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不知为何从玻璃器皿中逃离出来的怪物。
倘若不是他此刻依旧催动不了体内不知为何缩进了角落的异能，周围也没了熟悉的队友们，他甚至会以为之前发生过的一切只是错觉，只是他失了魂做的一个梦。
梦？
不知想到了什么，屈鸿达脑子里一个激灵，脑中像是拂去了一层薄薄的雾霭一般瞬间变得清明。
他侧头看向此刻正拉着自己的手朝自己笑得甜蜜乖巧的童瑶，瞳孔猛地一缩，一颗心像是被浸在了冰水里，冷得彻骨。
“瑶瑶，你……？”
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一样，他说的极其艰难。
他愣愣地看着童瑶此刻不知为何变得猩红的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无数个被他忽略掉了的细节在眼前闪过，像是自虐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放回想。
难怪……
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瑶瑶，你……你是丧尸！？”
想到这唯一能说得通的答案，屈鸿达忍不住惊叫出声，看着童瑶，无数种情绪在心中翻滚，五味杂陈，有些恍惚。
“丧、尸？”
童瑶歪了歪头，看着他，似是有些不解，眼神中透着几分迷茫。
难道，是他猜错了？
看着童瑶此刻的表现，屈鸿达突然不确定起来，曾经瑶瑶无数次向他展露的纯稚笑靥在脑中闪过，对妹妹无条件的爱和信任让他心中的天平再一次向她偏移，望向童瑶的眼神中挣扎着露出了一丝希冀。
但下一秒，童瑶所说的话把他的那一丝奢望彻底打入了深渊，粉碎了个彻底，再见不到痕迹。
他终于承认，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童瑶，已经不再是他记忆中所认识的瑶瑶了。
她变了，变得他，不敢认识了。
“不是哦，瑶瑶是好孩子，瑶瑶是妈妈最喜欢的孩子。而你们……哦，不，不对，是他们，”童瑶看了眼屈鸿达，鲜红色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在话说出口的下一秒就改了，但至于她口中的“他们”是不包括屈鸿达一个，还是不包括屈鸿达他们一对，这大概就只有童瑶一个人知道了。
“他们是坏孩子。”
“坏孩子！”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屈鸿达在两人相逢之后第一次在童瑶的脸上看到了厌恶的情绪。
“妈妈是谁？”
屈鸿达直觉这个“妈妈”是一切的突破点，于是忍不住问道。
他可不觉得她口中的妈妈是他的那位养母。
“妈妈？妈妈就是妈妈啊。”童瑶露出了些微疑惑的表情，还没等屈鸿达反应过来再说些什么，她的神色就瞬间暗了下去，似是有些难过。
“妈妈病了，她很虚弱，我能感觉到，妈妈快撑不住了。”
想到“妈妈”，童瑶的心情变得很差，眼睛红红的，闪着水光，像是在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但是并没有，似是把内心所有的悲痛和难过都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一样，童瑶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音调瞬间提高了八度。
“都是你们！”
“这都是你们害的！这都是你们的错！”
她用力地攥着屈鸿达的手，指甲深深地陷了进去，一丝鲜血的铁锈味传了出来，但这却更加刺激了童瑶，她的眼睛瞬间变得暗红，像是鲜亮的色彩里掺进了杂质一般，狰狞诡异的可怕。
“你们该死！”
她恨恨地咬着牙，望着屈鸿达的眼中满是怨恨和恶毒。
“你们该死！”
她又念了一遍，但语气却是轻了许多，莫名地透出了几分温柔的意味，却让屈鸿达感受到了被厉鬼索命的恶寒和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丧，想砍大纲，想完结【委屈】
都这个点了，我觉得第二更应该是来不及了。
我觉得我还是明天再写吧，可是等到了明天也要写两更……
莫名想坑是怎么肥四！(ノ｀Д)ノ
我把结局告诉你们好不好QAQ
或者我再挣扎一下？【装死】
第91章 压抑
说着，不知是不是发现了自己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伤到了哥哥的缘故，童瑶松开了手，两手放在身后，仰头看着屈鸿达，狠厉的语气一转，声音降了下来，听上去竟有些委屈。
“可是不行，妈妈舍不得，她舍不得。”
“那怎么办呢？”
她歪着头，嘴唇向外噘着，情绪缓和下来后显得纯真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困惑的神情，但那双猩红的眼睛却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时不时划过令人胆寒的冷意。
“那就由我，由我们，把你们吃掉好了，嘻嘻嘻嘻嘻嘻……”
她的眼睛眯起，笑声清脆，但这原本让屈鸿达会不自觉露出笑容的笑声此刻听在他的耳中，却只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慑人的寒意。
“但是很可惜，妈妈发现了，她好生气，好难过呢~”
“真是没有办法。”
说着，童瑶轻轻叹了一口气，鸦羽般的睫翼颤了颤，眼睑微垂，再抬眼时，眼底流转着血液般浓稠的猩红，嘴角向上咧起，整个人在暗处，有些诡谲。
“那就让坏孩子，都变成好孩子好了，对吧？”
她朝屈鸿达眨了眨眼睛，语气欢快，显得有些俏皮，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天真而又纯稚，可那话中透出的意思，和那语气里的漠视和随意，却让他感到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就像……”
“我们一样。”
童瑶仰头笑着，两手摆在身后，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然后，向前踏了一步。
倘若是在之前，她做出这样的一番举动，屈鸿达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反而会心头一软，然后会心一笑，也超前踏上一步，伸出手来摸摸她的头发，然后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然而此刻，许是知晓了童瑶并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娇软的妹妹而是已经成了丧尸了的缘故，屈鸿达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诡谲异常，头皮发麻，看着她朝自己走来，心头猛地一震，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一步。
‘糟！’
脚尖刚触到地，他就暗道不妙，看着对方脸上此刻露出的神情，血液瞬间凝结，如入冰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果然，童瑶脸上的笑容扭曲了一下，原本看向他时还十分通透干净的红色眼眸瞬间被一股浓稠的暗色所侵占，变得浑浊了起来，黑色的阴影打在她的脸上，遮住了她半张面孔，让他一时间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了起来。
彻骨的寒意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蔓延，如跗骨之蛆，钻入温热的皮肤，蜂拥至那生命的中心，贪婪的啃食着鲜嫩的血肉。
血液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体温被一寸一寸的剥离，屈鸿达瞳孔紧缩着，心脏轰鸣，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落在了地上，没溅起一点水花，隐没在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了。
两点猩红的光在这黑暗的空间闪烁，一片死寂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响了一下，不断在这空间回荡，无端的，给这令人恐惧的诡谲染上了几分悲凉。
与此同时，柳鹘一行人陷入了一番苦战，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就在他们与之前那只怪物混战的时候，四周原本关着怪物的器皿突然就像是受了什么冲击似的一个一个裂了开来，而先前被关得严严实实的怪物也顺势从器皿里面逃了出来，加入了战斗。
各色耀眼的光芒混着枪声和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在这有些狭小的空间亮起，面对着蜂拥而至毫无理性的怪物的攻击，每个人也都使出了压箱底的招数，忍着身上伤口的疼痛、肌肉的酸麻以及战友倒下的悲恸，怀着同归于尽的狠戾，咬着牙和这些像是杀不尽的怪物们厮杀着。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到处都是横躺的尸体和断裂的肢体，猩红的血液在地面流淌，时不时有几股滚烫的液体飙射而出，滴滴答答的顺着墙面流下，在众人的脚下汇聚成了一汪血泊。
血腥而又疯狂。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最后一声重物倒下溅起水花的声响，战斗结束了。
众人喘着粗气，望着这尸横遍地的场景，忍不住红了眼睛。
躺在这血泊中的，不止他们的敌人，还有他们的队友。
虽然早在接受这次任务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心里的无力和悲戚还是止不住的往上翻涌，随之而来的，便是浓重的恨意。
即便他们知道，那些怪物早已失了神智，而尽管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但还隐约能够发现他们曾经生而为人的迹象。
但这又怎么样！
队友死了，是这些怪物杀的，这就是事实！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这就是事实，血淋淋的，就摆在他们的面前，没人可以否认。
他们恨！
可最恨的，是把这些怪物创造出来的那个人！
张骏红着眼眶看着地上那些早已分不清面容四肢残败血肉模糊的尸体，两颊肌肉抽搐，隐隐有水光在眼底闪烁。
这都是他的队员们。
朝夕相处过，打过，闹过，笑过……
往昔的记忆在眼前掠过，更是勾起了他心底的酸楚和愤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