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完结+番外 (雪宝脆皮鸡)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雪宝脆皮鸡
- 入库:04.10
谢语栖看了看他被扯碎的衣摆,伸出的手顿了一下,旋即将那本《禁鬼录》拍在范卿玄掌心,然后自己蹦了起来,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范卿玄看着手中那本揉的有些皱了的书,书上带着些淡淡的中草清香,他又抬眼看了眼谢语栖:“你……”
“宗主!”卫延气喘吁吁的扑了上来,身后跟着范宗几位尊师,他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下,朝范卿玄道,“宗主你没事儿吧!可差点儿吓死我们!”
范卿玄摇摇头,示意无事,问道:“空琉呢?”
卫延答道:“溜了。”
阳明尊叹了口气道:“先收拾善后吧。这次的事恐怕得细细追查一下,这位谢少侠——”
谢语栖忙道:“我不在!你们祖师爷不是我砍的,琉璃瓦也不是我摔的,虽然可能是有些间接性的关系,但这——”
瑶光尊道:“自然不会怪罪少侠。谢少侠替我们查出空琉的身份,这份情还需谢的,不如晚间留下一同用饭,也好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顺道想了解一下此事的详尽。”
谢语栖沉吟了一下,刚要开口,远方就传来一个琉璃的急呼,呼啦一阵风儿似的卷了过来将谢语栖挤到了边上,拦在他们之间,只望着范卿玄道:“范大哥你可有伤着?方才闹哄哄的,我问了好些人才知道这儿出事了,你有没有事?”然后她又朝谢语栖瞪了一眼道:“又是你!每次你出现都没好事!你们九荒的人究竟安了什么心思!想害死范大哥啊!”
虚天尊皱起眉:“谢少侠是九……”
说话间,原本烈日高照的天空忽而就如巨浪翻腾蹈海,瞬间遮蔽了日光,天色急剧暗了下来,就像是急来的骤雨,黑云压城。
然而向来以除魔安良为己任的范氏宗门却是心如明镜,这绝非自然,而是鬼气临城。一时间广场上众弟子纷纷紧张起来。
只看空中一朵黑云疾驰而来,靠得近了些便见云雾虚散,化作一个少女的身影。
“七爷!”来的正是小铃儿,她一声疾呼,谢语栖便应了声,继而空中黑雾下沉,人群乱了阵脚,各自凝神驱散,只怕这黑雾另有蹊跷。
趁着四下慌乱,天色正暗,谢语栖足下轻点一跃上了倒塌的石像,转身要走时却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黑衣身影。对方也正抬头看着这边,谢语栖略一思忖,轻轻一勾唇角道:“范宗主,后会有期了。”
待他走后,空中的黑雾逐渐散去,再不见那少女的身影,如同有一柄天工巨扇将云层撇开,日头又渐渐露了出来。
阳明尊高声问道:“可有伤者?”
四下皆是一片安好无事之声,然后便开始小声议论方才这些事。
虚天尊却仍是盯着云层退散的方向眉头不解。
阳明尊拍了他一下道:“怎么了?在想那谢少侠的事?”
虚天尊点点头:“原以为他纵然不是世家大宗的弟子,总归也是正派之徒,却不想竟是九荒的……身边还跟着个鬼灵……实在是……”
一旁的瑶光尊也沉默了一会儿,道:“至少眼下他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若不犯,我们也且观望着,不必闹的太僵。”
虚天尊冷哼一声道:“如此最好,他若心怀不轨,必不会放他自在。”
阳明尊唏嘘着摇摇头,转身指挥着各门下弟子收拾善后。广场上一片狼藉,原本庄严肃穆的地方变得满地疮痍,那竹宣阁的先生是范氏宗门的老先生了,这儿的一花一木就跟他的子女一样,如今被人糟蹋成这样,更是欲哭无泪,只在心中不住咬牙道那石像怎不将那糟心小子砸死了干净。
那团黑云气势恢宏的退出了范氏宗门,沿着景安街一路往城外去了。然而方一出城,小铃儿就摔了个嘴啃泥。谢语栖站在一旁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就知道笑话我!”小铃儿嘴一扁,一双灵动的大眼滴溜溜的一转,作势就要哭了出来。
谢语栖忙打住,道:“我不笑你了,只是觉得凭你的修为,搞出黑云压城这般气势的排场来作甚?也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小铃儿道:“还不是看你没了消息么。范家那种地方我不敢进去,只好在门口晃来晃去还担心被发现呢。后来看到里头热闹着,大家都往那广场凑,门前也没人守着了,我才敢进去,就看到他们为难你来着。急着为你脱身哪儿还管修为够不够撑排场啊。”
谢语栖笑着摇摇头。
小铃儿拍拍手上的泥,问道:“怎样?如意珠可有进展?”
谢语栖看她一眼道:“有。不过要等些时日,不急着取,眼下正无事,你可四处去玩儿几天,免得回去了你又闲闷。”
小铃儿闷哼一声,背着手往前一蹦一跳的跑了。
看了一会儿少女在林间蹦跶的身影,谢语栖转身看向了景阳城的方向。
日影西斜,夕阳如火,天边鸣鸟铺展着羽翅划过。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谢语栖看的出神,远方的小铃儿一连唤了数声,他才应了转身跟了过去。
第5章 风来
自那一日范氏宗门上闹了一通后,卫延一直闷闷不乐的。范卿玄交于他的任务是跟着谢语栖,可当天就把人追丢了。谢语栖的轻功他是见识过了,那日和空琉你追我赶的飞了大半个范家都不见个大喘气,卫延是没打算能赶上人家了。
卫延在城中四处晃荡打听了几日,想着或许能遇上也说不定。
景阳城市井繁华,大街小巷都是人声鼎沸。要想在这人山人海中找个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兴许这几日未见,人家早就离开了景阳也未可知。
这几日里卫延虽说是在找人,可街上的光景仍吸引着他几分目光。总有三五成群的人围在一起热闹,也有三三两两的孩童在街上追逐,撞翻了小贩的摊铺,便讨得一顿追。
西市的几间茶坊前总是座无虚席,吹拉弹唱的声音隔条街都能听到,隔壁的菜馆酒楼更是生意兴隆,雅舍间亦是吟诗诵词颇有一番情致。东市的小商小铺居多,多是些新奇古怪的玩意,玲琅满目,车马络绎不绝。
像是杂耍卖艺里外三层的围着圈儿人,不时传来喝彩。又像是卦摊边上趴着个挽着双髻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守在那儿。还有街头摆下的棋局,棋手对弈的聚精会神,观棋者亦是看的投入。
谢语栖闲来无事嘴里叼着根竹签跟着人群四处的逛,沿路的小吃摊点似乎挺合他口味。
他去过很多地方,大江南北里唯独这景阳城最合他心意,冬暖夏凉,风景怡人,最重要的是大家生活的随性,倒是很适合他的脾性。
他朝那棋局瞟了一眼。
棋盘上黑棋白棋一片胶着,白子紧咬着黑子,黑子亦是步步为营的克制着白子,过往的人都在纷纷摇头,嘀咕着棋局太为刁钻了。
两个对弈人面色各异。
持黑子的那人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望着棋盘上的棋子,时而瞥上一眼对手的神色。
持白子那人每走一步都要用袖子抹抹额角的汗,显然形势于他并不乐观。
谢语栖咬了咬竹签,眼珠转了转,四下略为计算了一番,伸手扒开人群。
只看那白子的棋手伸手要落子,而偏偏这一步又是一招错手。
谢语栖袖中的手指凌空轻弹,那人本要落下的手,转而去了另一处,白子落地。
“这……”这一步显然并不是棋手的本意,可棋子落地哪有悔棋的道理,他也只好认栽。
然而对手却惊住了,这一步可是一招妙手,白子本命悬一线,却没想到被他这么一手救下了一命。
黑棋手跟着下了一子,白棋手再要下子,却又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撞到了另一处。
这么一来二往,棋盘上的布局便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白子如同绝处逢生一般,竟在活了过来,不仅如此反倒牵制了黑棋,有反败为胜的迹象。
直到白子最后一子落地,不少人都鼓掌叫好,黑棋最终是输了。
那黑棋手输得蹊跷,棋局开盘白子分明连连失手,到了最后关头却走出了不少妙招,实在是委屈。
而胜了的白棋手却也赢得迷茫,就觉得被虚空中几番莫名的撞了几下,就赢了,莫非是高人相助?
他们各有各的心思,谢语栖却挑了挑竹签,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人群还在议论纷纷,一声高过一声。还有人跃跃欲试想找那白棋手挑战一局。
临着不远处的卦摊边,一个粗布衫的男子拿着布巾搭在脑袋上,正揉搓着一头湿哒哒的头发,他看了一眼街角的热闹,却嗤声哼了一下。
男子转而看着卦摊上趴着的小姑娘,道:“这摊子不用守了,你回屋歇着吧,过几日我……我再回师门领了任务去,有了俸饷哥再带你去看几个好些的大夫。”
女孩儿侧头看着男子笑了笑,然后伸手轻轻的推了他一把,朝里屋努了努嘴。
男子又揉了几下头发,随即扯下布巾转身往里走了两步。这人正是前几日从范氏宗门溜走的空琉,如今他长发散在肩头,没有束发时那般精神,倒显得有几分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