你知道师祖和师叔在一起,早点说我就不急了。这门一时半会儿还开不了。”
此时殿门里,齐云霄搂着穆瀛桓的腰不撒手,头靠在他膝上,整个人没骨头一样软着。
“撒手!”穆瀛桓冷冷道。
“不!”齐云霄听而不闻地继续卧着。
穆瀛桓无奈,伸手温柔地拂过他的头发,低头宠溺地看着他,道:“两个小辈在外面,你也是做师父的人了,不要任性。”
齐云霄把玩着穆瀛桓低头垂落下的发丝,手上的墨发光滑如丝,不似其人般坚硬刚强,而是柔软滑顺的。发丝漆黑发亮,不复苍白衰败。他随意将发丝缠绕在指尖,弯卷、抚捋、打结,穆瀛桓一直含笑看他把玩,没有出声。
两人自说开后,常有耳鬓厮磨之举。只是齐云霄到底不敢越雷池一步,面前的是高岭之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可随着时间过去,眼看回去的日子越来越近,两人都知道这样的温存不多了。
齐云霄终究无法无所挂碍,他起身整理衣襟,在云床上端坐好,挥开殿门。
何梣和时其修走入大殿,恭敬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尊,穆前辈。”“拜见师祖,师叔。”
两人不同的称呼实在是件无奈之事,时其修拜了齐云霄为师,但对穆瀛桓的称呼怎么说都不合适。最后只得生疏地敬称一声前辈。
何梣的称呼就容易多了,穆瀛桓对齐云霄的眼光还是很信任的。他无意再收徒,就收了何梣做徒孙。那么对齐云霄的称呼就随着戚煊,戚煊和齐云霄虽非同门,可交情不浅,一声师叔还是当得的。
“今次叫你们二人来是因为前日采薇传信,跨界大阵已经构造妥当,随时可以启动。我等离开大世界日久,无法再在此多留。此行我会带上你们几个一起离开,大阵开启不易,后续两界联通不知要多久。你们交代下去,都收拾准备好,就要出发了。”
齐云霄六年前就着手构造这座跨界大阵了,有神道仙道一起动手,也花了足足六年方才搜集齐材料建成。跨界大阵非比寻常,错漏一点儿就会迷失在虚空中。
幸而有青莲神座相助,其内有完整的阵图,齐云霄依样画葫芦方才成功。尽管如此,齐云霄为了推算整座大阵,搜肠刮肚把前世所有的数学功底都用上了,才堪堪研究明白。
因祸得福的是,彻底搞定跨界大阵后,齐云霄的阵道修为突飞猛进。不说是阵道大师,也有个中等水平了。
两人自去准备不提,齐云霄也没闲着,他在这里家大业大。一应事务都要交代妥当,忙得马不停蹄。
先是交代元神主代掌神道神皇权柄,山河位业图他要带走,就不得不找个主事之人。神道是他看中用以调理山川灵脉的,他深知过犹不及,可持续发展的道理。
上次荒天大世界灵气活力衰竭是靠原动界来弥补,方才重新恢复飞升之机。他自然要未雨绸缪,早做打算。再有神道虽然限制颇大,不得自由,可好歹也是一条长生之阶。对于圣地门下普通弟子来说,不失为一条出路。
故而他不会放手让神道自行发展,必须牢牢掌握在他手上。
虞山神主太滑头,花花肠子太多。雷神主太鲁莽,地母神们太单纯,海神主太笨。当初虞山之会,实则虞山神主早就有完全的计划。
他假意拿出时光齿轮,以显示自己大方明人不做暗事。实则指使地母神们趁人不备抢走时光齿轮,然后他再从地母神手上抢回来。这样一来东西任在他手,他也展示了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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