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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灯火 (人类的星星)


  他决定先不想这些,默默地走了出去,与夜晚迅速地融为了一体。
  城郊只有枯草一堆,风顺着北边的城墙呼啸吹来。
  那间庙宇看起来已经破败许久,供奉的神像已经看不出来颜色与面容。
  神佑我大地,到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相信。天不开眼,每个人都是挣扎着生活在天空下命运不堪的蝼蚁。
  他走了进去,脚踩在地上都已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岑九?”
  岑九在远处呆呆地站着,半个身子都处在神像落下的阴影处。
  李若慈立马意识到不对,抽身往门口走去。可几把长剑已经擦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随后形成了一个剑阵制住了他的行动。
  “既然来了,就不必忙着走,我还没看到这面具底下究竟是谁。”
  一个李若慈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出现了,随后裴时就轻轻地迈进了神庙。
  裴时就是有这种能力,明明是很平常的语气,像聊天一般的话,从他口里说出便透着一股子寒意。
  李若慈身体一僵,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当下便震开了身旁环绕着他的剑。
  但裴时的剑下一秒就指向了他的眉心。
  他身后的弟子也收回地上的剑,一起向他招呼过来。
  李若慈黑色的身影在一众白色衣服的人里分外显眼,简直就是树了一个靶子。
  他折扇打开,向后退去,与众弟子拉开距离。
  刀光剑影间,李若慈试图撕开一个突破口,可裴时逼得太紧,一时间,他只能硬着头皮正面反击。
  裴时出剑,每一剑都意图直接废了他。他尽力避免自己受伤和被逼到角落里。
  李若慈抬手,手里的折扇带出一片银光,几个离他近的弟子当即伤的不轻,倒在了地上。
  裴时见状,迎着锋利的扇面,也不管是否会被割伤,直接挥剑斩了过去,李若慈顿时脖颈下方一凉,便退到神像下面,立刻有温热的血顺着衣服流了下来。
  裴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欺身上前,李若慈只能先避着面前的寒芒。
  “扑哧”一声,时间暂停,什么被割破的声音。
  李若慈感觉肩膀一阵剧痛,剑直接贯穿而过。
  薛当归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
  李若慈抬头看向裴时。
  隔着面具,李若慈并没想象中的惊慌,甚至还有点尘埃落定的欣慰。
  “李若慈……是吧?”裴时缓缓道。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不过,既然信都直接交给我了,我到底是谁你还不清楚?”李若慈的语气冷静,带了一丝嘲讽。
  “啊,也是,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裴时似笑非笑,目光带着淡淡的悲凉,但下一秒,便消退不见,面上只剩下一片寒霜。
  李若慈见他提起手中的剑,便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谁知只是面上的银色面具从中间被劈开,然后掉在脚下。
  声音听在耳朵里清晰无比。
  然后就是真正的坦诚相见,连最后一丝伪装都不存在了。再睁眼,他莫名觉得裴时比他还要绝望。
  “我说了是他,你还非要如此波折,何必呢?”薛当归有些无奈道。
  “为什么……今天你为什么一定要出来?”
  李若慈盯了他片刻,忽然失笑道:“为什么不出来?凌云渡那个是我,封州那个也是我,事实如此,你不会接受不了吧?”
  裴时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似乎在压制情绪,最后,他咬牙道:“栤州的路线也是你泄露出去的?”
  “是。”
  毫无悬念。
  “那你知不知道……唐愿初她就在白石山?”
  只这一句话,就足够把李若慈打入无间地狱。


第39章 黑水牢
  就像薄薄的刀片一下一下的划着心脏,好久没有这么疼了。
  上一次有此感觉,还是在十年以前。
  每当有人过来,他都要问一问:“白石山那里怎么样了?”
  可毫无例外,没有人会回答他,回应他的都是仇恨的眼神。
  后来他就不问了,明白了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
  终年累月的战争死了不少人,除了白石山,还有别的地方,战火烧完了所有人的安详岁月。
  他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唐愿初在白石山,她再也回不来了。
  疼,心脏还是疼,就像旧伤复发。
  呼吸都要分成好几下,才能保证空气进去喉管不至于那么凛冽。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前来检查他手腕上的锁链是否完好无损,来来去去,李若慈在这里不辨日月,除了身子底下黑不见底的水偶尔反射一丝光亮,
  他看不见任何东西,所以他也不知道到底在这里待了多少天。
  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孤独把时间无限拉长,而肩膀上的伤却又提醒着他,连一个月都没有到。
  他自从那天被揭穿以后,就被带回了无息天,严刑拷打倒是没有,不过他就此被锁在了暗无天日的黑水牢。
  黑水牢处在一个密闭的石室里,如果门不打开,这里就透不进一丝光,只会剩下令人窒息的黑暗。可以漫延到腰部的的水也是黑色的,是专门用来养一种名为黑水的巨大蟒蛇,它就游弋在黑水里,悄无声息。只有水流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水牢里时不时的响起,令人从心底发寒。
  无息天自己的弟子倒是不会太在意,只不过也有胆小的一进来便挨着石壁处的台阶战战兢兢地走,生怕太靠近黑水。
  李若慈下半身处在水里,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因为它游动而产生的水纹,虽然明白黑水蛇不会无缘无故地绕过来,但他下意识地还是觉得害怕,只是避无可避。他的后背只能贴在冷腻黏湿的石壁上,双手被铁链缚住,微微上吊起来,没有一点自由空间。
  裴时自从把他押到这里后,就再也没露过面,李若慈猜他也不会在这里耽搁太久,栤州那里仗打的艰难,虽然白石山那里被劫,但栤州好歹守住了,接下来裴时肯定不能离开。
  薛当归前几天来了几次,稍微问了他一点东西。刚开始,李若慈还同他说了几句话,不过后来便谁都懒得理了,身上被剑戳出来到伤口似乎就是为了折磨他玩的,迟迟不肯愈合,加上心头好像被凌迟的感觉,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张口说话。
  “任凭处置。”对薛当归说完最后四个字,他就开始闭口不言。
  薛当归在他对面,不动声色,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依旧温温和和的,他抬手阻止了旁边不忿的弟子,缓声道:“三公子若不想合作,那就不必强求了了吧。”
  李若慈保持着沉默,不肯放弃他最后的伪装。
  到了这两天,几乎没有人再来,他一个人在这里,听着他自己的呼吸,断断续续,周身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
  他觉得他极有可能就会在这里死去,腐烂,化为一具白骨,然后成为蛇腹里的一堆养料。
  黑水牢里又湿又冷,李若慈不可抑制的陷入了半昏迷状态,随着他身体一起崩溃的还有他的精神。
  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回到了他八九岁的时候,他做错了事,李成蹊把他关在了一间黑屋子里,他虽然害怕,不知道黑暗里有什么,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大喊大叫。
  “义父,是我错了,我知错,放我出去吧。”
  他小声地叩着门,却没得到任何的回应。他在里面饿了三四天,不得已从窗户里爬了出去,摔断了右胳膊,一身狼狈地走到李成蹊面前,在看到义父脸上掩藏不住的惊讶时,李若慈才发觉义父早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没关系,我从来没有怪过您,只是我以为那就是爱,并为此甘之如饴那么多年。”很多年后,李若慈蹲在满身鲜血的李成蹊身边,神色从容地说道。
  他想起,十四五岁那年,他便可以独立执行任务,刀山火海下了一遍又一遍,实力也是突飞猛进地增长,终于,李成蹊担心那一日再也控制不了他,便在他心里种下了一味名为蚀心的毒。
  发作时真是剜心的疼,让人痛不欲生。可等这一阵过去,他又跟一个没事人一样,该去干什么就干什么。
  “父慈子孝,何乐而不为呢?”
  有时候,自欺欺人可以让人好过一些。
  其实,只要别太逼他,给他个活路,他十八岁的时候一定不会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为了破对面的阵,李成蹊直接拉他出来祭了血阵,甚至都没有多少犹豫。
  他跪下为自己求情,他这么年轻,还不想死。卑微至极,也只求他念多年的父子情份,师徒情份。
  “有什么不可以的?都是我养大的,难道我还不可以要一个回报?别忘了,蚀心还在你身体内呢,左右也是个死,不如死的有价值点吧。”
  听到这句话时,李若慈大脑内一片空白,虽然早就知道他不过是李成蹊手下的一条狗,可也不至于如此。
  用完之后,他就被扔在了原地,奄奄一息,别人都已为他没气了,也就没有管他。后来,是他自己一点一点地爬了回去。
  他找了一个山洞,修养了一阵。他想到蚀心的作用,只觉得有一个软肋捏在别人手中,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一狠心,便直接自己挖心滴血,将毒硬生生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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