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背叛,被欺骗的怒火将他的理智燃尽,他一脚踹翻了一旁的茶几,杯具摔落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沉着脸猛地起身往外面冲去,浑身散发着滔天的怒意和戾气,像一只被激怒的狂狮。
“柳鹘!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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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出去说。”
因为对方的声音愣了一下的柳鹘很快回过神来,压抑着心底泛起的刺痛,摆好表情淡漠的朝霍白说道。
然后又转过头朝此刻在惊讶过后正托着脸津津有味的等着看戏的张晶莉歉意的笑笑,语气温柔,眉宇间都糅杂着陷入爱河的甜蜜和宠溺。
“莉莉,我先和我朋友出去一下,你先吃,我很快回来。”
说完,也不等对面那人什么反应,就兀自起身向霍白点头示意了一下,脸上的温柔宠溺瞬间消失,只剩下了冷漠和疏离。
“走吧。”
看着柳鹘对待两人明显前后差异巨大的态度,张晶莉心下不免有些诧异。
仔细打量了一下站在他身旁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高大男人,联想到柳鹘之前说的话,心下了然。
而在感受到了男人在看向自己充满了占有欲和妒意的令人胆颤的狠戾眼神之后,她十指交叉支着下巴,唇角的兴味更浓。
“有趣。”
绷着张脸,霍白压抑着体内不断翻滚发酵的情绪,跟着柳鹘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说吧,你什么意思。”
霍白在拐角处站定,将柳鹘紧紧逼在角落,眯着眼睛冷冷说道,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在此刻,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却像魂肉分裂了一般。
明明身体内还在翻滚着剧烈的情绪波动,但脑子却像单独分离开了似的,清醒冷静的可怕。
就像是单脚站立在高空危索,能够感知到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能控制着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冷静而理智。
他知道,他正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边缘,似乎有什么,正在崩坏。
柳鹘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垂着眼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叼在嘴上将它点燃,升腾的烟雾将他的面孔遮掩,隐隐绰绰的,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深吸了口烟,让烟雾充分在肺部充斥滤过了一遍,才缓缓地张口吐出,缥缈的白烟衬着他微扬的下巴和轻眯的凤眼,竟也有种颓废的风情。
“电话里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我要订婚了。”
尼古丁的麻痹让他的声音染上了些许沙哑,听在霍白的耳里,依旧是该死的性感。
“跟那个女人?”
霍白朝来时的方向瞥了一眼,眼底混沌一片,幽深的映不出一丝光亮。
他知道他自己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对,但他控制不住,灵魂像是腾空一样,在躯壳外冷眼看着,在心里激不起一丝浪花。
浓烈的情绪被压抑在心底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静静地发酵着,似乎有什么正在黑暗深处悄悄地蛰伏着,等待着时机,冲破禁锢的牢笼。
“对。”
柳鹘终于是抬眼朝霍白看了过去,只不过总是充斥着狡黠温情的眼中此刻冷寂一片,像是一汪死水,没有一丝波动,唇角轻轻勾起,带着些许轻蔑和嘲讽。
“怎么,你以为我会跟你结婚?一个男人?”
见男人古波不惊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像是一颗火星,幽幽的闪着光芒,只等一个契机,就能燃成燎原,烧毁两人之间所有的情谊和爱欲。
“本来就是玩玩儿而已,怎么,你还当真了?”
柳鹘扯开嘴角嗤笑了一声,眼尾上挑,眼中满是轻佻和讽刺。
“我都要订婚了,好聚好散的不行么?这么死缠烂打的扯着不放,你也不嫌丢人?”
柳鹘又狠狠地深吸了一口烟,将夹杂着尼古丁的烟雾吞下贯穿整个肺部,企图麻痹疼得几乎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然后将烟扔下,伸脚将那在昏暗中依稀闪着红光的烟头踩灭,看向霍白的脸上满是不屑和讥讽。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擦过他的脸颊,耳边的碎发扬起,最后又缓缓落下。
柳鹘丝毫没有因为霍白刚刚挥出狠狠落在耳边墙上的拳头而有一丝动容。
他抬眼看着对方暗沉沉的眸子,嘴角冷讽的弧度不变,目光幽深,顿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霍白,别让我看不起你。”
气氛在一瞬时降到了冰点,两人彼此对望着,眼中都不带一丝情感,好似之前几个月的甜蜜不过镜花水月。
时间一到,梦也便醒了,独留下现实的残酷和荒凉。
霍白定定地看了柳鹘几眼,最后终于还是冷着脸,带着几分颓意地收回了他落在墙上的拳头。
霍白低着头盯着柳鹘冷嘲的淡漠模样,嘴唇轻轻嗫嚅了几下,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两人之前在一起时总是灿若星辰的墨瞳彻底黯了下来,漾着几波压抑到了极致的浓烈的哀伤。
然后瞬间收敛起了他所有的情绪,冷漠着面孔,最后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有墙上那残留着的,还在缓缓滴落的暗红色液体,证明着他之前强烈的情绪外露。
看着霍白渐渐在他视线中消失的背影,柳鹘终于无力地滑落在了地上。
眼中水雾弥漫,眼眶中噙满了泪花,却固执的不肯落下,泪水中溢满了绝望的滋味。
到底是,回不了头了。
对不起,霍白,忘了我。
或者,你恨我吧。
如果用这卑劣的手段能让你记我一辈子的话。
柳鹘终于咧开了嘴角,凄凄的笑着。
如果霍白能在最后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柳鹘正看着他的背影满脸的哀戚。
可惜,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
……
“为什么不跟他解释清楚?”
柳鹘整理好心情正准备走出去,却不料张晶莉就站在拐角处,双手怀胸正看着他。
见他看向自己,又努了努下巴示意霍白离去的方向,黑白分明的眼中划过几分疑惑。
“你怎么在这?你听到了多少?”
柳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那眼中的森冷寒意让她心底不由一颤。
但张晶莉却无视了他眼中的警告,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挑衅。
“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听见了。怎么,想灭口?”
柳鹘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抬起步子就走,却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和你无关。”
“无关?”柳鹘冷淡的语气让她心底没有来得冒出一团火,抬眼乜了他一下,不由冷笑。
“无关?我说有关就有关。柳经理,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
似乎想到了什么,柳鹘定定地看了眼张晶莉,很快又收回了视线,望着霍白离去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我和那个人的事,不需要他掺和进来。”
我想他好好的。
一辈子。
说着便压下张晶莉拦下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背脊直直地挺着,一如他藏得极深的骄傲。
但当这副模样落在她的眼里时,她却莫名觉得那人的背影瘦削沧桑得可怕。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
张晶莉古怪的看了两眼柳鹘的背影,低头嘟囔了两声,然后也随即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 你给我等着,回去我就给你订一个黑化+囚禁+修罗场+相爱相杀+不可描述play+……的豪华套餐!
柳: ……给我滚好吗?:)
第9章 黑暗
自那天不欢而散之后,柳鹘就再没有见到过霍白,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在某次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得到对方早就离开了N市的消息。
而在张晶莉的帮助下,半年前柳鹘布下的局,终于可以收网了。
柳鹘坐在沙发上随意地调着台,看着电视里铺天盖地的都是柳氏集团董事长因涉嫌贪污、走私、谋杀等罪名被捕入狱,不日便被判处死刑的新闻,顿感无趣的关上了嘈杂的电视,仰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他突然觉得很累。
硕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家中的零时工早就被他退了,于是这么大的房子里,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空虚,寂寞,孤独,像冬日里怎么都防不住的冷风,无孔不入的窜入他的肌表,直入他的躯壳,森冷的寒意包裹着他,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又想起了和霍白在一起的日子。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柳鹘疲惫的睁开了双眼,从柔软的沙发上起身,又投入了下一轮的工作。
就让那份记忆,彻底腐烂在他的心底吧。
既然时间无法让那份记忆淡去,那就让没有终点的工作彻底麻痹他,强迫自己遗忘吧。
尽管,在无休止的工作中偶尔的空闲时,被死死压抑的那份记忆会像开了闸的潮水,将他整个淹没。
而他就像个沉在深海的溺水者,被冰冷的海水所淹没,在冰冷的回忆中,窒息,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