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望觉得舒镜是不是有些傻了:“小禾本来就不是活着的呀。”
“不一样的,你看后卿,他也是死人,但你看他的时候能感觉得出来吗?他年纪还比小禾大得多呢。”
“说到底,是你魅力不够呗?”要不怎么偏偏跟你过日子小禾死气沉沉。
“……”你前两天哄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因为这话听起来居然很有道理,于是天被聊死了。
***
舒镜很少会做梦,这天夜里却似乎是因为有些心绪不宁,睡到半夜,天望被舒镜的呓语惊醒。
枕边人锁着向来风轻云淡的眉头,发出模糊不清的呢喃。
天望抚摸着舒镜的额头,想要帮他驱走烦忧。
舒镜突然睁开了眼睛,同时抓住了天望的手。
“犼……”
天望的瞳孔瞬间收缩。
舒镜还没有全然清醒,神情迷蒙地看着视野里这个人,一样飞扬到张狂的眉眼,却又有些微不同。
“你怎么了?”天望的声音低低的,在破不开的黑暗中沉沉地坠向了深处。
“不……”舒镜恍惚地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噩梦。”
天望趴在他的脸侧,呼吸吐在舒镜的耳畔。
舒镜侧过脸来与他对视,接着窗外投入的浅薄月光勾勒着天望挺拔的轮廓。
“舒镜。”
“嗯?”舒镜有些不习惯,这是天望第一次叫他名字,因为平常他们之间的沟通似乎并不需要特地点清,相互便能通晓心意。
“你当初为什么把我捡回来啊?”
“看你可怜咯,那么小一只,在雨里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哪里还硬得下心肠。”
“你这么多年总不会就遇到我这一个可怜巴巴的小东西吧?怎么没见你往回捡别的?”
“那这种事也要看缘分的呀,个个都往回捡,我怎么养得过来,我就是看你喜欢,就想照顾罢了,不是见哪个都这样的。”
天望半张脸埋在胳膊肘下,弯着一双眼,嘿嘿嘿地瞟他。
舒镜也笑了:“干嘛?”
“我笑某人嘴硬。”
“我哪里嘴硬了?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我可不光捡了你一个的,那屋子里的壶抖,当初若非撞见了我,早晒死在建筑工地了,还有门前挂的普陀蛛,蝴蝶兰花盆下的天秀龟…”
天望施展不听不听和尚念经大法,拒绝接受舒镜的这番说辞。
“我不管,他们和我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天望想了想:“我可以陪你聊天帮你买菜,你累了还有肚皮给你摸,他们行吗?再说,我是要陪你一辈子的,这些蝼蚁,怎么一样?!”
——“区区蝼蚁,何须放在心上,都不用我同他们计较,时间便将他们打败了。”
这耳熟的语气令舒镜茫然了刹那。
天望不解为何他突然沉默地露出了这样半是怀念半是酸涩的表情。
“我说错了吗?你不喜欢我这样想?”
五千年前的这人可不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让步,还露出这种讨好的神情,方才那些疑惑顿时烟消云散,舒镜觉得自己现在大概是有些神经脆弱,才会疑神疑鬼,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你就那么笃定,你能陪我一辈子?”
这不是一个非常甜蜜的承诺,因为相同的话他早已听过,可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件事并不像说起来那样容易。何况现在的天望还太弱小,而不安来的太早。
天望仰面倒下去,闭上眼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舒镜推了推他:“怎么,生气啦?”
“也不能怪你不信我,不过你以后会知道的。”天望闭着眼答道。
这是打算让时间证明一切了?
舒镜为这份孩子气好笑之余又有些心中酸胀。
“我信你的,这次你可不能再食言了。”
说完他也合上眼。
这次你再骗我,便休想我再千年万年的去等你寻你。
这次若还是有缘无份,我便信这一切是上天注定。
门被风吹动了一个缝隙,床上二人同时睁开眼睛,后卿坐在桌边,正在冲他们坏笑。
“哎呀真是可惜,我本以为能看到些好戏,结果只有些清汤寡水,甚是无趣。”
天望抓起枕头就砸。
“天望弟弟,你们这私生活不和谐也不能拿我出气呀,用不用哥哥教你几招?”
这下连舒镜都想爬起来掐他了。
闹也闹够了,舒镜领后卿去看过尸体。
不想后卿还没看到便说:“我知道,嬴勾出现了,对吧?”
“你们打照面了?”
“还没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跟他还真有点像双胞胎,他到了海城,我自然有所感应,本想换个地方把他引过去,可惜…”后卿耸耸肩:“他没上钩。”
嬴勾如果出现了,却没找后卿的麻烦,那就说明他有旁的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是什么,舒镜和后卿心知肚明,所以心情才更加沉重。
只有天望还不明真相。
“你们说的嬴勾,到底是什么人?”
后卿有时候真羡慕天望现在的这份无知。
“不是人,是僵尸。”
天望挑眉,他记得许燃说过,后卿就有一个僵尸始祖的称号。
后卿迎着这目光,不由苦笑。
“你别那么看我,他虽然弄不死我,我却也拿他没辙。这僵尸始祖,可不光我一个。”
僵尸始祖共四个,分别是将臣,后卿,嬴勾和旱魃,其中只有旱魃是女性,并且早早隐居在冥界不问世事,将臣和嬴勾当年为恶人间,后来便不知所踪,成为舒镜的一块心病。
因为这四人,归本溯源,都来自同一个人,一位神兽之王,盘古死后的四大古神之一——犼。
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玩了,so………
这是用手机更的,第一次,不知道排版啊什么的会不会出问题,先发一次试试看吧。爱你们,唉 不好意思 ?(???)?
第42章 踟躇山
夜晚来得措不及防,离开时却步履拖沓。炊烟比晨光更早地光顾了这片土地,同时响起了喇叭与人音。
后卿抱着新鲜出炉的煎饼吃得毫无形象。
天望不高兴地缩着长腿坐在路边的小板凳上:“就离店几步路,干嘛不回去吃?”
“天望弟弟你可真是生活没情趣,吃这种街边摊就是要这样才有感觉。”
“可是你不是说街边摊不干净吗?”天望耿直地转问舒镜。
舒镜正襟危坐地端着他的豆浆,假装没有看到摊位老板娘瞪过来的目光。
“咳。”
邻里关系还是要处的。
“我只是说大多数街边摊少吃为好,张阿姨的当然可以放心。”
是吗……?
天望迟疑地咬了一口油条,闻着舒镜的豆浆挺香,也端起自己那份喝了口,却为豆腥味皱起眉,一连加了好几勺糖。
要按往常,舒镜看他吃这么多糖是要唠叨两句的,但是今天舒老板却安静如鸡,因为他怕天望追问僵尸始祖的事情,不过天望似乎对此事并没什么兴趣,早上提到时就没反应,事后也不曾多问。
大概是因为天望对后卿的过去一点兴致都没有吧。
天望专心致志地一口豆浆一口油条,滚烫的白雾在他眼前弥散开,熨烫到了清晨冰冷的空气,柔软着少年日渐锋利的线条。
后卿啃煎饼啃得乐不可支,天望吃饭时向来专心,舒镜又因为心虚有些心不在焉,因而三个人一开始都没注意到,身后经过了两个人,直直步入玉林巷,朝着书屋走去了。
这个时候还非常早,路上有些上班族匆忙的身影,也有悠闲的大爷大妈,但是这么早上书店买书的,很少,自然也没到正常的开店时间,小禾才刚刚给壶抖们掸了掸灰,便意外地听到掩着的店门被推开了,来人的脚步声停在门前。
舒镜他们才刚去吃早饭没多久,而且也绝对不会这么客气,小禾举着鸡毛掸子回头时,脸上还有三分茫然。
门外两个男人,前面一个更高大些,表情很冷漠,一手却为身后的人撩起门前挂的珠帘,后面那人普通个子,有些瘦削,驻足在店门外,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店内,一点没掩饰眼中的新奇色彩。
“啧啧啧,这普陀蛛我有多少年没见过了,这几只长得倒是挺好。”
“哎呀呀,这么大群的壶抖我可是第一次见,这小东西可不好养,一累就生气,一生气就减寿。”
“越越你快看,这只幽鴳年纪跟咱们后山小的那只差不多吧,也不知是公是母,要是母的倒能搭线凑个对。”
他口中的越越一直面无表情地抬着手,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接道:“后山那只也是母的。”
“所以才说凑个对啊。”
“……”
小禾抱着幽鴳,冷冷道:“它是公的。”
那人露出明显的失望:“哎呀,真可惜,性别不同就不好谈恋爱了。结拜个兄妹吧,你这只多大啦?”
“不知道。”小禾确实是不知道,她思索着自己居然一直忘了这事,一会儿后卿回来要记得问一下,便没顾得上询问来人是谁,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